《信了你的鞋》 第1章 [现代情感] 《信了你的鞋》作者:泽啄【完结】 本书简介:郝心晴第一次见到梁佳明的时候,只觉得这人真是不“讲究”,在江市的秋天里,穿着一双画着兰花图案的拖鞋。不过她也没好到哪去,为了淬炼出气质,愣是将39码的脚塞进38码的高跟鞋。当她只身到了广市,阴差阳错又碰到了梁佳明。梁佳明不变的依旧是脚上那双拖鞋。像这样的鞋子,他有36双。这家伙该不会是开拖鞋厂,而且只生产一种鞋吧? 第1章 他究竟是遇到什么意外,还是故意躲着我? 江市的秋天似乎总是比其他地方来得更早一些,当周边的南方城市还在承受着夏季的高温和酷热时,江市却已经悄然步入了秋季的怀抱,迎来落叶纷飞。 这些落叶,它们轻盈地旋转着,缓缓降落,就如同冬日里纷纷扬扬的雪花一般,为这座城市铺上了一层金黄的地毯。 好巧不巧,一片落叶轻轻地从枝头脱落,飘摇着落在了郝心晴的脚边。她微微低头,目光落在那片孤独的叶子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郝心晴今天的打扮与这秋天的氛围格外相称。她身穿一件卡其色的格子衬衣裙,搭配上一双同色系的高跟鞋。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自己也成了这个季节中的一部分,与周围的秋景融为一体。 郝心晴今天的心情并不好,她的男朋友赵元畅失踪了…… 她不断尝试着拨打赵元畅的手机,希望能够听到他那熟悉的声音,哪怕是一句简单的问候也好。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只有冰冷的自动语音回复:“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这句话如同重锤一般,一次又一次地敲打在郝心晴的心上。 从昨天七夕凌晨开始,到今天下午2点,郝心晴已经连续38小时没有看到男朋友赵元畅了。 这种事在他们的恋爱史中从未发生过,让郝心晴感到十分焦虑。她开始担心,赵元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还是故意躲着她? 郝心晴在脑海中扒拉她和赵元畅过往的一幕幕,确定两人之间并未出现裂缝。 两人自大二的暑假开始恋爱,如今到了大三的暑假,顺利度过一周年魔咒。 当代年轻人的爱情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她身边好几对情侣纷纷止步于一周年的节点。 如果不是一周年魔咒在作怪,那便是另外一个超级大魔咒——毕业分手魔咒。 象牙塔里单纯的恋爱即将面对来自现实最大的考验…… 一想到这,郝心晴觉得隐隐的心疼,她自觉不是那种现实的人,赵元畅应该也不是。 赵元畅肯定是遇到极其难以意料的意外,比如实验操作不规范,试验瓶发生了爆炸;又比如两脚平稳地走在路上,却不小心踩到一个坏井盖,人掉进窟窿里一命呜呼…… 当然,如果赵元畅变了心,以失联的方式考验自己。 那她…… 郝心晴抬眼望了一眼天边的云,每一片云都是她内心的投影,每一片云彩的变化都代表着她心中不同的感受。 她绝对不是一个坐等事态变化的人。 下定决心后,郝心晴拢了拢衬衣裙,将修长的自己拢成一个茧形,走进梧桐街派出所。 此时,阳光正好,暖意融融,不过,郝心情心冷,手凉。 她冲着一个当值的民警跑去,民警穿着天蓝色的制服,他恰好在郝心晴走近的时候,和她四目相对。 “警察叔叔……”这是郝心晴第二次进派出所。 上次进派出所是为了办身份证。 而这次进派出所是为了找她的初恋男友——赵元畅。 “警察叔叔,我的男朋友失踪了,能不能帮我找一找……”郝心晴饱含着对人民警察的敬意,脱口便是“叔叔”两个字。 等一细看,她才意识到眼前这个民警看着不过比她大几岁。 应该叫“哥哥”的人她叫了“叔叔”,尴尬从脚趾间生发了出来。 男人到底是愿意被叫老,还是叫少? 郝心晴在这个问题上犯了难。 时间并不因为她犯难而暂停。 “你叫我徐警官就可以了,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我男朋友叫赵元畅。” “你能讲讲男朋友失踪的过程吗?” “徐警官,是这样的。我叫郝心晴,我男朋友叫赵元畅,我们是江大的学生。我男朋友在七夕的前一天对我说,他要进行一个很重要的面试,让我不要在七夕打扰他。可是现在七夕过了,我还是联系不上他。” “你联系过他的家里人、老师和同学吗?” “我不知道他家里人和老师的电话,只联系了他的舍友。他们说,他这几天都没有回宿舍休息,他们也联系不上他。” “你把他身份证号码报我,我帮你联系看看。” “我不仅有他身份证号,还有他的手机号和照片。警官,你说我的男朋友不会出事了吧?” 郝心晴话音刚落,第六感告诉她背后凑过来一双眼睛,不自在的感觉像空气一般包围了她。 等她回过头,发现身边并没有人。 她疑惑地转过身去,张开口还想和徐警官再说点什么。 不远处又响起了“吭哧吭哧”的笑声。 声音虽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郝心晴忍不住再次回过头,白了一眼,原来是个背包客。看着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男人,他正用一种略带戏谑的眼神看着郝心晴。 第2章 男人浓眉大眼,上半身穿着黑色棉质衬衫,衬衫以下的穿着让郝心晴满脑袋问号。 男人下面穿着一条军绿色的宽松短裤,脚上趿着个人字拖。 仔细一看,她发现男人的拖鞋上竟然画了一丛兰花,这让郝心晴更加惊讶。在这个场合,这种不合时宜的装饰让她觉得好奇又想笑。男子的表情似乎在说:“没错,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而他脚上的人字拖像个大写的人一样,伴随着笑声,抬起身来,无情地“践踏”着郝心晴本就不好的心情。 最致命的是,男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这说明他嘲笑的对象是自己无疑了! “喂,有什么好笑的,你在笑我吗?”郝心晴提高了音调,借此表达自己不是好惹的讯息。 果然,突然提高的声调似乎震慑到了男人,男人连忙转移眼神,背过身去。 但是身子依旧因为笑意抖得厉害。 “梁佳明,如果没什么事,你可以先回酒店了。我们如果找到钱包,会尽快和你联系的。” “那就麻烦徐警官了。” 原来男子叫做梁佳明,普通话有点烫嘴,听着像是南方人。 梁佳明谢过警官后,转身看了郝心晴一眼。虽然他的脸上没有写着讥诮,但是深棕色的瞳孔深藏着被收敛了的戏谑。 “靓女,既然相遇说明我们有缘。以我一个过来人的角度来说,你男朋友肯定没事。不过呢,你们的感情可能出了点事……” 梁佳明一本正经地看着郝心晴。 “真把自己当半仙了,我和我男朋友感情有没有出事,关你这个路人什么事?” “确实不关我的事,只是你的男朋友名叫赵元畅,用我们的方言读,是渣男的意思……” 梁佳明强憋着笑,上气不接下气,能完整地说出这句话,似乎还有点为难他了。 郝心情气不打一处来,而徐警官早已拨通了赵元畅的手机。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之前郝心晴一直打不通赵元畅的手机,但是到了徐警官这里,竟然1秒接通。 “请问是赵元畅吗?我是梧桐街派出所的徐警官。” “是,我是赵元畅,请问徐警官找我有什么事?” “事情是这样的,你的女朋友郝心晴38小时内未能联系上你,所以到我们派出所报失踪。” “我已经跟她分手了。她这人真是脑袋有毛病,吃饱了闲着,没事跑到你们派出所干什么,这不是浪费公共资源吗?” 赵元畅“义愤填膺”,他没想到的是徐警官的话筒并不隔音,他说的话原原本本被郝心晴听了去。 当然,也被在场的梁佳明听了去。 “看来,我真的能凭本事,在你们这儿摆上一个梁半仙的摊子。”梁佳明小心翼翼地偷瞟郝心晴一眼。 郝心晴再没有多余的心思理会梁佳明了。 如果再在派出所多待上两分钟,她绝对能哭成喷泉上的半个涌泪雕像。 什么时候被分手的?她全然没有头绪。 莫非,她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最可笑的是,她并不能独自承受这个令人伤心的消息,身旁两双带着疑惑的眼睛时刻提醒着她: “你在派出所……” “赵同学,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你女朋友是关心你,才到派出所报失踪的。”徐警官略带深意地看了郝心晴一眼。 郝心晴秒懂了徐警官的疑惑,她用力摆了摆手,小声地说:“可是,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分手。” 徐警官心想这年轻情侣之间吵吵闹闹、分分合合也很正常。自他从警以来,调解过不少闹别扭的情侣,早已见怪不怪。 所以,眼前的这一对情侣算是哪一种情况呢? “你女朋友说,你从来没有和她说过分手。”他继续向赵元畅抛出问题。 “我在微信上和她提出分手了,如果她假装没看到,我也没有办法……”赵元畅冷漠得像是南极的冰基。 一旁的梁佳明听了,立马明白郝心晴为什么打不通赵元畅的电话。 这个叫赵元畅的心大概和黑名单一样,竟然在女朋友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把她的联系方式拉了进去。 真是开了眼界…… “在微信上和我说了分手?”郝心情满脸问号。 微信里那个熟悉的头像,所发过来的消息,她都了然于心。 自从他“失踪”后,她像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看了手机这个火柴盒不下百次。 为的就是等候他的消息…… 怎么会有一丝一毫的遗漏? 越想越不对,郝心晴再次打开手机,一条消息一条消息地看过去。 第2章 借你一双拖鞋穿 她的微信里充斥着形形色色的消息。 国家大事、考研留学、企业招聘、美容护肤,还有优惠羊毛、明星八卦…… 这些消息主体像一个个不请自来的朋友占据着对话栏。 郝心晴的目光在屏幕上快速地扫过,一条条信息仿佛流水般从眼前流过。 终于,在屏幕的最下方,她的眼前一亮,一个并不显眼的提示映入她的眼帘。 发消息的是赵元畅的小号,一个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秘密账号。而且,这条消息是在不久之前刚刚发送的,时间显示着它的新鲜度。 第3章 郝心晴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她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消息的内容和形式,似乎透露出一种敷衍的态度,就像是为了应付警察随手发出的一样。她不禁自嘲地想,难道自己在对方心中的位置,就是这样一个可以随意应付的存在吗? “心晴,你本该有更好的前途。跟着我只会受苦,我没有考上研,现在也没有找到正经的工作,我难以想象你跟我受苦的样子。长痛不如短痛,为了向你和你的人生负责,我决定离开。请你不要找我,就当我已经不在……” “我只能永远读着对白/读着我给你的伤害/我原谅不了我/就请你当作我已不在……” 郝心晴读着读着,耳边突然响起周董《搁浅》的bgm。 虽然她是个新生代,但对周董的歌耳熟能详。 只是此时,她的耳边好像真的有人在唱歌。 郝心晴将眼睛从屏幕上挪开,陡然发现梁佳明早已悄无声息地挪到了她的身边…… 这家伙未免也太没有边界感了吧! 郝心晴由刚开始的惊讶转为了愤怒。 “不知道没经过同意不能随便看别人的手机吗?” “不是我想看你的手机,是你的手机没经过我的同意出现在我的面前……” 梁佳明的眉毛随着他说话的节奏不断地上下舞动,就像是在无声地伴奏着他的话语。每当他的语气上扬,那眉毛便随之挑起,而当他的声音平缓下来,眉毛也跟随着平稳下来。 从远处望去,他那独特的面部表情,让人不禁联想到一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棕榈树,充满了一种得意洋洋的姿态。 郝心晴曾在南方旅游的时候见过那些高耸入云、叶片繁茂的棕榈树,她没想到会在现实生活中遇到一棵“人形棕榈树”。 这棵“人形棕榈树”不是别的,正是站在她面前的梁佳明。他的那副神态,那种自我感觉良好的模样,就像是被油脂覆盖了一般,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油腻感。 郝心晴决定不理会梁佳明,毕竟进了这个派出所,他们才认识的。 出了这个派出所,谁还认识谁啊! 如果和梁佳明较真,她就输了。 “不过你的脸色不大好,我真不是故意偷看你的手机,我是想过去那儿拉走自己的旅行箱。” 梁佳明指了指静缩在墙角的白色旅行箱,旅行箱不是一般大,大到可以装下半个人。 郝心晴的心思不在这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身上,她转向徐警官。 “徐警官,我想和我男朋友说句话,可以吗?” 她两眼汪汪地看向徐警官,她不相信两年的感情说没就没了。 她不嫌弃赵元畅找不到工作,她可以和他一起想办法。 何况,她有奖学金和生活费,还有之前兼职赚来的钱,她又不需要他养。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顾虑那么多。 除非,这个男人不过是找一个借口,一个全身而退离开她的借口。 “元畅,如果不想和我在一起,就直说,何必不辞而别?我担心你,只能来派出所报人口失踪,没想到在你眼里倒成了脑袋有病……” 郝心晴本来有一堆话要说,但当她握住徐警官递过来的手机时,千言万语只化作了极为冷静的说辞。 她是单纯,但不是蠢。她早料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戏剧化。 赵元畅的种种表现,让她明白,原来这段感情在他眼里,可以不打一声招呼随便放下。 而她郝心晴却不是随便拿起放下的人。 “心晴啊,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我很好,一点事情都没有。我现在已经不在江市了,所以你也不用着急找我。我想说的话已经在微信里说得清清楚楚了。我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我自觉配不上你,所以主动提出分手,说真的,你值得更好的。” 赵元畅说完,立马挂掉电话,不给郝心晴任何反应的机会。 纵使郝心晴不死心,回拨过去,电话那头再也没有接通过一次。 郝心晴杵在了原地,有些男人终究比女人要心狠些。 她不忘礼貌地将手机递还给徐警官,并道了声感谢。 徐警官同情地看着她,他在感情路上八字还没有一撇,自然也给不了郝心晴建设性意见。 郝心晴失魂落魄地离开派出所,外面的天蓝得像童话里的天,只是她再也没有心情欣赏老天馈赠的美景。 她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软绵绵地垂挂着,只有那最后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气息在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躯。 这微弱的气息就像是孤魂野鬼般,无目的地飘荡着,直到突然间,它带着她的身躯,无力地撞上了一个前方的黑色物体。 她的双脚本就承受着难以言说的不适,因为不久前赵元畅对她的评价让她深受打击。他说她缺乏女性的柔美,于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女人味,郝心晴做起削足适履的事情,将一双39码的脚硬生生地挤进了38码的高跟鞋中。 为了找到赵元畅,她忍受着那双不合脚的高跟鞋带来的剧烈疼痛,一步步艰难地走到派出所。 当她终于稍微放松了一点,不再那么紧张的时候,却意外撞上了这个神秘的黑色物体,确切地说,是不明黑衣人。那一刻,被高跟鞋挤压出的剧痛让她几乎感觉灵魂都要离体而出。 第4章 “咩啊……”那个人正拉着行李箱,背对着郝心晴,他完全没有预料到,即使站着不动,也会遭遇这样的飞来横祸。 “我的脚,哎呦喂!”郝心晴痛苦地叫了出来,她的灵魂似乎在这一刻才从震惊中恢复了一些,七魂中的三魂终于回到了她的身体,让她能够感受到脚下的剧痛。 当看清楚眼前这个不明黑衣人是梁佳明后,她立马哭笑不得。 “不就是轻轻撞你一下,你学什么羊叫?”郝心晴坐到路边的椅子上,脱下高跟鞋,开始揉脚。 “什么叫不就是轻轻撞我一下,我学什么羊叫?这是我们那儿的方言,刚才我只是条件反射地蹦出方言而已。算了,看在你被人甩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梁佳明戴上连衣帽,背向郝心晴准备离开。 “什么叫我被人甩了,我那叫友好协商分手……” 郝心晴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嘴巴这么硬。 梁佳明转过头来,饶有兴致地看着郝心晴,心想这女大学生嘴巴可真硬。 算了,不跟她一般见识的。再拖泥带水,天都该黑了。 “你的脚不舒服?”梁佳明看到郝心晴的脚跟起了个泡泡。 郝心晴一言不发地从包里掏出创可贴,贴在破皮的地方。对于起泡的部位,她不方便在梁佳明的面前处理。 “鞋子不合适就扔掉。你不要觉得可惜,因为本来就是鞋子来适应你的脚,而不是你去适应它。” 梁佳明似乎话中有话,郝心晴听了,若有所动。 “我这里还有一双没用过的拖鞋,如果你不嫌弃,拿去穿吧。” 梁佳明从行李箱掏出一双拖鞋,放到郝心晴的旁边。 这双拖鞋和梁佳明脚上的拖鞋一模一样,人字的末端有一丛白色的兰花。 拖鞋的外包装是密封的,确实如梁佳明所说,没人用过。 “谢谢你的好意,多少钱,我转给你。” 郝心晴太难受了,此刻,她愿意接受来自梁佳明的好意。 “我不要你的钱。听说你是江大的学生,请问这附近搭乘去往江大的地铁站——天心站怎么走,你帮我指个路,这个拖鞋就当问路的钱。”梁佳明好声好气地说。 “那我不客气了。往北走二十米,再往西走十米就到了……”郝心晴声音低沉。 “什么向北走,向西走啊?”梁佳明摸不着头脑。 “原来你是个路痴啊?如果不明白,就拿出手机的指南针看看……” “原来是向上走,再向右走,说向左向右,难道不是全国统一吗?好在我带了一部手机出来,我要是没带手机出来,可怎么分清东南西北啊。”梁佳明嘴里嘀咕。 聒噪,像只乌鸦。 虽然穿了梁佳明的拖鞋,但郝心晴萌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她不想再看到梁佳明。 爱情使人盲目,失恋使人头昏。 她开始怀疑今天之所以这么不顺,是不是因为遇到梁佳明这个衰仔。 如果换成以往情绪稳定的她,一定深刻地明白今天的不顺和遇到梁佳明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衰仔”是同宿舍女孩梁佳慧最喜欢放在口头上的一句话。 郝心晴每次听到梁佳慧说“衰仔”,都有一种看到包租婆的喜感。 等等,梁佳慧和梁佳明这两个名字怎么如此类似,像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尤其,梁佳明的神情、动作简直和梁佳慧一模一样。 郝心晴从来没有听梁佳慧提起她家里还有个哥哥,所以眼前这人未必是她的哥哥。 如果真是她的哥哥,肯定也是关系不好的那种哥哥。 郝心晴从来没有看过梁佳慧在宿舍里联系哥哥之类的人。 想到这,郝心晴又开始后怕,眼前这个梁佳明知道她分手的黑历史。 她郝心晴不是爱和别人分享分手经历的人,她和赵元畅谈恋爱的时候就很低调。 现在她分手了,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不要知道。 而很不幸,梁佳明知道了她的糗事,并且还没有眼力劲儿地调侃她。 “你到江大做什么?找人?”郝心晴漫不经心地看向梁佳明,等到问题发射完毕的时候,她又开始后悔自己的草率。 “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我确实是到江大找人。” “找谁……”郝心晴顺势往下问,她很怕从他的嘴里听到熟悉的那三个字。 “找……唔好意思,地铁要来了,我得赶紧走了。”梁佳明看了一眼手机,捉急的情绪写在脸上。 第3章 是她,她穿着我送的拖鞋 等走出了5米,他又回过头来冲郝心晴招手:“要不要一起去江大?” “我还有点事,你先去吧。”郝心晴冲梁佳明摇了摇头。 说有点事是假的,真正的原因是她不想再看到梁佳明。 通过手机看地铁时刻表,郝心晴也会。 等到最近一趟地铁从天心站发出,确认梁佳明被地铁送走了之后,郝心晴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收拾起自己的情绪。 她把高跟鞋轻轻放进手提包中,然后拖着疲惫的步伐,向最近的公交站台走去,准备搭乘公交车回学校。 这双鞋子虽然昂贵,但显然并不适合她的脚型,穿着它走路让她感到极为不适。郝心晴决定,她不会再穿这双鞋了。她想,或许可以将它们作为一种提醒自己的“警示”,放在衣柜的最深处。每当她看到这双鞋,就会想起今天的教训。 第5章 如果江市有一家失恋博物馆,她愿意将这双鞋捐赠出去,让它们在那里展出。 公交站台上,返校的学生络绎不绝,因为开学的日子即将到来,所以这个时候的公交车格外拥挤。 几个女生注意到了郝心晴脚上那双与众不同的拖鞋,以及她那又红又肿的双脚。她们窃窃私语,用不掩饰的好奇目光打量着郝心晴,仿佛她是某种稀奇古怪的动物。 郝心晴选择了无视周围的目光和窃语。她的心情已经够沉重了,不想再被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所影响。 就在这时,公交车终于到站了。 车门一开,乘客们像是饿了三天的家鹅一般,争先恐后地向车内挤去,希望能够抢到一个座位。 郝心晴也被卷入了这股人潮中,她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受伤的双脚。 她本来在前排,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强大的人潮拍到了后排。 最后,她把心一横,顺着人潮挤到一个能站的空位上。 狭仄的空间容不得郝心晴抒发多余的情绪。 不过,眼角的余光落在那一对对卿卿我我的情侣上,她还是忍不住触景生情。 当初,她和赵元畅到人潮汹涌的商业街看电影,也是站在这辆拥挤的公交车上。 有时候,公交车急刹车,整车人站不稳,纷纷像保龄球瓶子一样向前倾。 赵元畅便会用手环住郝心晴的腰,给她一个温暖心安的港湾。而她心安理得地靠在这个港湾里,巧笑如花。 如今这个坚固的港湾不见了,操作生猛的司机师傅一刹车,郝心晴差点扑到别人的身上。 拥挤的车厢什么气味都有,香水味、汗臭味、口臭味,还有臭豆腐的味道。 在这个气味的海洋里呼吸太久,她真的会把隔夜饭吐出来。 等站稳了,她努力向上提了提肚子,半屏住了呼吸。 “挤不下了,同学,你等下班车吧……”司机师傅对着追车落单的男同学说道。 郝心晴透过人缝,发现追车的人正是梁佳明。 梁佳明竟然通过人缝一眼看到了她,还冲她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 真是阴魂不散。 郝心晴想起那个著名的墨菲定律,越不想遇见什么,偏会遇见什么。 如果落单的人换成梁佳慧,她或许会求求司机师傅,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塞下梁佳慧,毕竟这是从梧桐街回校的最后一班车了。 但被落下的人是梁佳明,郝心晴决定视而不见。 不过这个人怎么没有搭上地铁,按照他刚才跑步的速度,是可以搭得上的。 车子启动了,梁佳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冲着郝心晴念念有词。 隔着车窗,郝心晴根本不知道梁佳明在说些什么…… 她只觉得这人真是有意思。 经过漫长而疲惫的一天,郝心晴终于抵达了学校的食堂。她踏入时,食堂内的灯光已经昏暗,显得有些冷清。大多数摊位都已经打烊,只有寥寥的几个由社会企业承包的档口还在坚持营业,散发着微弱的光亮和食物的香气。 尽管失恋让郝心晴感到心如刀割,仿佛失去了生活的一部分,但它并没有影响到她的食欲。相反,她感到一种空虚,仿佛自己的胃可以容纳所有的忧愁和失落。她知道,唯有填满这个空间,才能让自己的心情有所缓解。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走向了还亮着灯的档口,准备用一顿美味的晚餐来安抚自己的心灵,让食物的力量帮助她中和那些空虚的情绪,找回一丝生活的平衡和安宁。 “同学,想吃点什么?”档主的笑容溢得整块玻璃都是。 “西红柿鸡蛋盖饭吧……”经过一番思想与肚子的斗争,郝心晴点了酸酸甜甜的西红柿鸡蛋盖饭。 “同学你好,10块钱。”档口的阿姨在收款机上摁好了数字。 郝心晴习惯性地把手揣进口袋,才发现自己的校园卡不见了。 难道那个家伙手里握着的是自己的校园卡? 他好心要还卡片,自己却当他是阴魂不散? 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有用,明天看看能不能补办。 “阿姨,我忘带卡了,刷微信吧。” 等饭出餐,郝心晴端着它窝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 吃饭的时候,赵元畅的阴魂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甚至出现在视野里。 他一声不吭地陪着她,也点了一份西红柿鸡蛋盖饭。 他冲着她笑,贴心地变出了一瓶酸酸乳,递给她。 郝心晴揉了揉眼睛,身边的赵元畅一点一点消失了,先是他的寸头,随后是他的眉毛、单眼皮、嘴巴…… 郝心晴全程盯着“他”消失的过程,心想此地不宜久留,便加快了干饭的速度。 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食堂。 就在她急匆匆地穿行于校园的小径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几乎要跳起来。由于速度过快,她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情况,结果不幸踢到某块硬石头。那种疼痛,就像是有千万根针同时扎进了她的脚趾头。 人们常说,倒霉的时候连喝水都会塞牙,而郝心晴此刻的感受似乎就是最好的证明。 幸运的是,尽管疼痛难忍,她环顾四周发现,好在路上的学生并不多,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窘态。 这个点,三分之一的学生在宿舍里,三分之一的学生在自习室里。 第6章 还有三分之一的学生像郝心晴一样飘荡在两者之间。 郝心晴斜挎着她的包,站在学校那条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疼痛让她一时间不知所措。她的脚趾头像是被无情地提醒,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重新考虑接下来的去向。 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和思考,她决定先不回宿舍,也不想去自习室。最终,她选择了图书馆作为她的下一站。 这个时间点,图书馆里的人通常比较少,遇到熟人的概率也会相对降低。这样,她就可以安静地找个角落坐下,既可以缓解脚趾头的疼痛,也可以让自己的心情稍微平复一些。 以往的这个时候,梁佳慧一定待在自习室里,深耕她的考研大业。 哎,如果当初自己不选择和赵元畅谈恋爱,放多一点心思在考研上,这过独木桥的千军万马中是不是也有自己一员?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家庭情况,郝心晴又觉得考研对自己来说,太奢侈了。 郝心晴落寞地前往图书馆,图书馆一楼自习室的人不少,她径直去往2楼。 在一排排整齐的书架中,她不用做任何的思考。 目光在所有的书中游离了一遍,最终停留在《悠悠岁月》这本书上。 她轻轻地将书从静谧的时空里拔离出来,随后靠在书架上慢慢品读。 只是脑子一片空白,书上的字瞬间变成了跳舞的小人,围着她不停地跳。 一个熟悉的女声传进郝心晴的耳朵。 女声说完后,立马有一个男声应答。两人好像在商量什么事情。 “她会不会想不开啊?我们要不要帮助她,唔让她死?” “……唔死。”一个男人叽里呱啦地答道。 说的是什么语言,郝心晴脑子宕机,一时想不起来男人说的是什么语言。 随后女人压低了声音,叽里呱啦地回答男子。 郝心晴听不懂其余的,只听懂了“捂死”两个字。 想到了“死”字,郝心晴瞬间清醒,纯洁的象牙塔里竟然有人在密谋凶残的勾当,而且还是选择在图书馆这样的地方。 [今天这是走了哪门子运,怎么坏事尽让我遇上?!] 郝心晴咬紧牙关,用手捂住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说话的两个人站在离她两个书架间隔的地方,他们肯定是因为这里人比较少,才选择约在这密谋。 如果让他们发现在场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郝心晴不敢往下想了,她轻轻抬起脚,准备溜之大吉。 还未等她踏出大门一步,熟悉的女声用烫嘴的普通话冲她喊道:“心晴,是你吗?” “是她,她脚上穿的那双拖鞋,你不觉得很眼熟吗?” …… 郝心晴心里慌得像一滩贴春联的浆糊,这个时候如果回头,便会让两个犯罪嫌疑人看清她的容貌。 她万万不能做这种蠢事,便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不带一丝停顿。 郝心晴提着一口气,硬是直直跑到警务室门口。 好在两人并没有追出来,否则,以她企鹅般的跑步速度,肯定三两下就被他们追上了。 在这个宁静的校园里,一座警务室孤零零地矗立在天湖的旁边,仿佛是守护者一般,静静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此时,夜幕已经深沉,星辰点缀着夜空,但它们的光芒似乎无法驱散地面上的阴霾。一股刺骨的冷风从湖面上卷起,呼啸着穿过树梢,无情地吹向了郝心晴那单薄的身子。 她站在警务室外面,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仿佛每一阵风都能将她吹倒。她的心中涌起了一丝渴望,如果有一件温暖的针织外套此刻能够披在她的肩上,或许她就不会感到这般寒冷和无助了。 然而,这股冷风不仅仅冷透了她的骨髓,更像是一股清流,冲刷着她混乱的思绪,让她的意识逐渐变得清晰。在这清醒的瞬间,她终于想起了刚才那个女声的主人是谁。 不正是她的宿舍好友——梁佳慧吗? 那个和她说话的男人难道是梁佳明? 两个人在图书馆里窃窃私语,难道是要取她的性命? 不会吧,她跟他们无冤无仇,而且梁佳慧准备考研的人,怎么会亲手葬送自己的大好前程? 郝心晴顿时陷入推理逻辑的怪圈,她拿出学习机,大概回想起两人的对话。 输入到学习机里,切换成粤语模式,才知道两人大概说的是什么。 第4章 他应该见过我的前男友 “她的那个男朋友,我好像在广市的游船上见过。而且,他不是单独一个人,旁边还坐着一个好靓的靓女,靓女看着好有钱的。” “没想到心晴的男朋友竟然这么对她……” “喂,你的好朋友不会失色又失财吧?” “欸,你想到哪里了。不过心晴是攒过钱给他买手机。那个男的抠搜的很,过节的鲜花还是拿心晴的亲密付付的钱。”梁佳慧忿忿不平。 “我看你朋友打击挺大的,该不会……” “你说她不会死吧?” “……” 刚才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郝心晴用手扶了扶额头,果然,恋爱令人愚蠢,失恋也同样令人愚蠢。 如果自己不绕回去想一想疑点,恐怕现在一只脚已经踏进校园警务室了。 第7章 不过,刚才在图书馆,梁佳明说见过赵元畅。 可下午在梧桐街派出所,梁佳明没有和她坦白这个情况,是怕她接受不了? 呵呵,真把她想得太脆弱了。 如果赵元畅因为搭上大额的软饭票,才和她分的手。 那她要找到赵元畅,问他要回那些恋爱借款。 当初,赵元畅红着眼眶找她借钱买手机、买机票,说以后会还,她心软道:“我们两人之间,这么客气干啥……” 如今想来,赵元畅是真不跟她客气,两人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经常刷的是她的卡。 渴了喝瓶饮料刷的是她的卡。 连坐公交车外出也是刷她的卡…… 之前,为了追到她,他可是下了不少血本,甚至在她生日的时候,燃放百响烟花,惊动了学校保安。 面对“先扬后抑”的爱情发展历程,她偶尔疑问:“你最近手头比较紧张?” “我爸爸最近住院,手头确实比较紧张,我现在开始做家教,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负担开销。” 当郝心晴得知赵元畅的父亲住院的消息时,她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她把所有的顾忌和犹豫都抛到了脑后,她只想尽可能地为赵元畅提供支持和安慰。 她紧紧地挽住赵元畅的手臂,希望通过这个简单而直接的动作,让赵元畅感受到她的关心和支持。 “你爸爸生的什么病?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看看吗?”郝心晴的声音中充满了关切,她的眼神直视着赵元畅,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寻找答案。 “他老人家住的是无菌病房,不要说你,连我都看不了。”赵元畅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时,郝心晴也没想那么多。她更没有想到的是赵父这一病病到了现在。 不管她如何关心赵父的情况,多次提出看望赵父,赵元畅总能找理由搪塞过去。 现在把一切串起来,郝心晴瞬间明白一切都是借口,她被赵元畅甜蜜的谎言蒙在了鼓里。 “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一个戴着半框眼镜的警务员从警务室里走了出来。 “我看你在门外站了很久。”警务员看着比郝心晴大不了多少。 他的观察力非常敏锐,因为郝心晴之前站立的位置恰好位于透明玻璃门的一个不易察觉的斜角处,常人如果不细心观察,是很难发现她的存在的。 “没什么,我刚失恋,心情不好。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里。”郝心晴略带阴郁地看向警务员。 “现在不早了,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个宿舍。你舍友叫什么名字,我打个电话给她,让她来接你吧。” 因为失恋想不开的学生,警务员在江大上班的这几个年头见过不少,所以他留了个心眼。 郝心晴思想乱飞,她没有马上回答警务员的问题。 见郝心晴不在状态,警务员接着说:“还有失恋并不可怕,对生活失去信心才是可怕。与其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不适合的人身上,不如把它花在合适的事情身上。” 郝心晴在认清了赵元畅的真面目,明白了他一直以来的欺骗之后,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沉浸在感伤中无法自拔的人。她曾经被那段不健康的感情困扰,但现在她已经挣脱了那个让她情绪低落的恶性循环。 只是她对未来开始迷茫,不合适的感情让她成长,却浪费了她的时间。 她意识到,那些被称为渣男的人,实际上是时间的杀手。与这样的人谈恋爱,虽然可能会让你变得更加聪明,更加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但这个过程却是以牺牲时间为代价的。 “谢谢您。我没事了,我舍友给我打电话了。” 郝心晴感受到口袋里手机的振动。 她也看到了站在小路尽头的梁佳慧和梁佳明。 郝心晴和警务员挥手告别后,走到了梁佳慧的身边。 三人的眼神交汇到一起,郝心晴更多的是忧郁,梁佳慧更多的是担心,而梁佳明更多的是心虚。 “佳慧,这是你哥哥?长得好犀利……”郝心晴似笑非笑地看向梁佳明。 梁佳明是个有眼力劲的人,自然明白郝心晴富含深意的微笑意味着什么。 “郝心晴,这是我哥哥梁佳明,你们之前见过面了?”梁佳慧小心地看着郝心晴的脸色说话。 她的目光漏了一两点到郝心晴脚上的那双拖鞋。 失恋的人不好惹,尤其是像郝心晴这么要强的人。 梁佳慧和郝心晴同一个宿舍,两人还曾藏到同一个被窝里追剧。 以梁佳慧对郝心晴的了解,她现在脸上的风平浪静不是真的风平浪静,而是还没到她真正爆发的时刻。 “是啊,你哥哥真不是一般人。他把我的事都告诉你了吧。这样也好,省得我跟你解释了。” 郝心晴的眼神像几发暗箭,统统射在梁佳明的心头上。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梁佳明怕了郝心晴的暗箭。 他掏出一张卡片递到郝心晴手中:“这个校园卡是你的吧,还给你。没必要为了一个渣男把卡都丢了吧?” “你怎么知道他是渣男?难道你见过他?”郝心晴直勾勾地看向梁佳明。 “我没有见过他,但是以我做男人的经验来说,你男朋友故意躲着你的行为就是渣男的表现。” 第8章 “以你做男人的经验?所以你做过渣男?” 郝心晴说的话让梁佳明一时语塞,一旁的梁佳慧眼见形势不对,立马出言解围:“他是挺渣的,小时候抢我糖吃,刚才又抢我的书看。哥,你看你一下子得罪了两个女人,还不请我们吃饭?” “怕了你们,天气这么冷,不如我们去打边炉吧?”梁佳明爽快提议。 梁佳明身上的那件短裤在昏暗灯光的照射下,若隐若现。 郝心晴的目光落在梁佳明的装束上,她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沿着脊背直冲头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她忍不住出声询问,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你是真的不冷?” “冷啊,冷啊,我没想你们这么冷。我还以为和广市一样,没有秋天,只有夏天。没想到一来就赶上降温。” 梁佳明随即用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的肩膀,仿佛刚刚被人从冰冷刺骨的冰窟里捞出来一样。 “公主们,请和我一起打边炉,救救我这只可怜虫吧!” 梁佳明边说边把连衫帽带在了头上,冲着郝心晴和梁佳慧摇尾乞怜。 郝心晴知道打边炉是什么意思,她曾从梁佳慧的口中听说这个词,就是吃火锅的意思。 眼前这个在派出所对她冷嘲热讽的梁佳明,突然讨好起她,肯定没安什么好心,要么就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比如说知道赵元畅的下落。 “这个点打边炉会不会太晚?”郝心晴以退为进。 “大不了我一会儿当护花使者送你们回来。”梁佳明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这可是你说的……”郝心晴恨不得在饭桌上把真话套出来。 梁佳明既然自投罗网,那她也没有什么好推却的。只要在晚上12点之前回宿舍就行。 如果从梁佳明的嘴巴掏不出什么线索,那便掏空了他的钱包,呵呵。 三人出了校门,马路的对面早已成了美食的天下。 三人并不需要大费周章地打车觅食。 郝心晴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踏足马路对面的那条美食巷道了,记忆中的热闹景象似乎在这一刻重新焕发了生机。如今再次来到这里,她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就像是与久别的爱人重逢,心中涌动着一股新鲜而又熟悉的感觉。 她的目光在巷道两旁游走,惊喜地发现许多新开设的店铺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那些她钟爱的小吃,如麻辣拌和米线,都已经在这里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这些美食的存在,让这条巷道变得更加吸引人,也让郝心晴的心情变得更加愉悦。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梁佳明对这一带的熟悉程度远超她的预期。他轻车熟路地穿梭在巷道之间,自如的模样,完全不像第一次来。 相反,郝心晴自己却像个初来乍到的游客,跟在梁佳明的身后,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郝心晴,你吃过粥底火锅吗?今天晚上我请你啊!”梁佳明摊开双手,得意洋洋。 梁佳慧看到自己哥哥这样模样,忍笑得肚疼。 她用粤语说道:“大佬,我看是你想吃粥底火锅吧?还故作大方,切!你当是骗小妹妹啊,心晴可没你想的那么笨!” “我可没想骗你同学,我看你同学受了情伤,就得吃点粥底火锅补补。”梁佳明笑道。 郝心晴听不懂粤语,但是听得懂“大佬”两个字。 额,难道这梁佳明人不可貌相,到底是个角儿…… 竟然被称作大佬? 郝心晴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梁佳明,这家伙全身上下的穿着除了奇怪点,并没有什么可以叫得出名的牌子。 莫非他是扫地僧那样的人物,平常看着一般,其实身怀绝技? 第5章 他真不是一般人 “你为什么叫他大佬,他很厉害吗?”郝心晴终究还是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梁佳明和梁佳慧听到郝心晴提出的疑问后,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梁佳慧努力地压抑着笑意,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红晕,眼角闪烁着欢乐的光芒。她说道:“在我们的方言里,一般叫大哥为大佬。他是我的大哥,所以是我的大佬喽。” 原来大佬是这个意思,她之前在观看港剧和阅读小说时,总是一知半解地认为“大佬”是指那些权势滔天、手段高超的人物。 “当然,大佬也有很厉害的意思。”梁佳明在一旁幽幽地补充道。 “大哥,你在我面前披什么狼皮啊,别拿你对付小女生的那一套来对付我们……” 梁佳慧不屑地瞧了梁佳明一眼。 “小妹啊,在你的美女同学面前,能不能给我一点面子啊……”梁佳明秒变烫嘴广普。 “行了,你就别贫嘴了。看我放假回广市怎么收拾你!”梁佳慧不依不饶。 “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佳慧哥,你大老远地来江市,不尝尝这里的美食?千里迢迢来这么一趟,只吃粥底火锅,不是太亏?”郝心晴虽然对粥底火锅有点心动,但想这梁佳明大老远而来,不尝尝当地美食是不是可惜了点。 而且,她想趁梁佳明吃得开心的时候,掏点话出来。 毕竟为渣男赵元畅买水果手机,刷了她大几千块钱信用卡,而她身上没有钱,如果再还不上这信用卡,她将会因为逾期被拉入黑名单。 第9章 梁佳明的五官鲜明好看,他的眉毛浓密而粗壮,眼睛也大而有神,这样的外貌使他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与赵元畅那种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形象相比,梁佳明更像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印象。 郝心晴的态度变化让梁佳明感到有些意外,他并不习惯于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他的眉毛轻轻上扬:“我刚到江市的时候,就吃了很多美食……” 梁佳慧带着一丝好奇和惊讶的语气问道:“哦,你今天吃了些什么好吃的?” 梁佳明坦白地回答道:“我吃了煲仔饭,还有肠粉……” 听到这个回答,梁佳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半是调侃半是无奈地说:“就这?大哥,你真是有个典型的广东胃啊。好不容易有机会出省旅行,结果你还是选择了吃广东菜,这不是等于白出了这一趟吗?” 说话之间,三人进入粥底火锅店。 此时接近晚上九点,街道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夜色中的店铺招牌灯光也显得有些黯淡无光,仿佛在宣告着一天的结束。然而,店内偶尔升起的一缕缕雪白蒸气,却在这个寒冷的夜晚里,带给了郝心晴一种特别的温暖。 梁佳明和梁佳慧之间的互动充满了默契,这让郝心晴感到无比羡慕。她也有一个哥哥,但是在她的心中,哥哥的形象却是复杂而模糊的。 在外人看来,她并不是家中唯一的孩子,她有一个哥哥的事实似乎给了她某种陪伴。但在郝心晴的内心世界里,孤独感如影随形,那种只有自己能感知的孤独,以及压在肩上沉重的责任和负担,是外人难以理解的。 “心晴,你想吃什么?”坐在郝心晴对面的梁佳慧将手支在桌子上,把塑封菜单推到她的面前。 “这里可以扫码,我扫码看一下……”郝心晴用手机扫码后,点了两盘猪肉片和虾。 “我们话说在前头,你点餐归点餐,可不要按到结算了。”梁佳慧提醒郝心晴。 郝心晴轻轻地对着梁佳慧展开一个微笑,她的眼中闪烁着如同夜空中璀璨星辰般的光芒,在周围灯光的照射和蒸腾的热气衬托下,那双眼睛显得尤为光彩夺目。 她在心底暗暗地说:“佳慧,你放心了,我微信的零钱连一百都不到,这顿饭你哥哥请定了。” 晶莹剔透的粥底在炉火的加热下,仿佛找到了自由的灵魂,活泼地舞动着,释放出了它全部的美味。 郝心晴拿起公筷,轻巧地夹起了一片色泽粉嫩、诱人的肉片,还未等肉片触碰到滚烫的粥面,那股热腾腾的粥浪就已经将肉片的底部煮至泛白。 她接着又放入了两盘新鲜的猪肉片,一盘鲜嫩的牛肚,随后又加了一盘色泽深红的猪血。 没出多大一会儿,砂锅里早已满满当当。 梁佳明和梁佳慧对视了一眼,他在想眼前的这个女人该不会是大胃王吧? 水蒸气在空气中凝结成了朦胧的雾气,仿佛一层轻盈的帘幕缓缓垂落,将三人的身影遮掩得模糊不清。 郝心晴坐在雾气的另一侧,她努力地想要透过这层不透明的水汽看清楚对面两人的表情。然而那雾气如同一堵无形的墙,让她无法辨识他们脸上任何一丝惊讶或困惑的情绪。 今天去派出所浪费了她不少的精力,让她感到疲惫不堪。 本以为晚上那顿简单却温馨的西红柿鸡蛋盖饭能够为她带来持久的满足感,但那种饱腹的愉悦并没有持续太久,饥饿感再次向她袭来。肚子里传来的空空如也的感觉提醒着她,需要再次寻找食物来填补这份空虚。 “吃啊,你们愣着干什么!”郝心晴一边享受着粥底蒸汽,一边用公筷将涮熟的肉片分别夹到梁佳明和梁佳慧的碗里。 “都说相遇是缘分,如果不是缘分我们今天晚上也不会聚在这里。”郝心晴笑着让服务员上果酒。 还没等梁佳明和梁佳慧反应过来,郝心晴已经将果啤打开,给他们两人的玻璃杯满上。 梁佳明和梁佳慧又对视了一眼。 在两人对视的瞬间,郝心晴已经喝完了一瓶果啤。 “心晴,你悠着点,果啤也是啤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梁佳慧从来没见过郝心晴这么喝酒。 “佳慧,你怎么比我妈还啰嗦。” 郝心晴用公筷夹起一片煮熟的猪肉放到佳慧碗里,又说:“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单纯到发蠢,所以才会被男人骗?” “把啤酒当水喝的人,是该长点心了。不过,好在你喝的不是白酒,不然,现在该瘫在桌子上了。”梁佳明不直接回答郝心晴的问题。 随着肉块和蔬菜的加入,原本清澈的粥水逐渐变得浓郁起来,颜色也由纯白转变为温暖的米黄色,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气。 炉火继续旺烧,锅底传来的嘶嘶声,伴随着偶尔冒出的气泡,水位越来越低,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烧干。 “小妹妹,这是失恋了?喝果啤多没有意思啊,到我们那桌喝白的……” 一个身材发福、皮肤油腻的中年大叔,手里拿着一杯白酒,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郝心晴这一桌。他的脸上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用他那似乎随时都能挤出油来的手指,向自己所在的桌子指了指,邀请郝心晴过去加入他们。 梁佳明才注意到,这桌人坐在离他们五六桌远的地方。 第10章 “大叔,我都可以当你女儿了,叫小妹妹是不是不合适。”郝心晴拿捏出了一种怪异的语调。 “哦,你倒是可以当我的干女儿,不过我每个月给你零花钱,你每个月给我什么呢?”油腻中年男倒也不生气,猥琐地接下话茬。 一股愤怒的红潮涌上梁佳明的脸颊,使他的脸色变得异常通红。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怒火,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借着酒精之力壮胆的肥胖男子。 没有任何预兆,梁佳明迅速从他的背包中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砖块,随手将其放置在了他们之间的桌面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是……”肥胖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迟疑,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块玻璃砖块,心中充满了疑惑。他实在是猜不透眼前这个看似不过是个大学生的年轻人,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梁佳明的脸上肌肉紧绷,表情冷酷,对肥胖男的疑问置若罔闻。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脱掉了身上穿的长袖连帽衫,露出了下面的黑色背心,以及那一身线条分明、如同沟壑般交错的肌肉。在他的肌肉上,还纹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青绿色龙形纹身。 突然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那块坚硬的玻璃砖块便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巨大力量,瞬间碎裂成了五块整齐的碎片。 随着梁佳明的动作,他肩膀上那只栩栩如生的龙纹身也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变化,它的怒气如同潮水般退去,很快又变回了那个温顺、乖巧的模样,仿佛刚才的霸气全是一场幻觉。 肥胖男子此刻的心情复杂难以言表,他紧握着手中的酒杯不自觉地向后移动了两步,似乎想要与眼前这位不起眼的学生保持安全距离。他的心中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男生竟然拥有如此惊人的实力。 梁佳明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而是自顾自地接起了电话。他的语气平静:“大佬,我现在在江市呢。”这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意识到,梁佳明的背后,可能有着他们想象不到的强大背景。 “怎么,需要我带点新鲜货。这里的货色哪有我们那里的新鲜,看着都是脂肪肝,估计放出来的血都是黑的,心也是黑的。吃起来不健康……” 梁佳明粤语掺着普通话,就算不说粤语的人也听得懂。 肥胖男身子一哆嗦,以极快的速度退了回去。 梁佳明给梁佳慧和郝心晴使了一个眼色,三人颇有默契地同手同脚。 与肥胖男同行的一桌男子,在听了肥胖男的一番描述后,纷纷起身,绕过柱子来到梁佳明这桌。 等他们到的时候,发现梁佳明三人已经没了踪影,只剩下一锅熄了火的粥底和几片被水泡烂的生菜…… 第6章 像身上这样的龙,我手里有一沓 “梁佳明,你一身好武艺,跑什么,我看是别人跑才对!”郝心晴感激梁佳明替她解了围,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佳慧,你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你还有这么一个哥哥。” 三人慢慢地走在回校的道路上。周围的景色随着他们的脚步悄然变换,但他们的心思却各不相同。 郝心晴全身萦绕着一股苹果味、葡萄味,说话的时候,这些水果味混合着酒精,从她的嘴巴里逸散出来。 “你们没有问,所以我也没有说。”梁佳慧巧笑道。 “你哥哥是道上的人?” “这些问题你直接问我不就行了……”走在前头的梁佳明突然回过头来。 郝心晴站在他身后,感受到了一丝窘迫。她记得第一次在梧桐街派出所遇见梁佳明时,他只是她眼中一个略显古怪的南方人,与她的生活毫无交集。 然而,刚刚发生的那场意外事件,却让她对这位南方人的看法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在那一瞬间,梁佳明展现出了不同于常人的胆识和能力,这让郝心晴不得不重新评估他。 尽管如此,随着时间的流逝,郝心晴对梁佳明的印象开始变得越来越复杂。他们一同走在这条扭曲的道路上,每一步都似乎在加深她心中的困惑。她开始意识到,梁佳明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的身份和故事可能远比她最初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对了,哥,你什么时候身上纹了条小青龙?”梁佳慧也不解。 “小青龙漂亮吗?你们喜欢的话,我那有一沓。” “原来是贴的。”郝心晴秒懂。 “我们广市人喜欢喝早茶,吃东西讲究新鲜。刚才当着胖男人,我说的是杀猪的事情。” “那块玻璃砖呢?”郝心晴怀疑梁佳明练过功夫。 “这是个秘密,我为什么要无保留地告诉你,你是我什么人?” 梁佳明微微抬高头,眼睛定格在远方的某个点上。 梁佳慧带着一抹调皮的笑容,她接话说:“心晴,再过几天,我要和哥哥一起回家了。你可不要太想我哦。” “绵绵和菁菁在外面实习,这几个月都不会回宿舍,如果你再走,宿舍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郝心晴喃喃道。 随后,她的脸上又扬起笑,摁着梁佳慧的肩膀说道:“加油,你一定能考上的。我在江市等着你的好消息。” “佳明哥,你是混江湖的人,是个讲究义气的人。我相信你一定会好好照顾佳慧,不会瞒着她什么,也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对吧。” 第11章 在酒精的微妙作用下,郝心晴的眼神变得有些朦胧,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她的双眼不再像平时那般清澈,而是透露出一丝迷离和放纵。她的话语之间,随着呼吸的起伏,带着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这种气味中混杂着酒精的热烈和夜晚的神秘。 梁佳明听到郝心晴用那种略带醉意的声音叫他“佳明哥”,这个称呼让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并没有预料到在这样的场合下,郝心晴会用这样亲昵的方式称呼他,这让他感到既意外又困惑。 “那是当然,她是我妹妹,我怎么会亏待她?” “我和你妹妹差不多年纪,是不是也算你的半个妹妹……”郝心晴嘴角含笑,然而,这种笑却让梁佳明特别的不自在。 梁佳明看了梁佳慧一眼,梁佳慧冲他点了点头。 既然亲妹妹都没有意见,梁佳明只好话语含糊:“嗯……” “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的半个妹妹?”郝心晴温柔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 果然,这个世上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也没有无缘无故掉下来什么妹妹。 郝心晴这是要当面逼供…… “你是不是在广市见过渣男赵元畅?”郝心晴直入主题,不留给梁佳明半点喘息的机会。 “我是听过有人叫那个男子赵元畅,但是这个世界上同名同姓的太多,不一定是你的男朋友……” 梁佳明脸上没有什么波澜,郝心晴看他不像撒谎,又从手机里调出赵元畅的照片,递到了他的跟前。 “你在广市见到的是这个人吗?” “那天有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反光太强,我没有看清楚他的脸……”梁佳明说出自己看到的部分事实。 “是吗?”郝心晴依旧半信半疑地看着梁佳明。 “心晴,我说句不该说的话,现在渣男躲着你,你在明,他在暗。他如果不想见你,有一百种躲避的方法。与其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如……”梁佳慧劝解道。 “你们不明白,他欠了我的钱。买手机刷的我信用卡……”郝心晴压低声音。 此时,三人已经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没想到这赵元畅是渣男中的战斗机,专骗女人钱!”梁佳明想起在广市见到的那个男人,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 “这种渣男吃人不如骨头,想让他把吃进去的钱吐出来,不是比登天还难?”梁佳慧说。 “你们没听说过,这年头欠钱的是大爷吗?”梁佳明心想郝心晴的钱大概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一看你们还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我闯社会的时候曾经被人骗了大几万啊。这六千块钱,你就当买教训了。下次挑男人的时候,把眼睛擦亮点。” 梁佳明想了一堆话安慰郝心晴。梁佳慧听了立马扯了扯梁佳明的袖子,她没想到梁佳明是这么安慰人的。 更没想到他曾经让人骗了几万块。 这件事,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梁佳明每天看着风轻云淡的,竟然遇到这么大的事。 “赵元畅是刷你的信用卡,还是?” “我留了个心眼,我用信用卡刷出钱来,转账到他银行卡,备注了借钱这个事……”郝心晴如实说。 梁佳明没想到郝心晴留了一个心眼,他本以为她是个不要脑子的恋爱脑。 “这样事情就好办的多了……”梁佳明压低了声音给郝心晴支招。 两天后的清晨,郝心晴站在当地法院的门前,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迈入了那座庄严的建筑。她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当她从钱包中掏出那50块钱的手续费交给工作人员时,她的手微微颤抖。 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赵元畅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甜言蜜语,那些曾经让她心动的承诺如今却变得如此苍白无力。 法院内部的气氛凝重而肃穆,仿佛每一块砖头都在诉说着正义的重量。郝心晴坐在等候区的长椅上,她拿出手机,想要给赵元畅发一条微信。 然而,当她打开微信,准备发送信息时,却发现自己的消息怎么也发不出去。她仔细一看,才恍然大悟,不知何时,赵元畅已经将她拉入了黑名单。 赵元畅先是拉黑了她的电话,切断了她的联系途径,现在竟然连微信也拉黑了她,彻底绝情。在她看来,这无疑是对她情感价值和利用价值的彻底否定,他不再需要她,于是毫不留情地扯破了两人之间最后的面纱。 在那个不再属于她的两人世界里,一切熟悉的景象和记忆都已经成为了尘封的过往。她站在立案大厅中,手中握着笔,准备在那份冰冷的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她的嘴角轻蔑地勾起一丝冷笑,那是一种对现实的无奈,也是对曾经的自己的嘲讽。 “赵元畅,终究有一天,你要求着加我微信,把借去的那些钱转给我……” 只是郝心晴没有意料到的是几个月后,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7章 你长得像我的一个熟人 广市的春天和夏天似的,街上竟然已经有人开始穿短袖了。 郝心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顿时觉得身上的那件羽绒服是多余的。 再多穿五分钟都能从身上掏出一只天鹅宝宝——丑小鸭。 广市火车站真是个大站,刚才出站的人流量像海浪一样,把她冲到了前面。 第12章 如果不是有个行李箱挡着,她不清楚自己会被冲到哪里。 大街上的出租车鱼贯而入,巧的是出租车顶的信号设备跟鱼鳍一样…… 在眼花人的眼里,它们可不就像一条条锦鲤。 “这么大的车站,这么多出入口,佳慧能找到我吗?”郝心晴脱下羽绒服,将它放在了手提袋里。 “坐这么久的火车,累不累啊!”梁佳慧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 “佳慧,好久不见!如果再看不到你,我真的会疯掉。”郝心晴看到梁佳慧跟看到救兵似的。 “没想到威震宿舍,聪明盖世如你,也会迷路哈。” 许久不见,梁佳慧卷了头发,脸上满是快活的神情,郝心晴猜想考研复试的成绩想必不错。 “你别取笑我了,我可不是人肉导航。”郝心晴牵起梁佳慧的手,感受久违的温度。 她本来投递了深市的金融公司,但是广市有一家公司给出的薪资更高。 考虑到广市有梁佳慧,有个本地人帮衬,自己能更快地融入当地的环境。 她需要钱,需要很多的钱,江市并不是她的故乡,也不能像广市、深市一样提供合适且多薪的职位。 都说北上广深不相信眼泪,但她郝心晴的眼泪不值钱,她不怕流眼泪。 “第一次来广市吧,我请你吃早茶。”梁佳慧的声音将郝心晴拉回现实。 “十点半吃早茶?”郝心晴看了一眼时间,正好十点半。再等一会儿都可以吃午餐了。 某肯的早餐到十点半停止供应,而在广市,这个点竟然还可以吃早餐。 “是啊,时间正好呢。我还没有吃早餐,吃了这顿,连午饭都省了。”梁佳慧笑得更灿烂了。 郝心晴听梁佳慧这么一说,终于明白她以前为什么选择在十点半吃早餐了。 原来吃一顿就能解决两顿…… 梁佳慧拉着郝心晴的行李往前带路。 “你还没吃早餐呢,这行李我自己拉……”郝心晴从梁佳慧的手里拉回行李。 “我带你去坐网约车吃早茶,一定让你吃到最正宗的肠粉、虾饺、云吞呢!” 梁佳慧自诩把江市的广式茶点吃了个遍,但是总觉得缺了那么点家乡味。 “靓妹,唔好意思啊,让你破费……” “哎呦,几个月不见,你学起粤语了?”梁佳慧惊奇地看向郝心晴。 郝心晴最喜看到梁佳慧这副惊奇的模样,“学了点皮毛,我这不是入乡随俗吗?” “晚上住哪里呢?” “打算在青年旅社凑合几晚,这两天要快点找房子了。” “住什么青年旅社啊,和我住在一起吧……”梁佳慧的眼睛一闪一闪的,郝心晴知道她今天大概戴了星星眼美瞳,眼睛才会如此blingbling。 “和你住在一起,岂不是要看到你的大佬。”郝心晴第一时间想到了梁佳明。 “什么,你唔中意看到我的大佬?” “没有,我不想打扰你们的生活……” 郝心晴一想到要和梁佳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脑壳发疼。 虽然梁佳明帮了她的忙,但她总觉得和梁佳明的磁场不对付。 “我大佬不跟我住在一起,我一个人住。”梁佳慧忍俊不禁。 “噢,你们家想法还挺超前。” 郝心晴难以想象,如果在家里和自己的母亲陆美华提出要去外面住,家里的屋顶还不得掀翻了。 在交谈的间隙,郝心晴和梁佳慧不知不觉已经抵达了一家茶楼的门前。抬头望去,茶楼的招牌上赫然写着“忠记茶楼”四个大字,字体古朴,采用的是传统的繁体字,流露出一股浓厚的怀旧气息。 环顾四周,可以看到周围的建筑物都带有明显的岁月痕迹,仿佛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这些建筑的风格和氛围让郝心晴产生了一种错觉,她仿佛穿越了时空,来到了六七十年代的香港,那个时代的风情在这里被完美地保留下来。 她和梁佳慧一同扶着老旧的楼梯,缓缓上行至二楼。尽管此时已接近上午11点,但茶西图澜娅餐厅内却是座无虚席,热闹非凡。饮茶的人们或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独自享受着这一份宁静的早晨时光,整个茶西图澜娅餐厅洋溢着温馨和谐的气氛。 “这里的老板我熟,她已经给我预留了位置。”梁佳慧轻声对郝心晴说道。 话音刚落,便有一位头发卷曲、面带微笑的中年妇女热情地迎了上来。她的笑容中透露出亲切和热情,显然是对梁佳慧的到来感到非常高兴。 她和梁佳慧似乎有着不错的交情,这样的小细节也让郝心晴感受到了这家茶楼独特的人情味。 “佳慧啊,我还在想你今天是不是不来了……” “香姨,我这不是来了。” “你忠叔今天赶早去顺德的池塘里,载了几桶鲜虾回来,刚和伙计一起包了虾饺。一会儿,你可得尝尝。” 香姨边说边笑边用眼睛瞟郝心晴。 “这位靓妹是谁?” “她是我大学的舍友——心晴。以后要在广市工作了。”梁佳慧拉起郝心晴的手。 “心晴,这是第一次来广市?”香姨一直瞅着郝心晴,让郝心晴怪不自在的。 “对,我是第一次来广市。” “但我睇着你眼熟,像一个人……”香姨热情地调动着眼角和嘴角的皱纹,她的眼角露出一丝疑惑。 第13章 “不过这天下的人长得像的很多,你不是她。”不等郝心晴反应,香姨接着说。 “我们家心晴长得像港姐梁小冰,香姨,你这家店来过那么多港人食客,该不会梁小冰也来过吧?”梁佳慧笑道。 “我说的不是梁小冰。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提也罢。坐吧,我给你们上菜,一会儿吃不完可以叫你哥哥过来。” 香姨微笑着走开,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阿慧啊,你可来了,这周比较忙吧。你香姨天天念叨……”一个小老头边说边给梁佳慧和郝心晴上菜。 郝心晴一眼望去,桌上摆放着各式广式点心,无一不是她在江市时曾经品尝过的美味——那些皮薄馅嫩的虾饺,色泽诱人的叉烧包,肉质鲜美的蒸凤爪,口感独特的金钱肚,外酥内软的菠萝包,以及香气扑鼻的榴莲酥……每一样都勾起了她对美食的回忆。 除了这些精致的点心,还有两碗热气腾腾的云吞面,面条细滑,云吞鲜嫩,汤头醇厚。 而在这丰盛的早茶中,特别引人注目的是那一碗煲仔饭。米饭吸收了煲底的精华,颗颗分明,香气四溢,上面铺着的配料更是色香味俱佳,令人垂涎三尺。 郝心晴感觉,经过这样一顿丰盛的早茶,连下午的茶点都可以省了。 然而,她的心中还是不禁涌起了一丝疑惑:为什么会有一碗煲仔饭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呢?这通常不是作为正餐出现的吗? “佳慧,你什么时候胃口变得这么大了?”郝心晴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多食饭,才有力气干活……”梁佳慧挑着眉看向不远处的楼梯。 郝心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梁佳明缓缓地从楼梯口爬了上来。 郝心晴的心情一下子从楼上跌到了楼下,她知道在广市一定会遇到梁佳明,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就在梁佳明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正准备迈步向前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了郝心晴的身影。几乎是本能的反应,他迅速转身,将原本向上的动作转变为向下,仿佛想要逃避即将到来的尴尬局面。 第8章 请饮凉茶 这回轮到郝心晴小声嘀咕:“我是鬼吗?有那么吓人吗?” “哥,你跑什么,快上来,饭都给你留好了……” 梁佳慧倒是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来都来了,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有什么怕的。”梁佳明转念一想,把脚收了回来,把下楼的姿势又改回上楼的姿势。 他边眯着眼睛边走向郝心晴,“好久不见,郝心晴。” 说完,他落座在梁佳慧的身边,说道:“妹妹,你舍友这是,千里寻夫?” 梁佳慧握紧了插在糖水里的勺子。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偷偷地踩了一脚梁佳明,随后关切地看向郝心晴:“后来有把钱要过来吗?” “这都要感谢你哥哥,赵元畅主动加我微信,要把钱退给我。” “没想到这么奏效……”梁佳慧抿了抿嘴唇。 “如果她的前男友不是个要脸面的虚荣人,可能还没有这么容易见效。正所谓打蛇要打七寸,谁都不想因为这笔几千块的欠款,荣登失信人名单吧?” “你也算帮了半个忙,所以我和心晴请你过来吃早茶,你也不用客气,吃吧。再不吃,就要凉了。” 梁佳慧笑起来,眼睛弯成了美丽的弧度,宛如挂在天边的月牙,散发着柔和的银光,让人不禁沉醉。 “就这?我哪次来这里不是帮你吃剩饭。”梁佳明面露嫌弃。 “你打算在这里待几天?有你在这儿,我妹妹还能收敛点。” 梁佳明用筷子夹起煲仔饭上的豆豉鱼,慢悠悠地挑掉鱼肉里的刺。 “可能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那很好,广市有很多美食,也有很多动物,如果只是匆匆住几天,根本体验不到精髓。比如,这桌没有凉茶,等于没有灵魂。” 郝心晴听了,心里暗自思忖:“凉茶?这个天喝凉茶?没有搞错吧?” 她抬头望向窗外天空,阳光明媚,正是人间四月的好时光。尽管南方的春天温度稍高,但郝心晴总觉得还没到需要喝凉茶来消暑的地步。 就在这时,梁佳明似乎察觉到了郝心晴的犹豫,便笑着解释道:“我们广市人可是不分四季,一年四季都爱喝凉茶。你不妨尝一尝,亲自体验一下,广市的凉茶和你在江市喝过的凉茶有什么不同。” 凉茶作为广市的一大特产,自然有其独特之处。郝心晴心想,难道这里的凉茶真的与众不同,更加地道、更具特色吗? 不知不觉中,一滴两滴晶莹的汗珠从郝心晴白皙的后背上悄然滑落。她回想起刚才在火车站时,还裹着厚重的羽绒服,没想到广市的春日竟如此炎热,让她猝不及防。 此刻,她确实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燥热,或许,一杯清凉的凉茶正好能帮她解解渴,降降温。 “忠叔,来三杯凉茶……”他梁佳明全程带着姨父笑,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叫来了忠叔。 “心晴,这杯是你的。佳慧这杯是你的。” 梁佳明绅士地将凉茶递到郝心晴的面前。 “难得今天见你这么绅士,该不会是对心晴有意思吧?”梁佳慧不怀好意地看着梁佳明。 第14章 “你知道你终于有一天会死在什么上吗?” “死在什么上?” “死在话多上……” 梁佳慧听了梁佳明的话,二话不说,将自己和郝心晴的凉茶推到了他的面前。 “你今天这么殷勤的另一种可能,就是想整蛊心晴吧?心晴第一次来广市,根本不知道这里的凉茶是不加糖的。所以这两杯茶都送给你,心晴,我们走……” “切,良药苦口利于病咩,就算她今天不尝,也总有一天要尝。而且,旁边还有陈皮糖呢,你是老广人,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凉茶怎么喝。” 梁佳明嘀咕之间,郝心晴和梁佳慧已经走远。 他看着眼前的三杯凉茶,竟一时无语。 无论陈皮糖再甜,也解不了三杯凉茶buff起来的苦。 梁佳慧带着郝心晴叫了辆网约车,离开了忠记茶楼。 第一次到广市,满目而来的都是新鲜的风景。郝心晴第一次感受到自由的气息。 虽然偶尔想到,以后在街上逛,会有一定的概率碰到赵渣男。 但是郝心晴一点都不在乎。 “你千里迢迢来广市,不会是被渣男说动了吧?”梁佳慧看到郝心晴满脸心事,小心地措着词。 “我来广市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挑战自己……” “哈,挑战自己?”梁佳慧不可置信。 挑战自己,多么激情洋溢且富含鸡汤的说法。 自尊心极强的人不会在别人面前随便袒露真实的自己,即使是在最好的舍友面前,郝心晴依然没办法鼓起勇气坦白家里的真实情况。 她来广市哪里是为了挑战自己,明明是为了多挣点钱,让自己和家里人过得好些。 如果把这真实的一切告诉梁佳慧,梁佳慧会怎么看自己? 会瞧不起自己? 还是可怜自己? 郝心晴不敢想象。 她不敢想象以后的自己是依旧贫穷,还是变得发达。 现在,她只能小心翼翼地保护着那可怜的自尊心。 “还有,就是想离你这个好朋友更近一点。” 郝心晴不善于向同性朋友表达情感,如果是听别人说出这句话,她会觉得肉麻。 但是,当自己亲口说出这句话来,反而无比释然,心中一股热流上窜下动。 “冲你这句话,只要你在广市一天,我就罩你一天……” 梁佳慧不管前面还有个司机师傅,大大咧咧地揽住郝心晴的肩膀。 司机师傅见多了称兄道弟、称姐道妹的小年轻,对后座发生的一切见怪不怪。 车辆缓缓驶入这座璀璨夺目的城市,高耸的摩天大楼如同晶莹剔透的水晶,反射着耀眼的阳光。它们在这座城市的天际线上划出一道道优雅的轮廓,仿佛是现代文明的象征。车子在这些建筑间穿梭,宛如一只灵巧的鱼儿,在繁忙的都市海洋中游弋。 经过一段繁华喧嚣的街道,车辆最终缓缓停靠在一个显得有些年岁痕迹的小区前。这个小区的建筑风格透露出岁月的痕迹,它们的砖石外墙在阳光下显得斑驳而古老,与郝心晴的年龄相仿,似乎都在诉说着时间的故事。 小区的大门前,一块巨大的石头矗立在那里,上面刻着“粤地风华”四个大字,笔锋遒劲有力,流露出一股古朴而沉稳的气息。 走进小区,可以发现绿化工作做得相当不错。郁郁葱葱的树木和修剪整齐的草坪给人以宁静舒适的感觉。然而,郝心晴还没来得及细细欣赏这份绿意盎然,就已经被几只体型硕大的蚊子所困扰。它们无情地叮咬着她的手腕和脚踝,让她不得不加快脚步,寻找一处可以避风的庇护所。 “你们这里的环境滋养万物,这蚊子不仅长得壮实,还挺聪明,懂得见缝插针咬人。”郝心晴说话之间已经拍死了两只蚊子。 蚊子血像朱砂痣一样,粘在了郝心晴的手腕上。 “何止是蚊子啊,等你起夜上厕所的时候,能见到更神奇的生物……”梁佳慧拿出无比滴液,像神婆做法一样,绕着郝心晴喷了一圈。 “更神奇的生物?”郝心晴这一趟来得匆忙,并没有做太多的功课。 正当她准备拿出手机搜索一番的时候,梁佳慧已经带着她和行李箱上了电梯。 电梯虽老但稳,将她们两人还有行李箱送到了目标楼层。一层两户的格局,住起来不会太拥挤。 梁佳慧摁了下指纹锁,打开了门。 “虽然小区老了点,但住在里面的人是年轻的……” 郝心晴跟在梁佳慧的身后,她的目光柔和而细致,像是一束温暖的光线,缓缓地扫过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这所房子的面积大约是一百四十平方米。 整个室内装修采用了流行的奶油色调,墙壁上的淡雅色彩,搭配上柔软的布艺沙发和木质家具,使得整个空间看起来既时尚又不失家的温馨。 住的人多,东西杂,显得空间小。 住的人少,东西寡,显得空间大。 梁佳慧的房子属于后者,郝心晴转了一圈只在心中感慨道:“佳慧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怕吗?” “所以我说你不用去外面租房子。不如住在这里,每个月给我租金。”梁佳慧不和郝心晴人情拉扯,直接亮明态度。 郝心晴本来担心如果梁佳慧提出免费让她住,她可能会过意不去。 第15章 而现在梁佳慧单刀直入,郝心晴反而释怀。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在一个陌生的大城市独自居住,相当于在热闹的庙会独自行走,既有宽道,也有窄巷。 “那你要适当给我友情价哦!” 朋友之间有欠有还,才能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 虽然郝心晴一向孤冷,但是愿意和梁佳慧产生这样的联系。 “下午带你去逛逛珠江吧?广市新晋的打卡点都在那儿了。”梁佳慧把郝心晴的行李安顿在一个客房里。 “不过,你这一路上也辛苦,要不先睡个午觉……” “这样也好,我明天要正式上班了,趁下午有时间,多去睇睇。” 郝心晴嘴角挂着微笑,话语流畅地从她口中溢出,仿佛她正沉浸在与梁佳慧的对话之中。然而,她的目光却不自觉地被手机屏幕上的内容所吸引,眼神紧紧锁定在那里。 原来是陆美华突然打了电话进来,手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震动提示。郝心晴依旧保持着镇定的表情,假装一切如常,继续与梁佳慧交流着,笑容满面。 在一次爽朗的笑声中,郝心晴巧妙地将手抬起,遮掩住了鼻子下方的三角区域,这个小动作似乎是为了掩饰她分心的真实原因。 随后,她轻轻地向前挪动了半个身子,用另一只手迅速而隐秘地将手机翻转,巧妙地藏在了身后的某个地方。 第9章 檀香雾 新市,陆美华站在环堵萧然、不蔽风日的农村老房子屋檐下,像赶鸭子一样赶着郝心晴的哥哥——陆却锌。 “锌儿,赶快把这些杂草锄完了,锄完了带你回县城买炸鸡吃。” 或许是站久了觉得累,陆美华搬扯过来一把椅子,整个身子瘫软下去的瞬间,还不忘继续给郝心晴打电话。 “你妹妹真是有出息,现在都不接电话了。大学生就是不一样,翅膀硬了,不需要老娘就把老娘踢到一边……” 陆美华骂骂咧咧,她激动的情绪感染到屁股下的竹椅,竹椅也跟着摇晃个不停。 不远处,陆却锌没有看到老娘这副狰狞的模样,他手握锄头,将拔起来的杂草拢堆成一个小小的山丘,随后围着小山丘手舞足蹈。 春天的阳光一束一束照在他的身上,细微的尘土在强烈的光照下清晰可见。 陆美华看到陆却锌这副心不在人世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我要是老了,你妹还会不会认你。如果我老了,干脆带你走算了。” “你妹读大学起就没找我要过生活费,我知道她怨我。但是如果毕业找到好工作,该孝敬老娘还是要孝敬老娘,没有我哪来的她啊!” 陆美华从口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小镜子虽小,却把她的脸照得无比大,脸上的沟壑沉淀着白色的粉末。 一条又一条,深刻得像导火索,又像是暴雨后的黄土高原。 “联系不上死丫头,我可以联系她的同学……” 想到这,陆美华紧巴巴的皱纹又恢复平整。 她此刻暗叹,亲自送女儿到江市大学报到是多么的明智。一来二往,她要到了与郝心晴同宿舍的所有电话。 所以,女儿别想躲着她。 陆美华再次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给梁佳慧打去电话。 而梁佳慧和郝心晴两个人正坐在柔软的云朵沙发上,谈天说地。 梁佳慧兴致勃勃地给郝心晴介绍几个颇有粤地风华的景点,正当她话讲到一半的时候,手机响起《我和春天有个约会》的粤语歌旋律。 郝心晴没想到梁佳慧也喜欢《我和春天有个约会》,以前梁的手机铃声都是英语歌曲,那时,她学英语学得疯魔,连起床的闹钟都是英语歌。 郝心晴更没想到打电话的人是,她的亲妈陆美华。 “佳慧啊,我们家心晴劳你照顾了。她是不是在忙啊?我给她打电话没接。” 陆美华慈眉善目地握着听筒说话,生怕梁佳慧隔着听筒感受不到她的慈善。 “阿姨,怎么会呢。我和心晴是互相帮助,谈不上麻烦。” 梁佳慧哪里知道眼前这对母女的冤结,她不明就里地掉进陆美华的热情陷阱。 “阿姨啊,心晴就在我身边。” “哦,那就好,她没接我电话,我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佳慧啊,你现在回广市了吧?广市的天气热吗?” “广市的天一向都比江市的热些。心晴没什么事,她好着呢。要不您和她讲下电话?” 梁佳慧作势要将手机递给郝心晴。 “不用了,不用了。心晴已经是个大人,不是我的小宝宝了。她一定在忙,我应该给她多一点的个人空间。等她忙完了,自然会回电话给我。” 陆美华故意扯着嗓子对着电话喊道。 郝心晴不想听,也还是听到了电话里传来的声音。 未等她做出反应,电话已经被陆美华干净利落地挂断。 陆美华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不费吹灰之力站在胜利的高地,俯瞰一脸懵逼的败者。 郝心晴微微变了脸色,表情在刹那间凝固。 陆美华还未曾跟她讲一句话,便知道她身处何方。 “心晴,你怎么了,怎么脸色不大好。刚才你妈妈打电话,说联系不上你……” 梁佳慧关切地看向郝心晴。 “妈妈……”郝心晴装作自然地拿起屁股后面的手机,看向那个熟得不能再熟的昵称“陆振华”。 第16章 是的,郝心晴给“陆美华”取了个外号“陆振华”,是因为陆美华像是一条无论吃了多少肉都不会饱的母豹子。 郝心晴光是看到“陆美华”三个字,浑身就跟针扎似的不舒服。 但是,她和依萍一样,没有办法割舍这段亲情。 “刚才手机静音,我妈给我打电话,我都没发现。一会儿,我给她打过去。” 郝心晴的笑意顿时像檀香雾一样,漫得整个房间都是。 梁佳慧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分研究,否则,她该问,为什么你不马上回个电话给她呢? 而郝心晴也庆幸梁佳慧不是个死脑筋,否则她又该如何在梁佳慧面前表演心平气和地回电话呢? “那个客房一直有打扫,所以,你现在要是觉得累,可以进去休息。” 梁佳慧将郝心晴带到客房内,随后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她用手捂着嘴巴,犯困道:“刚才吃进去的碳水化合物开始起作用了,我得去休个息了,下午见。” 等梁佳慧关上房门的时候,郝心晴立刻瘫在软乎乎的棉被上。 舒坦之余,她没忘记要回个电话给陆美华。 处得好的亲子关系像报恩。 处不好的亲子关系像讨债。 郝心晴明白陆美华打电话给梁佳慧算是对她的一种提醒。 如果她再不回电话给她,再闹失踪,陆美华大概会拿着大字报到她的学校,搅得人尽皆知才罢休。 “妈,刚才找我什么事……”再难以启齿,郝心晴都得叫陆美华一声“妈”。 “你不接我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事了,下次可别搞这种乌龙。你妈心脏不好,一会儿被吓出病,你得从广市回新市照顾我。”陆美华的声音虚弱中带着威吓。 这虚弱是假,威吓是真。 “说吧,什么事?”郝心晴的声音逐渐冰冷。 “我现在没有上班,你哥需要生活费,什么时候再寄点钱回来?” 陆美华不再虚与委蛇,开门见山道。 “我上次不是寄了6千块钱回去了吗?” 郝心晴把向赵元畅要回来的钱都给了陆美华。现在身上剩的钱仅够她在广市开支两个月,虽然她还有一笔奖学金没有入账,但是陆美华讨要生活费的功力也不是盖的。 “那点钱哪里够我们两个人花销的,水电要钱,买菜要钱,你哥哥吃药也要钱……”陆美华明里暗里嫌郝心晴给的钱不够多。 但是她忘了一件事:郝心晴大学还没正式毕业,郝心晴的能力有限。 在陆美华眼里,虽然这两个孩子是她跟不同的男人生的,但是他们俩都在同一个子宫孕育,是无法割舍的血缘关系。 “你把借给别人的钱收回来,不就有钱了?” 郝心晴一语点中陆美华的要害,陆美华迟疑了两秒,心想这闺女是在怨她胡乱借钱出去。 “我已经在找她们要了,借出去的钱哪里那么容易收回来啊……”陆美华辩解。 郝心晴无语,她最近才知道陆美华4万5万地把钱借出去,月收2厘的利息。 陆美华每次都在她的面前哭穷,却在别人面前打肿脸充胖子。 很多借出去的钱和泼出去的水一样,永远都收不回来。 顾念到这些,她无法同情陆美华。 但她同情陆却锌,这成了她的命门。 陆却锌是陆美华和前夫生的孩子,智商在及格线左右徘徊。 “我手里也紧得很,我工作没有安顿下来,哪里来的工资?在新的城市生活,也要房费、水电费、生活费的。”郝心晴烦躁道。 “如果是这样,我只能找佳慧借钱了……” 陆美华将郝心晴拿捏得死死的,她明白虚荣是郝心晴致命的弱点。 “你别找佳慧借钱,我会想办法的。几天后给你钱。这几天没事的话,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郝心晴挂断手机。 早春的气息随着一阵不经意的微风,悄然无声地穿过了半掩的窗户,带来了一丝清新与生机。那风,似乎带着些许顽皮,没有预先的招呼,就从窗缝中涌了进来,轻轻地拂过室内的一切。 雪白色的纱帘在这股不请自来的春风中翩翩起舞,如同梦境中的精灵,轻盈而又飘逸,给这个宁静的居室增添了几分梦幻般的氛围。 郝心晴常常幻想着,自己也能拥有一个温馨而美好的家,一个可以让她卸下所有疲惫,感受到温暖和安宁的港湾。然而,现实的残酷往往让人无法随心所欲,她的内心深处,那个被命名为“家”的梦想,总是难以触及。 下午,梁佳慧带着郝心晴到江边拍照。 梁佳慧是个单反发烧友,尽管如今这个时代智能手机摄影横行,她依然坚持着自己的爱好,不愿放弃那份对单反相机的执着。对她来说,摄影不仅仅是一种娱乐,更是一种生活的态度,一旦踏上这条道路,便再也无法回头。 “心晴,茄子。笑得不够灿烂,要不说西瓜?”梁佳慧一边调整着镜头,一边开玩笑地指导着郝心晴的表情。 郝心晴也相当配合,摆出了各种各样的姿势,任由梁佳慧捕捉她的每个瞬间。梁佳慧坚信,即使是五张看似一模一样的照片,总会有那么一张能够捕捉到最自然、最满意的笑容。 就在她们沉浸在拍照的乐趣中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无意中闯入了她们的世界。这个男人,或许是误打误撞地从郝心晴的身边经过,却意外地成为了梁佳慧镜头下的一景。 第17章 梁佳慧查看照片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男人。 怎么会是他?梁佳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把相机凑近自己的眼睛。 “这不是大我们三届的校草加学神——容易吗?”梁佳慧差点跳起来。 “怎么可能,听说那家伙不是出国了吗?” 郝心晴看到梁佳慧眼睛里突然泛起来的湖光山色,心里暗叹:考上研究生的梁佳慧也逃不出真香定律?以前她可是最不屑这些所谓神颜。 当然,她郝心晴好不到哪去,一直是只颜狗,否则不会落入赵元畅的圈套。 第10章 尴尬的尾巴——尴尬至极 “除非是孪生兄弟,不然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和顶级神颜长得一模一样?” 梁佳慧巴巴地看向郝心晴:“果然颜值高的都在一个圈子里,不然你怎么知道他的动向?” “无聊,我怎么会和他在一个圈子里,大概可能在……”郝心晴不和容易在同一个圈子里,但是在同一个群聊里。 郝心晴亲手从容易的手里接过学生会外联部部长的职务。 容易只当了不到一个月的外联部部长,便匆匆请辞。 他那时很忙,根本没空当外联部的部长。 奈何学生会主席暗许秋波,想着法子要离容易近一点。 可惜秋波许的不是地方,容易只把学生会主席当兄弟,本来以为她开玩笑,没想到她真的把他放到那个位置上。 聪明往往反被聪明误,容易不是强按脖子就喝水的人,不到一个月,学生会主席便被自己的小算盘绊了个跟头。 容易没向她打招呼,当众递上了一份辞呈。 正是这样的阴差阳错,让郝心晴和容易有了短暂的接触。 确切地说是,短暂的工作交接。 “可能不是他,这世上长得像的人那么多……”梁佳慧无意在容易的身上多费时间。 校草好看是好看,但她和他不是一个圈子的,她只馋他的颜,远远欣赏是种享受,多靠近一点便成了煎熬。 所以,当郝心晴还陷在对容易的回忆中,梁佳慧早已收起了单反。 “珠江的景色这么美,怎么能错过游船呢?我请你……” “怎么好意思?” 刚才郝心晴一路走来,瞥见游船的价格基本是一百元起。 她是缺钱,不是缺心眼。 暂住在梁佳慧家,本来已经承受了梁佳慧的人情。 如今再让梁佳慧掏出一百块钱,请她坐游船,她真的会过意不去。 “哎,你这人……”梁佳慧不用郝心晴开口,便知道她在顾虑些什么。 “2块钱一张票,欣赏落日江景,这下心安了吧?”梁佳慧俏皮地指向不远处轮渡的指示牌。 郝心晴柔软的目光,与斜晖下的指示牌不期而遇。 2块钱让她的尊严平平稳稳着了陆。 如果人撕掉脸皮,放下尊严,是不是可以活得更快乐些。 但她郝心晴做不到。纵使陆美华架着她的脖子催钱,她也做不到。 珠江的景可真美,本来夏天的这个时候是看不到夜景的。 但是春天,天黑得早,2块钱横跨白天和黑夜,让郝心晴欣赏到从未见过的江边美景。 春日的微风轻柔而温暖,恰到好处地拂过郝心晴的发梢,仿佛是大自然的抚慰,将一股温馨的气息直接送入她的内心深处。 在这和煦的春风中,郝心晴的思绪不禁飘向了郁达夫笔下那篇《春风沉醉的晚上》,那文字中的春天与她此刻的感受何其相似。 然而,她的故乡新市在春天里却总是带着一丝未解冻的寒意,那里的春天似乎总是迟迟不愿揭开它冰冷的面纱。在家乡,郝心晴从未有过在初春时节跑到江边去寻找春意的念头,那里的寒冷让她不愿自讨苦吃。 但现在,站在游轮的甲板上,迎着温暖的春风,她的心中却生出了新的愿望。她想着,一旦有了空闲,一定要多来这条江边,多坐几次这样的游轮,享受这份宁静与美好。 “和我做老乡吧,把这里当成你的第二故乡。”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是梁佳慧的声音,带着一丝甜美和邀请。 不远处的岸边,悠扬的小提琴声与梁佳慧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激起了郝心晴内心深处潜藏已久的渴望。 “留下来吧,把这里当成第二故乡……”梁佳慧的话语如同春风一般温柔,一遍又一遍地在郝心晴的耳边回响。 “第二故乡?第二故乡……”郝心晴心中的回声越来越远,仿佛被风儿带到了云端之上,渐渐融入了天边那一抹淡淡的烟粉色霞光之中。 随着夜幕的降临,天空中那抹烟粉色的彩霞也逐渐失去了它的色彩,悄然间变成了与天边相同的微灰白色。夜色中,郝心晴静静地站在那里,心中的思绪如同这变幻的天色,经历了从明亮到暗淡的转变。 远处的高楼亮起了七彩的灯光。灯光不艳丽也不俗气,郝心晴站在游轮,迎着源源而来的高楼,竟有一种融入世间万般美好的感觉。 “还是原产地的肠粉来得正宗。” 郝心晴用筷子夹起白亮晶莹的肠粉,望向天边偶尔露出的云光。 这是郝心晴吃的第二顿肠粉。 “你一个人在外面住,家里人不会担心吗?”郝心晴一边沉浸在唇齿和爽滑肠粉的纠葛中,一边不忘向梁佳慧了解情况。 第18章 “他们和我住一个小区,哪里会担心?过段时间你就明白了。”梁佳慧没有读懂郝心晴的小心思,她的心思都扑在眼前那份喷香酸菜鱼上。 “这里的鱼都是现杀的,不像很多小餐馆,用的是冷冻很久的鱼片。你要不要尝一口?” “你长了个中和胃,不像你哥哥,跑到江市还点广菜吃。对了,上次你哥哥给了我双拖鞋穿,我想着要还给他,却一直没有机会给他。” “什么,我哥哥什么时候借给你拖鞋了?” “就那天我去派出所找赵元畅,穿的高跟鞋夹脚,他就借了双拖鞋给我。” “原来是这样,他从来都没有提过,那拖鞋是不是上面还画着兰花?”梁佳慧呷了口酸辣鱼汤。 “是啊,你怎么知道?” “像那样的拖鞋,他装了一柜子,你啊,不用惦记着还他。在我的屋子里,你不是也见到过那拖鞋吗?” 郝心晴确实在梁佳慧的屋里见过两双画着兰花的拖鞋,一双浅粉色,一双浅紫色。 她确实好奇,她去过广市的超市,根本没看过类似的拖鞋在卖。 上了某宝看,也没有看到类似的拖鞋。 “所以,你哥哥究竟是做什么的,不会是开拖鞋厂的吧?”郝心晴终究忍不住问出了口。 到现在,她还不知道梁佳明是做什么的,只觉得这个男人好像无所事事。 “他呀,不是开拖鞋厂的。他呀,在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梁佳慧想起梁佳明不让她对外说自己的职业,便噤了声。 她瞥见郝心晴的光盘,又说:“我好像吃不完了,打包吧。” “服务员……”郝心晴扬起手臂,准备叫服务员过来打包。 “慢着……”梁佳慧突然叫住郝心晴,她把放在椅背上的包挪了过来,从里面掏出一个保鲜盒。 “装在这儿,自己用的餐具放心。” 郝心晴二话没说,从梁佳慧手里接过保鲜盒,利索地帮忙打包。 虽然她心里纳闷:梁佳慧看着根本不像差钱的人,怎么还会在意一两块钱的打包费。 后来在广市生活久了,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梁佳慧的打包盒只是惊讶的开胃菜,那么在粤地风华小区等待郝心晴的则是名为惊吓的正餐。 人与人的相遇不只有惊喜,还有惊吓。 郝心晴回到粤地风华小区,下楼倾倒梁佳慧住所的垃圾,准备坐电梯回去。 这时,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男孩,有说有笑地站在她的后面。 “你个衰仔……”男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他的话语虽然简短,却透露出一种亲切的调侃。 郝心晴听不懂别的粤语,但是这个“衰仔”,她听得懂。 男人用玩笑的口气说话,所以郝心晴只当男人不是在骂小孩。 不过,男人的声音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郝心晴回想一遍认识的说粤语的男人,好像只有梁佳明一个,所以这个男人是……? 她不敢回头验证心里的这个想法,如果回过头去,刚好被梁佳明认出,不是尴尬的尾巴——尴尬至极? 为了不让梁佳明认出,郝心晴用帽子盖住头。 当梁佳明步入电梯的那一刻,郝心晴敏捷地移动到了电梯内部一个位置,这个位置恰好靠近电梯的出口角落,为她提供了一个较为隐蔽的站立点。 梁佳明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郝心晴的存在,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电梯内的按钮上,随手按下了通往15楼的按键,仿佛对即将到达的楼层充满了期待。 郝心晴在梁佳明操作完毕后,本打算按下通往18楼的按键,但在她的指尖即将触及按钮时,她突然意识到控制面板上竟然没有设置通往18楼的选项。 这让她不得不改变计划,于是她迅速调整策略,按下通往21楼的按键。她的手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了这个动作。 郝心晴心中清楚,梁佳慧的住所位于16楼。如果她冒险按下16楼的按键,那么她的存在很可能会被梁佳明察觉到,这并不是她所希望的结果。 然而,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如果梁佳明此行的目的是拜访梁佳慧,为何他不直接选择16楼,而是选择了其他楼层呢?这个问题在她的脑海中盘旋,却始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这个阿姨好酷啊,好像幽灵使者。” 梁佳明没有注意到鬼鬼祟祟的郝心晴,但是小男孩注意到了。 没想到棋错一着,等于满盘皆输。 在小男孩的提醒下,梁佳明也注意到郝心晴。 怎么从来没有在这栋楼里,见过这个女人?难道是21楼那个单身汉的女朋友?还是? 梁佳明盯着郝心晴的后背看。 郝心晴背后没长眼睛,但是她明显感受到来自身后的目光关怀,令人局促不安。 她只希望,电梯赶快到达15楼。如果背后的目光再盯着自己,下一步恐怕要全身长毛了。 “叮……”电梯到达15楼。 在梁佳明牵着小男孩走出电梯的时候,郝心晴假装低头看起手机。 梁佳明侧着眼睛想要看清楚这个黑衣女人,却被她巧妙躲过。 虽然他已经牵着小男孩跨出电梯两步,但还是下意识地往电梯里看去。 郝心晴自始至终盯着手机看,电梯门不关上,她的头就不抬起来。 第19章 “奇怪,看着眼熟。”梁佳明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嘟嚷了一句。 “是不是很酷啊!”小男孩跟随梁佳明站在电梯口。 “你啊,人小鬼大,是不是背着我偷偷买漫画书看?”梁佳明眼里的光由柔变厉。 小男孩嘟着嘴巴,想否认又说不出话。 “那就是喽……”梁佳明摇了摇头。 “不过,你每天按时完成作业,也不是不能看漫画。”怕打击到男孩的自信心,梁佳明补充道。 电梯关上门后,郝心晴悬着的一颗心才安放了回来。 她赶紧摁亮16楼。 只是这一路上,她的心情再也无法平静了。 没想到梁佳明就住在楼下,为什么每次看到梁佳明,她都有一种做贼心虚的不自在呢。 明明她郝心晴行得正做得直,唯一存在的不安定因素不在于她。 第11章 82年的惊慌 “你的脸色怎么不大好看?” 梁佳慧此刻正躺在沙发上看节目,嚼完一把薯片,咯咯咯笑得直不起身来。 “我刚才在小区看到你哥哥。” “怎么,他跟你说什么了?” “我只看到他的影子。他没有上楼找你吗?” “他租在楼下,有事早就上来找我了。”梁佳慧顿了顿,“所以你是看到我哥哥,才脸色不好的?” 梁佳慧边说边从手里掏出薯片递给郝心晴。 “你哥哥住在15层啊,干嘛不跟你住在一起,还要自己租房子呢?” 郝心晴边说边接过梁佳慧递来的薯片,纤薄的薯片像早秋金黄的大花瓣,落在她的手上,再飘进她的嘴里。 纵使郝心晴此刻心中有一百个疑问,她依旧要装作漫不经心地提起梁佳明。 “他钟意喽。”梁佳慧似笑非笑地说。 “那你的爸爸妈妈住哪儿?” “他们住别的地方。” 这一家子真是奇怪,放着同一套房子不住,偏要租东租西。 她本以为15楼是梁佳明的产业,本以为梁佳明是传说中的包租公。 如今看来,他不过是拖着孩子的单身父亲。 刚燃起来的羡慕加改观随着事实的揭露愈变愈少。 郝心晴,郝心晴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势利了? 他是不是包租公,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他养不养得起孩子,也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对了,你哥哥已经结婚生孩子了?” “孩子,哪里来的孩子,嗐,我哥哥还没结婚呢?!”梁佳慧似乎并不明白郝心晴在说什么。 原来是未婚先育,郝心晴秒懂,梁佳慧真是护哥。 她已经脑补出了一场狗血大剧:梁佳明放荡不羁,他的爱情过了火,便有了那孩子。由于梁父、梁母反对,过了火的爱情被大水浇灭。孩子的妈妈不告而别,然而梁父梁母心里抵触这个孙子,所以整个家庭四分五散、分居三地?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啊,郝心晴越往下想,心里的雨下得越大。她不敢问太多关于梁佳明的事,怕梁佳慧跟着一起下雨。 眼看时间不早,她才慢慢拧干心中那些不切实际的想象,收拾好心情。 明天是她上班的第一天,她要好好睡个美容觉。 只是这春天的夜长了些,晚上的梦也多了些。做久了,竟梦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梦见自己置身于珠江夜游的轮船之上,站在那艘游船的最高层。周围是一片宁静而祥和的夜色,星光点点,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仿佛整个宇宙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微风从江面上吹来,不冷不热,恰到好处地拂过她的面颊,轻轻地掀起了她的发丝。那风,带着江水的清新与夜空的凉爽,让她的发丝随风飘扬,既飘逸又不显凌乱,既清新又不失丰盈。 她走到船舱内的咖啡吧台前,点了一杯特制的咖啡。这杯咖啡的甜度被调制得刚刚好,含糖七分,既不会过于甜腻,也不会显得苦涩。 太苦的她喝不下,太甜的腻得发黏。 如果当初不是为了考个好绩点,她是养不成喝咖啡的这个习惯。 咖啡很好,无奈钱包太薄。 半杯咖啡下肚,她又开始后悔,喝了这咖啡,晚上恐怕要翻来覆去难以安眠。 诡异的是,在这个时候,前男友赵元畅,拿着一个葡萄酒杯走到她对面的位置。 “这里有人吗?”他斯文地笑着,像个败类。 “明知故问。”郝心晴的心往下沉了一分。 明明恨眼前的这个男人恨得入骨,怎么看到真人,倒有些心猿意马? 赵元畅见郝心晴不反对,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 “你们女人总喜欢口是心非,好好的江市不待,千里迢迢跑到这儿,不就是为了见我吗?” 赵元畅优雅地用手轻轻转动着高脚杯中的葡萄酒,杯中的酒液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映出淡淡的红光。他身穿一套剪裁合体的西装,脚踏一双光鲜的皮鞋,本应显得格外精神利落。但在郝心晴眼里,和公园里盘核桃的大叔没有任何区别。 “知道为什么野山鸡容易被拔毛吗?”郝心晴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赵元畅听了,习惯性地皱了皱眉头,随后又恢复平静:“你的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利了?小心以后没有别的男人敢接近你。” 第20章 “不过我可以不计前嫌接纳你,给我当个秘密情人,天天都能接触到我这么优质的男青年,是你的福气……” 赵元畅得意到变形。 “我郝心晴不需要男人证明,倒是你,赵元畅,软饭硬吃吃得还香吗?张开嘴巴让我看看,掉了哪颗牙?” “你……你……”赵元畅急得眼睛里的血丝窜得老高。 他正要发作,一个人影慢慢靠了过来:“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呦呦呦,原来是赵元畅啊。是什么样的缘分才让我们相聚在一起啊?”梁佳明提着一瓶红酒走了过来。 “有客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来,元畅兄,干了这瓶82年的拉菲!” 一听82年的拉菲,赵元畅的表情由警惕变成谄媚。 “那怎么好意思?”虽然恨不得抢过梁佳明手里的82年,马上痛饮,但赵元畅还得装腔。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也算半个朋友了!”梁佳明想着上次给你前女友支招,我们也算是过个招的人了。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打了也未必是朋友。 赵元畅推脱之时,梁佳明早已把他的杯子满上。 “盛情如此难却,我就不客气了……” 赵元畅偷瞄梁佳明的装束,发现这人穿的真是普通,尤其是脚上那双印着兰花的拖鞋,不伦不类。 实在无法相信他会拿出珍藏的82年拉菲。 嘴唇碰到玻璃杯,深褐色的液体涌入喉咙,盛情难却的后果让赵元畅问候人生一百遍。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苦?”赵元畅赶紧寻着甲板上的一个垃圾桶,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倾吐苦水。 果然,天上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也没有白掉下来的82年拉菲。 赵元畅在装腔的爱好上狠狠摔了跟头。 “你该不是在酒里下毒吧?”此刻他已经没有了斯文,恶狠狠的眼神直击梁佳明,似乎要在顷刻间撕人。 “我是爱法守法的好公民,怎么会在你的酒里下毒。我看你的嘴巴好像起了毒疮,特地装了瓶凉茶给你治治。虽然凉茶不是82年的,但是卖凉茶的店铺是82年开的,这下你满意了吧?” 梁佳明嘴里没有刺,但是说出来的话句句带刺。 郝心晴没想到梁佳明这么会来事,看到赵元畅狼狈的样子,她的心里莫名地解气,是怎么回事? 碍于甲板上观光的人挺多,赵元畅不好直接发作,只能竖起手指指向梁佳明,恶狠狠地说:“小子,算你厉害,我们走着瞧。” 赵元畅说完话后,立刻逃离现场。他急忙冲向楼梯口,脚步有些踉跄,差点失去平衡连人带尿滚了下去。 “谢谢你帮我……”等赵元畅走远,郝心晴说出连自己都觉得肉麻的话。 她很少主动求别人,如今别人主动帮她,反而让她有些不自在。 “你别多想,如果不是看在我妹妹的面子上,我不会帮你。” “所以,这个一等座,是你给我订的?”郝心晴想想也是,这个男人已经未婚生子,就算他对她有意思,她也不会接受一个带孩子的男人。 梁佳明疑惑地看向郝心晴,又打量一遍顶层的环境。 “靓妹,你是我的谁啊?我没必要跟钱过不去吧。这船我以前坐过,我坐的都是底层。自己都没坐过顶层,怎么会给你坐?” 梁佳明说出来的话现实醒耳,她郝心晴自作多情的下场是自找没趣。 “这顶层的船票是我订的。”磁性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容易,怎么是你?”郝心晴没想到容易会给她订票,难道容易一直暗恋她? “这怎么好意思,我把票钱转给你……” 正当她想从座位上起身,掏出手机把钱转给容易。 身边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声音愈来愈近,且还带着低频的压力,郝心晴的耳朵快受不了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之前的梁佳明、容易,还有甲板,铺面而来的江风和江景统统不见了…… 眼前只剩下18平的微暗,好在床边有一盏小夜灯,整个空间没有完全沉浸在黑暗当中,郝心晴得以舒缓过来。 只是身边依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从衣柜,又像是从床头柜,或是床底传出来。 郝心晴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但这个时候,她害怕了。 尤其是不知道传出声音的是生物,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动物? 她想起夏天时,爬进农村老家里的蛇。 可是,梁佳慧的家并不靠近山区,哪里来的蛇? 难道是比蛇更可怕的生物? 郝心晴悄悄拉起被子,盖到眼睛下面。她努力尝试,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甚至开始自我催眠,准备再一次进入梦乡。 毕竟梦里有她想看到的人。 虽然她追求女性独立,但是看到帅哥依旧忍不住流口水,这大概是大部分女人的修为。 花,大家都喜欢看漂亮的。男人嘛,女人也喜欢看高颜值的。 毕竟所谓的一见钟情,看的都是脸。 可发出声音的生物不管郝心晴在不在意,害不害怕。 一阵低频的声音冲过来,郝心晴感觉这家伙好像贴着自己的脸爬行。 没错,是贴着自己的脸。 一种毛刺毛刺的恶心感觉自她脸上的皮肤,传导到她的心脏瓣膜上。 第21章 看来身旁的这个不明生物,根本不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在郝心晴决定装死的时候,竟一跃到她的脸旁。 郝心晴虽然紧张,但也大概估摸到这玩意儿体型并不大。 她自哂:我到底在害怕什么,以前可是徒手抓起四脚蛇的人。 她兀地把灯打开,在灯光的助力下,她终于看清楚耳旁造次的是什么玩意。 第12章 曱甴与三号线 原来是蟑螂,不过比她在新市和江市看过的蟑螂要大上十倍。 郝心晴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来广市之前不做个攻略呢? 她待的时间可是比一次游的人的要多得多,竟然草率到忘了做攻略。 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事情是后悔,郝心晴收起后悔,只是现下该如何处理眼前的这只蟑螂呢?用手抓还是冲它吼? 听说蟑螂身上带的都是细菌和病毒…… 郝心晴深吸了一口气,就算让她戴上医用手套,她也未必想捉这只蟑螂。 一种与生俱来的嫌恶感占据了她的整个内心。 那只黑头黑脑的玩意儿丝毫没有因为她把灯打开而挪了位置,相反,它静静地待在枕头旁边,好像在思考人生。 它的背部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咖棕色的光泽。 多犹豫一秒,脏玩意的腿就要在她干净松软的被褥上多待一秒。 想到这儿,郝心晴不能忍了,她冲蟑螂哼哼哈哈叫了几声。 那只还在沉思人生意义的蟑螂,显然感受到来自人类的强烈威胁,这种震慑力让它立刻放弃了所有的哲学思考,迅速而敏捷地移动了几步。它的行动之快,简直让人难以跟上它的节奏。 接着,这只蟑螂以一种超乎郝心晴想象的方式,猛地一跃而起,直冲云霄。它的动作迅猛无比,仿佛是一架满载炸弹的轰炸机,正准备执行一项重要的任务。它在空中划出的轨迹,带起了一阵强烈的气流,仿佛连天地都为之一震,空气中充满了它振翅的轰鸣声。 郝心晴目瞪口呆,她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蟑螂在她的视野中翱翔,今天是第一次。 她眼角的余光瞥向衣柜角,发现还有一只蟑螂偷偷摸摸,伸出了头。 一只飞翔的蟑螂已经让郝心晴眩晕,如此眩晕的效果乘以两倍,她已经感觉到肝在颤个不停,但还是强忍镇定挪到门边。 随后,以蟑螂来不及反应的速度,跑到了梁佳慧的房间。 梁佳慧并没有反锁房门,郝心晴还是习惯性地敲了敲门。 她可不想因为蟑螂这种不大不小的事情,把梁佳慧吓出一身病。 梁佳慧睡得并不熟,所以郝心晴还没敲到第三下,她就醒了。 走廊的灯亮着,照在郝心晴身上有一种似是非是的朦胧感。 梁佳慧揉了揉眼睛,似乎在分辨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心晴,出了什么事?你的脸色不大好看?” 郝心晴吞咽了一下口水,强忍镇定,“佳慧,大事不好,家里有大蟑螂……”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我家的宠物——曱甴。” 梁佳慧满不在乎地说道,坐直的身子往后一倾,又回到被窝里去。 “你们把蟑螂当宠物?”郝心晴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把这玩意儿当宠物。 “杀也杀不光,索性和它们共存喽。不过,你要是不习惯,我可以买点蟑螂药放在你房间。” “我房间的那只会飞啊。”郝心晴心想,这么大的蟑螂再喂下去恐怕得成精。 “我家的蟑螂都会飞,因为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梦想。”梁佳慧说。 “什么共同的梦想?”郝心晴觉得今天真是开眼界了,除了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蟑螂,还知道蟑螂也是有梦想的。 “冲上云霄的梦想啊。是不是跟那部港剧《冲上云霄》的主角一样帅……”梁佳慧说着说着,语气竟然有些抖动。 “帅你个死人头啊!”郝心晴无法苟同梁佳慧的看法,她在心底默默骂道。 不过,这人世间,倒是有很多男人像这屋里的蟑螂一样,那种令人作呕的特质是与生俱来的,比如赵元畅。 “行了,念在你明天还要上班,帮你一回。” 梁佳慧抄起扫帚,去到郝心晴的房间,三下五除二地把那只在空中忘了形的蟑螂,打回原形。 随后用纸包起蟑螂,扔到马桶里面。 随着“轰隆隆”的水流声响起,那只蟑螂被无情地冲走了,连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如此一来,郝心晴的房间再次恢复了宁静和整洁。 “总算能睡个好觉,晚安。” “晚安。” 隔天,郝心晴穿上昨天精心熨平的正装准备上班。 黑色的西服外套与洁白无瑕的衬衫完美融合,仿佛是专为她量身定做的。这样的装扮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了她那如桃花般绽放的气质,既优雅又不失活力。尽管没有纤细的高跟鞋加持,但典雅的妈妈鞋,让她的身体处在自然松弛,蓄力向上的美好状态。 心里有底万事爽,郝心晴搭乘电梯准备去坐地铁上班。 电梯到达15楼停顿了一下,迎面走进梁佳明。 梁佳明今天的装扮依旧延续了他一贯的休闲风格,选择了一件宽松的白色卫衣作为上衣,卫衣上印有各种图案,增添了几分趣味与个性。他下身搭配的是一条宽松的牛仔裤,这条裤子经过水洗处理,呈现出一种淡蓝色调,既时尚又舒适。而在他的脚上,则是那双他钟爱已久的兰花图案拖鞋,这双拖鞋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标志。 第22章 该来的总是要来,郝心晴料到既然和梁佳明住在同一栋楼里,终有一天还得相遇。 梁佳明一进电梯,就盯着郝心晴看。 郝心晴浑身不自在。 “所以昨天晚上和我们同坐一部电梯的人是你?”梁佳明结束上下打量,直接给出结论。 郝心晴不确认也不否认。 “你这人真是的,扭扭捏捏不像样子,我又没和你结仇,干嘛不和我们打招呼。” “我们是什么关系?见面必须打招呼吗?”郝心晴嘴动皮不动。 “我们什么关系?” 郝心晴一副六亲不认的模样,让梁佳明一时来了兴趣。 “也不知道是谁,在江大里,认我做干哥哥。我这个人嘛,浑身上下没什么突出的优点,但是最讲义气。” “那天是我喝醉了胡说八道,你不会当真了吧?”郝心晴心想那天要不是为了套你的话,才不会认你当干哥哥。 梁佳明听了不作声,过了一会儿,又问道:“你穿得这么正式,是打算做保险,还是做房产中介?” “打算做金融……” “听着真是高大上,祝你成功吧。” “谢谢……” 沉默不过两秒,梁佳明摸了摸鼻子,接着聊天。 “不过今天怎么没穿高跟鞋啊?看来,你听了我的劝,不穿那些不适合自己的鞋子。” “我又不是你,我的世界里有很多的鞋子。而你,为什么只穿一双拖鞋,鞋子上只有一种图案?” 郝心晴仍然好奇于梁佳明脚上的拖鞋,和拖鞋上的故事。 梁佳明不吭声了,像一艘沉入海底两万里的大船。 等电梯到了1楼,郝心晴头也不回地走在梁佳明前面。 “以前是别人骗你钱,以后是你骗别人钱了。”梁佳明走在后面,慢悠悠地说。 郝心晴停下脚步,转脸去看梁佳明。 “我们是不是天生的冤家?你可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尊重人。” “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我是想提醒你,在金融界混要小心点,小心被人当枪使。” “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不用你提醒我。” 郝心晴不等梁佳明反应过来,大步流星地走向地铁站。 “江市妹,以后你就知道了。”梁佳明喃喃说道。 郝心晴很快走到地铁站,看到乌泱泱的人群,她想这传说中的死亡三号线真是名不虚传。 关于死亡三号线的传说,她昨天晚上稍微做了些了解。 据说没有一个人能笑着走出地铁三号线。 郝心晴偏不信这个邪。 她曾在北市的地铁体验过比巨浪还汹涌的人潮。身处在当时的人潮中,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身不由己。 她不信广市的地铁能比北市的地铁还难挤,不信广市的人潮能比北市的人潮还汹涌。 然而,当进入地下,看到黑压压的人群,郝心晴已经找不到词来形容自己的震惊。 尤其是看到有人被挤掉一只拖鞋,还顾不上去捡,拖鞋已经被汹涌的人浪冲得无影无踪。 尤其是看到有人提着带壳茶叶蛋冲进人潮,再被人潮冲出来的时候,茶叶蛋已经被剥好了壳,还分好了蛋清、蛋黄。 郝心晴的眼睛睁得和嘴巴一样圆。 如果说北市的地铁教会郝心晴什么是忘记刷卡的痛。 广市的地铁便教会她什么是挤不上地铁的痛。 更可怕的是,她即将入职的磐蒲基金公司位于3号线的终点站。 郝心晴还没坐上地铁,已经能想象到自己出了地铁的模样。 大概轮了两三次人浪,才轮到郝心晴站前排。 她按照在网上习得的攻略,站在了队伍的左边,并且背对所有人,同时面对的也是前面人的后背。 据说,这样站不用自己挤,别人也会把她挤上地铁,而且还不会被别人的身体伤害到。 果然,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她郝心晴加快手脚甩动的幅度,以最靓的姿势走出最狠的步伐。 正当她以为要顺利跨进胜利的时候,一双炫目的白色漆皮高跟鞋杀出来,踩住了她的黑色妈妈鞋,先她一步进入地铁。 而地铁的大门也在此刻迅速地关上。 “好疼,什么人啊!”郝心晴顾不上疼痛,狠狠地瞪了那个摩登女人一眼。 女人身着一套精致的香奈儿时装,从外套到手提包,无一不散发着奢侈品牌的标志性气息。尽管郝心晴对名牌并不甚了解,但她还是能够辨认出那独特的双c标志,意识到对方穿的是香奈儿品牌。然而,她心里暗自疑惑,不确定那女人身上的服饰是正品还是仿制品,即所谓的a货。 隔着一扇玻璃门,郝心晴远远地观察着那个女人。她注意到对方的妆容异常厚重,脸上的粉底似乎足够她自己使用一个星期之久。郝心晴不禁想象,这样浓妆艳抹的女子若是挤进拥挤的地铁,她的妆容很可能会在不经意间沾染到旁人的衣服上,或者在炎热和汗水的侵袭下融化成一副吓人的模样。 心中带着一丝戏谑,郝心晴默默地在心里嘲笑这个过分打扮的女人。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的念头无人知晓时,那位女士仿佛透过玻璃门感受到了郝心晴的讽刺,在车子开动的瞬间,朝她竖了个中指。 郝心晴气不打一处来,原来金粉包裹的可能不是鲜花,也可能是一堆牛粪。 第23章 第13章 老天安排的凑巧,不得不服 当郝心晴从拥挤的三号线地铁车厢中走出,她深深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仿佛经历了一次奇妙的转变。就像是一只被压得扁平的气球,在重新得到了空气的滋养后,又逐渐膨胀回原来的模样,恢复了生机与活力。 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即将启动,缓缓驶离站台的地铁。在那光滑的车厢玻璃上,映照出一连串模糊不清的痕迹。这些痕迹,既像是一张张妆容残破的人脸,又似乎像是一张张失去了弹性,塌陷变形的面膜,透出一丝疲惫与无奈。 郝心晴轻轻地吐出一口长气,感觉自己的心情也随之轻松了一些。正当她准备迈开步伐,继续前行的时候,却不经意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一块褐黄色的污渍,它不偏不倚地出现在她洁白衬衫的显眼位置,宛如一块胎记般顽固。这突如其来的污点让她感到有些尴尬和焦虑。 郝心晴赶紧从背包里掏出湿巾,来回擦拭印记,印记淡下去了一点。 不过依然是千白中独显的那点鹅黄。 眼看离公司只剩一百米的横向距离和一百米的垂直距离,郝心晴有些无所适从。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郝心晴从背包里取出另一样东西,在胸前调试了一番。 暮春的太阳光很是明亮,不遗热情地普照着大地和人群。 高耸入云的写字楼聚集在一起,形成一道壮观的风景。同时,也互为遮挡耀眼的光亮,造就一大片一大片的凉阴。 郝心晴来不及欣赏玻璃幕墙相互成就的时代美景,一脚已经踏进写字楼的一楼大厅。 她没有早到,也没有迟到,踩的正是打工人的上班点,所以等电梯的人特别多。 郝心晴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头皮发麻。 虽然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冲完一遍横向奔涌的人群,再来冲一遍竖向沸腾的人群。 但真的看到乌泱的人群,她的脚防御般地往后面退了几步。 “一股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正当她退缩的时候,脑袋里蹦跶的都是这句古言。 挤电梯不是打仗,胜似打仗。如果不能占据上风,只能上班迟到。 郝心晴双手握拳向胸腔靠拢,把自己缩小了一个size,顺利进入电梯。 早晨的电梯间和公交车厢、地铁车厢一样,充斥着各种味道。 汗臭味、口臭味、香水味,当然,还有早餐的香味。 她屏住呼吸,和电梯里的人一起向上运动。 人实在太多,郝心晴被挤到了边角,电梯显示屏的右边被一个高个子男生遮住。由于身高不占优势,郝心晴只能偏过头,努力地从人群的缝隙中窥视屏幕的左侧。 终于,当电梯的显示屏亮起数字“3”时,她仿佛找到了希望的光芒。她灵巧地移动着身体,像一条刚从水中上岸,试图适应陆地行走的美人鱼一样,巧妙地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了出去。 电梯门缓缓打开,郝心晴迈出了轿厢,一个充满现代设计风格的屏风映入眼帘,线条流畅,色彩和谐。 让她感到困惑的是,这个楼层异常安静,与刚才电梯里的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其他打工人的身影,也没有预期中的人来人往。这里的一切安静得就像是个无人参观的博物馆。 她轻手轻脚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大厅中间立着一个牛气冲天的金牛雕像,那气势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挡风的大玻璃,飞上云霄。 郝心晴连大气都不敢喘了,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当郝心晴准备折返的时候,对面的私人电梯门缓缓打开,从中走出一个气质独特、装扮高雅的女性。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清冷气息,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她的耳垂上佩戴着一对耳环,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而她身上所穿的服饰和脚踩的鞋履,都透露出一种非凡的品味。 就在郝心晴打量着对方的同时,那个女人也将目光投向了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虽然没有任何言语交流,但那种无声的对峙却让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一张神似刘心悠的脸,明显出现了岁月的痕迹,在时光的晕染下,更像港剧《新闻女王》里的方太。 时间处在非静止状态,但是女人处在静止状态。 郝心晴在她脸上读出了惊奇和害怕。 怎么会有害怕的情绪?郝心晴觉得莫名其妙。 “你是哪家公司的员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女人终于开口说话了,语气肉耳可听的不友好。 “这里不是磐蒲基金公司吗?难道我走错了?”郝心晴反问。 “你走错了,磐蒲基金公司在33层。”女人扔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往里面的办公室走去。 郝心晴没想到会犯这种乌龙,她马上乘电梯到达磐蒲公司的人事部会议室。 会议室坐了不少人,其中有一个,便是在地铁里朝她竖中指的香奈儿女人。 真是冤家路窄…… 香奈儿也注意到她,脸色顿时黯然。 更无奈的是,员工位只剩香奈儿旁边的那个空着。 郝心晴面无表情地走到香奈儿旁边,坐下。 “你好,我叫许晓晓,没想到我们两个竟然是同事。先前的事情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许晓晓捂着嘴巴笑,那表情像极了深闺里刚走出来的娇俏小姐。 第24章 表情转换得太快,深闺小姐还没当够两秒钟,许晓晓的脸上又换成谄媚和欲言又止的表情。 郝心晴知道许晓晓在忌讳些什么,毕竟周围坐的是和她们一样准备报到的新人。 这堆人当中,有的是实习生,有的是管培生,有的是在社会大油锅里沥过油的老职场人。 “是啊。你大概认定我们不会再相遇,所以才在地铁里……”郝心晴拿捏着分寸。 没等郝心晴说完,许晓晓便打断:“说明我们有缘分,才会在这么多个地方相遇。晚上我请你吃饭。” 她的表情谦卑中带点讨好,事到如今,郝心晴已经能猜到,许晓晓身上的香奈儿不过是她用来装点门面的工具。 人事部还有很多和她一样准备入职报到的新人,穿着看不出是正货还是a货的衣服。 “从这一刻起,你们已经正式踏入社会,要摒弃当学生时的一些惰性思维。如今这个社会是相当公平的,多劳多得,能者居上,如果你们能顺利通过6个月的试用期,便可以继续留在磐蒲基金效力。磐蒲基金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努力的人。” 人事部的部长崔西坐在长方形的桌子中间侃侃而谈。 崔西,挺洋气的名字…… 郝心晴听着崔西说话,目光落到手中的那一份公司人员组成手册上。 手册上的名字都烫着金,从特定的角度看过去,似乎闪闪发光,金钱的气味缓缓升腾。 能印在这份手册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吧?郝心晴暗想。 “由于公司长期和港澳地区人士接触,所以你们得取个洋气点的名字,填到履历表的英文名一栏上。这样有利于维护公司的形象。像我的名字崔西,其实是我的花……化名。” 崔西顿了一下,马上又圆了回去。 她话音刚落,许晓晓举起手示意。 “许晓晓,你有什么问题?”崔西看向许晓晓,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许晓晓优雅地坐在与郝心晴同等高度的位置上,两人的距离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过于亲近,也不会让人感觉疏远。每当郝心晴轻轻地抬起头,她的目光便不自觉地落在了许晓晓的侧脸上。那侧脸线条柔和而清晰,皮肤白皙透亮,仿佛经过精心雕琢,宛如一件艺术品。 “我非常认同公司的理念,近现代经济学发轫于西方,所以取个英文名字利于我们对外沟通。其实,我在高中的时候,已经给自己取了一个英文名字,叫做camellia。中文音译卡米丽娅……” camellia,郝心晴读过这个英文单词,是山茶花的意思。 一提起山茶花,郝心晴立马想到小仲马写的《茶花女》。 自觉产生了刻板印象,郝心晴掐断了这股思绪。 “好。”崔西言简意赅地给出结论,没再说其他话。 很多企业存在取花名的破冰文化,郝心晴对此不置可否。她在脑海搜刮了一会儿,决定取个英文名“简”。 “一会儿,伊森会给你们出分组试题,等分好组就会立刻进行入职培训。请好好对待你们的入职培训,你们在入职培训期间的表现也会被记录到档案里……” 崔西张着鲜红得像樱桃般嘴巴,还想再说点什么。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在看清来电的人是谁后,崔西立马前倨后恭,前倨的对象是在坐的新人,后恭的对象自然是打来电话的这个人。 郝心晴心想:看来,以后在这家公司不会点变脸绝活,还真做不好工作。 “好,好,我现在马上上去。”崔西边讲电话,边给埃森使眼色。 埃森心领神会,二话不说,带着郝心晴和其他人走出人事部。 迎面走来的一个男人却让郝心晴停住了脚步。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一波又一波的震惊排山倒海地敲打着郝心晴的心房。 郝心晴没想到会在磐蒲基金再次遇到容易。 暗黑色西装外套的剪裁精致,完美贴合容易的身形,展现出他健硕的身材线条。而浅蓝色的衬衫则增添了一丝清新和活力,与他阳光般的气质相得益彰。暗蓝色领带的点缀更是巧妙地将整体造型串联起来,使得整体风格更加统一。 如果说容易在学生时期展现的是一种青春未脱的活力,现在站在她面前展现的则是一种深不可测的睿智。 容易也注意到了郝心晴。 郝心晴明明知道眼前站的是谁,可她不敢相认。 她生性趋向拘谨,上班第一天选择的是不会出错的淡妆和正装。 全身上下最显眼的不过是嘴巴的一点红。 “容副总。”埃森恭敬地向容易问好。 容副总?郝心晴记得刚才的手册上并没有容易的名字。 “埃森,你好。我刚从总裁的办公室下来,准备找崔西。” “崔西在办公室呢。”埃森瞟了一眼办公室。 而容易则向郝心晴微微一笑。 原来在郝心晴认出容易的同时,容易也认出了她。 好在这样的注视并没有持续太久,容易收起目光走向人事部。 反倒是郝心晴身后站着的几个小姑娘不淡定了,郝心晴明显感受到她们强压着嗓子,如果不是碍于工作纪律,肯定一个个地破嗓尖叫。 帅哥到处都有,但一眼看去,有颜又有才的帅哥,人间罕见。 第25章 第14章 谁能懂,上班第一天就失业 等容易走远了,埃森向这些报到的新人介绍起容易:“刚才那位是我们公司从华尔街挖过来的金融高手,公司拟任他为产品副总监。你们以后私下和他相处可以叫容总,有其他领导在场或者人多的时候叫他容副总,听到了吗?总之,要表现出你们的尊重。” “这样的帅哥爱慕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尊重呢?”许晓晓在一旁阴阳怪气。 许晓晓完全是个不避锋芒的人,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完全不顾旁边的人怎么看她。 “这里是公司的餐吧,一般提供咖啡、点心等轻食,你们可以带中午饭在这里吃。” “言下之意,就是不包午餐,点心管够喽?”许晓晓在郝心晴身旁小声说道。 虽然她声音很小,但大家都站在一起。 在密闭空间下,她的声音,其他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埃森却好像没有听到,他继续说:“根据崔部长的意思,你们中午写一篇对本公司所有在管基金的看法,下午上班前提交。崔部长将根据你们的分析分配适合的部门。” “什么,中午写,下午上班前就要提交?”人群中有人小声说了一句。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公司都是这样的节奏。” “大概写什么方向?” “你们自由发挥。” 埃森把新人们带回会议室,便走开了。 坐在会议室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听说金融公司都没有午休的。” “但是有付出也有收获,工资比其他行业不知道高了多少。” 许晓晓轻呼出一口气,坐在她旁边的郝心晴清楚地看到“香奈儿”布料的起伏。 自从她发出“一起吃饭”的信号,郝心晴走到哪儿,坐到哪儿,她便跟着走到哪儿,坐到哪儿。 郝心晴明白,这是许晓晓还在担心她会把地铁上的事说出去。 “好在还有手机帮我们,所以等于是开卷考,你们放心地写吧。”许晓晓拿出手提包的平板,插上键盘开始打字。 “王董好,菲总好,这是本次新招人员的名单资料。” 金融大厦36层,崔西毕恭毕敬地递给菲总一份材料。 “如果没什么事,先下去吧。”菲总接过那一沓黑白相间的材料,材料上有每个人的照片。 等崔西走远之后,菲总又笑着将手中的材料递给了王董。 对于菲总来说,一个简单的微笑要牵扯脸上的肌肉。笑得越开,脸上的肌肉越不自然。 他在心里纳闷:为什么王董今天亲自过问起招聘新人的事情。 王董接过材料,快速地翻阅起来。由于速度太快,她纤细的手指像是在纸上跳优美的芭蕾。 菲总看得沉醉,这样的女人能坐在这样的位置,绝对有她的过人之处。 王董翻着翻着,最后在那个酷似港姐梁小冰的照片上做了停留。 “这就是刚才在大厅里看到的女人……”王董心想。 她从头到尾,连逗号、句号都不放过,将郝心晴的简历看了三遍。 尤其是在家庭成员这一栏上,她起码看了十遍。 母亲:陆美华。职业:在家务农。 哥哥:陆却锌。职业:无业。 出生地和籍贯都是新市。 她看完之后,又缓慢翻动后面其他人的材料,似乎要来个雨露均沾,才能显示她的认真和负责。 最后,她将材料轻轻合上:“最近行情不好,招这么多人干嘛?” 菲总噤声,心想这王董两天没来公司,一来就是放招。 王董挑出三份简历,其中一份是郝心晴的简历,递给菲总。 “这三个人,精简掉。菲利,你是老金融人,不用我提醒你量入为出的道理吗?” “可是公司现在缺人,上个月离职了不少人,这次招的人还没有走的人多。”菲总一脸苦瓜相。 “菲利,我明白你的意思。公司现在面对困难,需要人手,但是如果招一些不合适的人进来,不是增加公司的负担吗?” 王董耳朵上那对米白色镶钻的耳环,随着她语气的波动,微有震颤。 菲总瞄了一眼那震颤的耳环,心想:你的耳环都可以付三个人三年的工资了。算了,谁让你是公司的副董呢,我才不会傻到硬碰硬。 “王董,说的是,这批新人应该还没有签劳动合同,我立马开了这三个人。” “这就对了。” 窗外的风不请自来,从玻璃缝里钻了进来。 此时,王董早已移动高跟鞋,出了菲总的办公室。 风里似乎还夹着大小不明的沙子,迷了菲总的眼睛。 “好邪的邪风,刚才王清姿在的时候,你不来。偏偏在她走的时候跑进来。”菲总自言自语。 他没办法抑制心里的狂风暴雨:这个王清姿真是把招聘当儿戏,别家做得大的企业都是任人唯贤,她任人唯亲也就算了,还凭眼缘裁人,把难题留给了我。我该怎么让崔西和这三个人说呢? 菲利继续翻看三个人的简历,边看边拨通了崔西的办公电话。 “你给他们出分流题了吗?出的什么题目,什么时候提交?” 崔西诧异于菲总为什么问得这么细致,她答:“对公司所管理基金的看法,下午上班前提交。” 第26章 “好,下午上班第一时间把他们的看法提交给我。”菲利说完挂断电话。 崔西更纳闷了:什么时候菲总变得这么关心新人? 在同一时间纳闷的人有千千万万个,比如陆却锌,他提着大包小包赶在陆美华的身后。 他是个有娘没爹的孩子,陆美华索性让他跟自己同姓。 一方面提醒自己,这个孩子的世界里从此只有她一个人,另一方面提醒自己要负起责任,念兹在兹。 “妈,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广市……” “妈,中午了,我肚子饿。” “我们去火车上吃。你再磨叽,我们要赶不上火车了。”陆美华穿着厚高跟,高跟与地面摩擦,发出类似马蹄前奔的声音。 她只能提着一个包,所以身姿轻盈,反倒是郝却锌,拉着个大号行李箱,箱子上还堆着两个包。 无障碍电梯太难等,他又怕跟丢了,只好跟着陆美华坐手扶梯。 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扶不住所有的东西,险些一起跌了下去。 陆却锌赶紧撑住,稳住重心,他是傻了点,但心极其的善良纯真。 他不敢想象行李跌落下去砸到人是怎么个惨烈的景象。 “下次拿这么多东西还是等无障碍电梯吧。” 他心里这么想着,眼睛还要追踪陆美华的步伐,等他跟着陆美华到检票车厢的时候,早已气喘吁吁。 此时已经没有什么人在检票,也就是说他们踩的点刚刚好,火车只差6分钟就要开动了。 “瞧瞧你,满头大汗。” 陆美华找到座位,捋顺呼吸后,注意到了陆却锌的满头大汗。 她拿出浸了茶香的纸巾给他擦汗,这娃虽然力气大,到底是个人,自己是有点过分来着,把他当生产队的驴,也不问驴能不能接受这么多重量。 “拿不了就和妈说一声,累坏了吧。” “妈,我一点都不累。”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也会说假话了。”陆美华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陆缺锌。 这孩子啥都好,就是缺心眼,所以她给他取名却锌。 他在她眼里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大孩子。 “妈,我们去广市是要去找妹妹?”陆却锌说话的神态越来越像陆美华的第一任丈夫。 这让陆美华觉得奇怪,明明她跟这孩子亲近些,为什么这孩子会越长越像第一任丈夫刘秦。 “你真聪明。想不想妹妹啊?”陆美华像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哄陆缺锌。 “当然想了!”陆却锌边喝水边大声说话,水进喉咙进得太快,他猛烈地咳嗽了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火车缓缓开动了起来,它的轮子开始转动,带着车厢内的乘客们一同前行。近处的绿树和房子逐渐变得模糊,而远处的青山和云雾也开始慢慢地后退。 它们似乎在与火车竞走,速度越来越快,仿佛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赛跑。当火车终于钻进山洞的时候,所有的景色都消失在了黑暗中,仿佛被吞噬了一般,再也找不到任何影子。 陆美华的思绪被快速移动的火车拉得很长,火车钻过一条一公里长的隧道后,钻进了光明。 而远在广市的郝心晴,并不知道陆美华和陆却锌坐着火车离她越来越近,她的思维钻进了一片空白当中。 下午上班,她就接到了人事部崔西的电话,崔西叫她去人事部的办公室。 “郝小姐,不可否认你很优秀。但是你对于本公司运营基金的看法过于偏激,且列举的部分例子失实,所以,我们公司的发展模式可能不适合你,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来公司了。” “什么?”郝心晴没想到自己第一天上班,板凳还没坐热,便被炒了。 她差点失去对表情的控制管理,眉毛弯曲了下来,拽着眼睛往上翘。 “我不过实话实说,而且算不上负面。如果贵公司连这点小小的真话都不能听,那真的很抱歉。” 郝心晴已经由最初的震惊、难以置信转换为镇定、心平气静。 她说完这句话,径直走出崔西的办公室, “郝小姐,还请您不要伤心,像您这么优秀的人,应该很容易找到下家的。”崔西的话在她的身后流动。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彻底掏空,所有的精力和热情在一瞬间消散无踪。她原本对磐蒲基金抱有一定的期待,认为这会是一个稳定而有成长空间的工作环境,但现在她意识到,这家公司的内部运作与她所想象的大相径庭。在这里,招聘和解聘员工的流程就像是儿戏一般,轻而易举且毫无规律可循。 尽管她早已对社会的残酷现实有所耳闻,但亲身经历后,她才深刻感受到现实的无情。她刚刚步入磐蒲基金的大门,满怀憧憬地开始了自己的职业生涯,然而仅仅一天的时间,她就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磐蒲基金无情的做法,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瞬间清醒,认识到职场的残酷和无情。 第15章 这样的牛马你喜欢的话,给你当 她还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安安静静地度过这难忘的一天。 等临近下班的时候,又要像个欢欢喜喜的打工人一样,有模有样地收拾起文件、水笔、水瓶。 她收拾完最后一件东西,恋恋不舍地看了磐蒲基金的大开间办公室一眼。 第27章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郝心晴斩断最后一丝念想,乘电梯准备离开。 许晓晓走在郝心晴的旁边,注意到她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与早上相比,郝心晴的模样发生了变化,不再是那个充满活力和精神焕发的女孩子。 “你看起来有点不对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许晓晓关心地问。 郝心晴微微一愣,她注意到许晓晓并没有被叫到崔西的办公室。这意味着在被解雇的三个人中,许晓晓并不在其中。 “可能是今天用脑过度,导致电量不足吧。”郝心晴自嘲地笑了笑。 “那你回去可得好好休息,我相信明天的你又是一个全新的你。” 许晓晓的话语如春风拂面,郝心晴听了,心里莫名的舒坦。 虽然,许晓晓明天根本见不到她。 她还是感激地看向许晓晓:“谢谢你……” “对了,刚才崔西叫你进办公室做什么?”许晓晓的瞳孔里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果然,人和人之间存在的不止是认知的偏差,还有情感的偏差。 郝心晴收起萌生的感激,她无法向许晓晓说出自己被炒鱿鱼的事实。 她向许晓晓报以微笑,随后一声不吭地走出电梯间。 许晓晓心中好奇,不过郝心晴不愿意说,她也不想往下问。 在她眼里,郝心晴这个女人长着一张甜妹脸,却冷似冰霜,像极了陈小春版《鹿鼎记》里的那个阿珂。 随着夜幕的降临,天边那一抹夕阳的余晖已经悄然隐去,仿佛它从未来过一般。尽管如此,天际线上那温暖的粉色晚霞仍旧在天幕上绽放着它的光彩,将大地染上了一层温柔的色彩,仿佛春天的气息也随之而来,给人以温馨而宁静的感觉。 然而,这一切美好的景象并没有给郝心晴带来预期中的慰藉。在她眼中,那天边的晚霞似乎在诉说着“天长落日远,水净寒波流”的诗句,带给她的是一种深深的凉意和孤独感。 郝心晴此刻并不想加入到下班高峰时分三号线拥挤的人群中。她决定在江边多待一些时光,让自己的心灵在这宁静的环境中得到些许的安慰。即使是简单地坐在冰冷的石板凳上,静静地观察着江面上那些来来往往的邮轮,对她来说,也比在尘世的喧嚣中迷失自我要来得更加充实和有意义。 今天的江边与那晚相比,少了梁佳慧的陪伴,使得这份孤独感更加强烈。同时,也缺少了那股恰到好处的微风,那风似乎能带走心中的烦恼,让心情变得更加轻松。 周围的空气像她一样沉闷,今天再也没有什么来自心底的声音,和她说:“留下来,留下来……” 郝心晴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麻利地调出国际黄金走势图,又调出了欧美隔夜市场的指数走向。 虽然她没什么钱投资,但每天关注,也算参与其中。 她有时候庆幸,好在自己没钱,否则最近市场动荡,要是被割了韭菜,搞不好她现在不是在江边吹风,而是在天台吹风。 天渐渐全黑,石椅旁的小路上时不时走过成双成对的恋人,和夜跑气喘的路人 她所在的那片草丛,也时不时窜出一两只虫子,爬到她的脚上。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郝心晴做了一个深呼吸,把虫子从脚上抖落下来,随后,若有所失地搭乘地铁3号线的最后一班地铁,回到粤地风华小区。 “等等我……”郝心晴朝即将关门的电梯喊道。 电梯里的人听到她呼喊,立马摁了开门键。 即将关门的电梯门又缓缓打开。 等电梯里的人看清楚喊话的人,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喊道:“怎么是你?” “郝心晴,第一天上班就996?” 梁佳明身上的装束和早上不同,印图白卫衣变成了精心熨烫过的灰色西装,脚上那双万年不变的兰花拖鞋也变成了光亮的皮鞋。 这副装束,该不会是出去相亲了吧? 郝心晴的目光在梁佳明的身上逛了一圈,又回到电梯屏幕面板上。 “梁佳明,难得啊,今天晚上穿得这么正式,也不知道是哪个女人这么幸运,看到你没穿拖鞋的样子。” “加班加到望月变形?”梁佳明闻到电梯间好大一股“火药味”。 望月变形?梁佳明是把她当成女猩猩,还是女狼人啊? 郝心晴咬了一下嘴唇,差点爆发,但她还是忍住了。 见郝心晴不说话,梁佳明又问:“你在哪家公司上班?说出来让我洗洗耳朵……” “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公司,说出来,你也未必知道。” 郝心晴斟酌着语句,她想,她总不能和梁佳明说,她第一天上班就被炒鱿鱼了吧? 她已经能想象到梁佳明幸灾乐祸的样子了。 “我是想见识一下,哪家公司第一天就把新入职的员工当牛马,如果你不愿意说,就算了。16楼到了……” “16楼到了?你不是住15楼吗?” 郝心晴眼睁睁地看着梁佳明和她一同跨出电梯,再眼睁睁地看着他用指纹解锁梁佳慧的房门。 “我细妹的房子,我为什么不能来做客?” 屋子里一片漆黑,看来梁佳慧并不在家。 “这个点了,这个家伙去哪儿了?该不会跟你一样去当牛马了?” 第28章 梁佳明驾轻就熟地打开屋内的电灯,随后径直走到米白色的沙发旁坐下。 “细妹,你不在屋里头,你去哪里了?” “我去紫金山庄了。” “紫金山庄?”梁佳明顿住,“你可得早点回来,女孩子一个人在外,终归是不安全。” “哥,嗐,哥,你想太多了。u盘你先放我房间抽屉里。我很快就回去了。”电话那头的梁佳慧意犹未尽。 “好……”梁佳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郝心晴清楚地看到u盘上赫然的几个大字“磐蒲基金”。 “你怎么会有磐蒲基金的u盘?”郝心晴白了脸色,她真想问候“戏如人生,人生如戏”这句话一百遍。 “怎么,你喜欢?” 在梁佳明眼里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u盘。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不要告诉我,你上班的公司就是磐蒲基金?”梁佳明越看郝心晴的脸色越不对。 郝心晴怔住:这梁佳明看人也太毒了些,她在他面前简直没有秘密。 梁佳明想的则是:这女孩子还是嫩了点,补丁大的事情都写在脸上,他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来。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呗,原来把你当牛马的公司是这一家。”梁佳明嘴里噙着笑。 他摩挲着手里的u盘,“不过,年轻人多点历练还是不错了。年轻人嘛,不在年轻的时候当牛马,等你老了,连当牛马的机会都没了。” 梁佳明话中有话,郝心晴不明白他是赞同当牛马,还是不赞同当牛马。 “你这话说得,好像你不是年轻人一样。巧的是,从明天开始,我不再是磐蒲基金的牛马了。所以这个当牛马的机会,你要是喜欢,可以试着争取下……” 郝心晴本来挺郁闷的,经梁佳明阴阳后,更是一股脑说出了事实。 梁佳明听了,震惊:“你说什么,你这牛马只当了一天,哎……不过也好,与其当别人的牛马,不如堂堂正正地做自己的牛马。既然你心情不好,我就不在这里浪费你的时间了。” 梁佳明心想再多待一秒,郝心晴大概会原地爆发,与其受其波及,变成碳人,还不如提前跑路。 “其实呢,现在的招聘会还是挺多的,你多去逛逛,总会有点收获。” 他走到门口,脱下拖鞋,穿上皮鞋,准备跑路。但还是回过头来,安慰了她一句。 “嗯,谢谢你。”郝心晴心事重重地回了一句。 隔天的天气依旧很好,老天晴朗得不像话,经过昨天一晚上的消化,郝心晴的心又和这晴朗的天气一样。 她穿上和昨天差不多的正装,搭上地铁,前往人才市场。 人才市场是地铁、公交、电梯之外的第三个人口密集地,郝心晴在这里只能看见人,却看不见一个人。 她一股作气,对号入座投递简历。 白色的简历像植入gps的雪花片一样,精准投递到适合它的地方。 一圈下来,郝心晴累了,她找到一个公共座椅坐了下来。 天气是越来越热了,手中的广告纸都不够她扇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从她的额头、脸颊沁出。 她拿出小瓶的矿泉水抿了一口,越抿越渴,不出五分钟,她就把手中的矿泉水喝完了。 座位的旁边立着一个分类垃圾桶,郝心晴把空矿泉水瓶扔到可回收的那边,却发现有一沓纸看着特别眼熟。 她凑近看,才发现那沓纸正是她的简历。 呵呵,她不禁冷笑,看来扔她简历的用人单位还挺懂环保循环的道理。 她的满腔热情就这样被循环了…… 晌午,太阳用足了超过职能的热情,将金融大厦外广场上散步的人晒得汗如雨下。 连同广场的下沉美食街也被晒得满是金钱的光辉。 一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男人捧着杯茶饮坐在公园的躺椅上,他的口罩上剪了个洞,吸管正好通过口罩连接茶饮。 宽大的树叶连成一片,刚好遮住男人头上火辣辣的太阳。 “盖总,好兴致。为什么不到我办公室去坐,要坐在这种地方呢?”菲总手握着一杯咖啡。 中午他一般不会休息,为的是时刻关注行情的变化。 然而是个人总会午困,他也不例外。 喝咖啡才不会让他失去战斗的精力。 “坐在这里,才能知道外面的空气是什么味道的。坐在这里才能知道,冷的时候抱在一起取暖无可厚非,但是聚得太多,就像这天上的太阳一样。” “盖总,你有什么高见,还请明示。”菲总是打心里看不起盖总的。虽然在他入职之前,盖总执掌的蓝启已经是公司的股东了。 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盖总的真面目。 以前他还是小职员的时候,没见过。 现在他成了公司的总裁,依旧没见过。 第16章 把他们请回来 纵使盖总如此神秘,也不妨碍菲总内心的草原有一万只羊驼跑过。 他在心里吐槽:天天戴着个墨镜,后生家在老人家面前装什么骇客帝国。 不就是个暴发户吗?每次说话跟打哑谜一样。 当然他们做金融的说话也没好到哪里去,每次做客财经论坛的时候,说得云里雾里,股民基民戏称他们说的话都要反着听。 “你们和别的机构抱团炒作feel科技,是时候收手了吧。我看从你们大厦的天台飞下来,后果是不是相当惨烈?”盖总抬头望了一眼高耸入云的金融大厦。 第29章 “这个……这个减仓的事,还得向其他股东汇报一下。” “如果其他股东不同意,就把我那一份先卖出来。” “这个……”菲总冷汗涟涟。 盖总继续说:“你们公司最近是不是招了一批新人?” “是啊,盖总,你怎么知道?”菲总从西服上衣口袋拿出一方绣帕,擦了擦额头的汗。中午的太阳过分毒辣,他的皮肤似乎跟着他一起上了年纪。 不过接受了多一些的日晒,沟沟壑壑的老皮竟红得像猴子的屁股。 更让他心焦的是,盖总连公司招人这种事都知道,恐怕公司内部有他的眼线…… “我好歹是你们的股东,人才招聘关系到公司的未来,身为股东,不关心说不过去。但我听说,有三个人才上了一天班,就被你们裁了。最近市场不景气,之前已经裁了一批人。对待新人,再做出这种朝令夕改、出尔反尔的行为,恐怕稳不住人心。” 盖总继续用穿过口罩的吸管,淡定地咂了一口茶饮。 盖总的一番话让菲总更加肯定,内部有鬼。 “可公司实在没有多出的预算养这么多人。” “菲总,你说这话,让我不禁质疑你的专业性。你们招人前没有按照公司营收情况制定计划吗?” “盖总,你放心,我们肯定是专业的。我们在招人之前做过详细的计划。” “也就是说裁掉这三个人不过是一时兴起?” “都是王董的意思……”菲总不想再被盖总架在火上烤了,他多大的能耐,要帮王董背锅?更何况王董只是副董,她的心思根本不在磐蒲上,她的心思都在珠宝设计上。 “那个女人?做事真是想到哪出是哪出,公司迟早有一天会毁在她手上。是不是这三个人当中有什么绝世美女,让她感受到威胁?” 绝世美女?费总快速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三个被裁的人当中,有两个女人,一个男人。 两个女人当中,有一个长得像名模杜鹃,有一个长得像港姐梁小冰。 两个人长得更有千秋,如果非要说谁更胜一筹,这…… 菲总是个人精,他很快明白这其中暗含的角力,这两个女人当中,有一个是盖总钟意的对象,说不定是豢养的金丝雀。 而王董和盖总水火不相容,重点是王董还见过这个女人。 好一个王董,嘴上说是为公司节流,实则是要借他的手,拔掉眼中钉。 盖总当然也不是个吃素的,不动声响地往公司塞人。 不过,这年头的金丝雀这么卷了,好好的笼子不待,非要跑来修罗场历劫?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你也忙,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盖总盖上凉茶,准备起身离开。 “我的时间,不值钱。您要是家里有事,可以随时叫我过去帮忙,我有的是时间。” 虽然心里瞧不起盖总,但是菲总不会跟金钱过不去,一旦盖总撤资,对整个公司来说,是巨大的灾难。 纵使盖总的屁股没那么好闻,说的话不那么好懂,他菲某人硬着头皮也要把马屁拍下去。 “我家的家事不是那么好掺合的。随便掺合进来,我怕你折寿啊。” “好,好,那我就不掺合了。”既然盖总都发话了,菲总也不好继续拍马屁。 一回到位于36层的磐蒲总裁办公室,菲总立马抽出一根雪茄。 在云雾缭绕中,他顿时忘了自己身处何方。 透明的落地窗外,一架巨大的民航飞机在上空发出了低鸣。 那声音低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撞到楼顶似的。 菲总每天坐在办公椅上,能看到数十辆的飞机从天边掠过。 对此,他已经习惯。 谁让他身处云端呢? “崔西,你上来一下……”菲总拨通了内部电话。 虽然崔西不明所以,但一秒都不敢怠慢地往36楼赶。 崔西办事的速度,全公司无人能及,这一点菲总尤其欣赏。 她长得不漂亮,但是漂亮哪里能当饭吃? 员工的优点应该无限放大,缺点能改则改,不能改就视而不见。菲总一向如此管理公司。 现实证明,这个管理方法还是不错的。总比那些连一句赞美都不愿意说出口的铁公鸡好多了。 “崔西啊,昨天裁掉的三个人,再请回来。” “什么?”崔西的脑袋宕了机,一会儿裁掉人,一会儿又要请回来,这……昨天也不是愚人节吧? 领导永远都是制造难题的那个人,而她永远都是解决问题的那个人。 可她该如何再请那三个人回来? 她昨天用最温和的语气,对他们说出最狠的话。 她已经做好了和他们“老死不相往来”的准备。 “菲总,您说,该用什么理由请他们回来呢?”市场行情不好,崔西的工资受到了波及,现在菲总又给她出难题,她还得强颜欢笑。 “理由,你自己想。”菲总才不管手下人如何解决难题,他看重的是结果,他才不管手下人如何难做。 “好的……”聪慧的崔西早已想好了说辞,她想,大不了向三人说,为了应付市场风格变化,他们决定成立新产品,新产品的运营缺人手,所以急需要他们的帮忙。 崔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纤细的手指搭在电话机上不过两秒,一通电话拨了出去。 第30章 “你好,是郝心晴吗?出于公司战略发展需要,正式请你明天回公司上班。” “什么?”此时的郝心晴经过上午投简历一役,身乏体酸。她正坐在人才市场旁的人工湖石椅上休息。 崔西的电话像鱼雷一般,炸糊了她已经抚平的心境。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心花怒放,而是心有余悸:磐蒲基金是在玩人吗? 36层的总裁办公室里,菲利像做典籍研究一样,拿着放大镜逐字逐句地看三个人的简历。 女人的简历他看得很仔细,男人的简历他也不放过。 虽然男人的社会关系那一栏看着和盖总没有任何关系,但如果盖总的口味不一般呢? 菲总继续翻阅附在简历后面的对市场的个人看法。 等翻到郝心晴的看法时,他停顿了下:“写的倒是一针见血。知道不要光从技术层面看市场,还点出了海外市场的机会,角度倒是挺宏观。对于公司在管的基金,也是毫不留情、不加掩饰地指出bug所在。” 菲总皱着眉头,坐在旋转椅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纠结到最后又回到原点:到底谁和盖总认识? 如果我处理不好,是不是会影响盖总在公司的注资? 菲总决定明天要亲自试探一下,看看这三人是不是认识盖总。 夜晚降临,这座城市的七彩霓虹此起彼伏,像是要给下班的人群喝彩。 只是它们不知道有的人能准时下班,有的人不能准时下班。 一路上都是下班的人群,郝心晴顺着人流一路向南,不知不觉走到一间书吧旁。 挑在人流量这么大的地方做书吧,每个月要交很多租金吧? 书吧周围都是八到十层的复古建筑,郝心晴想起第一次吃早茶的那家西图澜娅餐厅。周边也是如此一般的上世纪风格建筑。 黑夜的笼罩让郝心晴看不清书吧白天的模样。 但是书吧的电子招牌像咖啡厅的招牌一样,让郝心晴无法不注意到。 上面除了罗列最近市场上的一些事畅销书,还罗列了去年诺贝尔文学奖和经济学奖得主的著作。 “一举成名天下知。” 不过这些人早已在自己深耕的领域享有声誉。 国际奖项进一步扩大他们的知名度,给书荒的郝心晴指引了方向。她正好可以按照索引淘淘书。 书吧里的人比郝心晴想象的多,但不排除这其中很多是从外地而来的游客。 毕竟这个区域是广市颇为有名的景区,很多人过来为的是拍照打卡。 郝心晴穿过略拥挤的人队,走到人文科学类的书架旁。 “心晴,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一个富含暖意的声音在郝心晴2点钟的方向响起。 郝心晴抬起头,朝2点钟的方向望去。 橘黄色的灯光仿佛变成朦胧的玻璃罩,将她、他和外界的人来人往隔离开来。 于是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她和他像是来到小王子的星球。 容易,怎么会是容易? 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再次遇到容易? 郝心晴想起那句熟悉得烂耳朵的话,世界真是太小了。 如果你和他不认识,这个世界就很大,陌生人的世界本来就相隔十万八千里。 如果你和他认识,这个世界就会变得很小,小到你怀疑:这接二连三的相遇是不是老天的安排? “想不到你也来这里看书?”容易打断郝心晴如抽丝般发散的思维。 第17章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对你有好感 郝心晴心想如果现在书架上有一面镜子,一定能照出她脸上如晚霞一般的红晕。 容易的存在感实在太过强烈,仿佛是一盏移动的聚光灯,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吸引所有目光。他的气场强大,让人无法忽视,除非眼瞎,否则任谁都难以不注意到他那不容忽视的存在。 “我经常来这里充充电,以免电量不足。”容易的眼睛深邃而神秘,就像宇宙中的黑洞一样,让人无法捉摸他的心思。 郝心晴觉得自己的视线已经掉入他的黑洞当中,无法自拔。 “没想到你还挺爱开玩笑的。”郝心晴不知道该在容易面前作何姿态,只好像个保守的淑女,采用保守的捂嘴笑姿势,来显示矜持。 “适当地开开玩笑和听听玩笑能放松人的神经,提高健康值,这种利己利他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容易眼中闪烁的光如群星璀璨。 见郝心晴不说话,他又接着说:“几年不见,没想到命运让我们再次共事。一会儿你有空吗?” 他的目光始终紧紧锁定着郝心晴,那份专注几乎让人无处遁形。这种持续的关注让郝心晴感到有些不自在,她不太习惯如此直接且持久的视线,内心泛起了一丝波澜。 高颜值帅哥的注目礼真像中午的太阳,而郝心晴此刻仿佛离太阳过近,眼睛有点睁不开。 “有空。”她本想说没空,但是鬼使神差下,脱口而出的竟是“有空”。 “一会儿我请你喝咖啡……” “唔好意思,我这人对咖啡免疫,从来没有在晚上喝过咖啡,怕喝了睡不着觉。” 说完,郝心晴又自觉失言。 容易好心好意要请她喝咖啡,她怎么这么老实地拒绝。 “你的适应能力不错,这么快就学会说粤语了。没事,我请你吃轻食夜宵,保证你晚上睡得着觉。”容易笑着说,脸上没有丝毫的起伏。 第31章 “学了点皮毛而已。”郝心晴笑说。 容易一身笔挺的西装,走到哪儿,那儿女生的目光就粘在他的身上。 一路走下来,郝心晴发现有些不怀好意的目光粘在了她的身上,那种目光她该解读为羡慕,还是嫉妒呢? “我没想到你会来广市,我们都以为你会留在外国。”郝心晴缓缓说出一直藏在她心底的疑问,容易在国外读完书,算起来只是刚踏进职场,却已经是华尔街的高手。 “因为这里有我牵挂的人……”容易毫不掩饰。 “女朋友?”郝心晴佯装稀疏平常地问起,其实心底无比震惊。 不过也是,像容易这样的优质男,说没有女朋友,恐怕没有几个人相信。 “不是。”容易说出让郝心晴再次震惊的答案。 “女朋友还在国外?”郝心晴再次试探。 “我没有女朋友。” 最后这个答案,郝心晴满意了。 “你男朋友呢?”轮到容易抛出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郝心晴的内心犹如月光下的含羞草,被突然飞到旁边的知更鸟惊扰,羞涩地闭上了叶子,她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我也没有男朋友……” 听到郝心晴的答案,容易微微点了点头。 “正好。” 一句不高不低的话,缠缠绵绵绕进了郝心晴的耳朵,一切都不那么真实,又那么真实。 “什么正好?” “没什么……”容易收回话头。 郝心晴也不说话了,一个自认为优雅的侧身,她望向了远处看似平静的江水。 “说来也奇怪,从公司下班出来走了这么久好像还在原地踏步。” 容易说完这句话,又将倚靠在咖色藤椅上的身子对向郝心晴。 “博尔赫斯曾在诗中说:‘世界上只是一些影影绰绰的温柔,人还是原来的人,河还是原来的河。’我看我们的人生也不过如此。别光着说话了,这里的金枪鱼沙拉很好吃,红酒也不错,要不要来点?” “算了,我不止对咖啡过敏,还对红酒过敏。”实话实说后,郝心晴又后悔了。 如今腔调高的人交往时都以这两样为必需品,而她郝心晴统统绝缘,是不是意味着她与容易即将绝缘。 “你可真是特别。”容易并不觉得奇怪,这反倒让郝心晴有点不适应了。 她曾经交过一个闺蜜,闺蜜以嫌弃的口吻对她说:“你啊,可真是土包子,以后怎么跟我们混?” 不过她已经跟那个闺蜜绝交了。 会喝咖啡和红酒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会喝也没有关系。 人和人之间没有绝对的平等,也没有绝对的不平等。 面对容易的平静,她反而有些不自在,说白了,人就是这样,因为纠结少了很多快乐。 “好巧啊,你们也在这儿吃饭。”一个熟悉的男声带着几分戏谑,几分调侃,飘了过来。 “梁佳明?” 郝心晴没想到自从认识梁佳明后,和他相遇的机率起码提高5倍以上。 来如此冷门的西图澜娅餐厅,都能遇到他。 郝心晴朝梁佳明使了使眼色,心里说的是:你可不要坏了我的好事。 “你的眼睛不舒服啊?!”梁佳明似乎并没有看懂郝心晴的暗示。 郝心晴赶在梁佳明进一步发挥前,把他拉到一边,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嘴角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怒意,夹杂着声音,低沉而又略带威胁地对梁佳明说:“你没看到我在约会吗?有什么事情能不能等以后再说,你要是坏了我的好事,我跟你没完!” 最后一句虽然音量不大,但杀伤力极强,过于尖锐差点划伤梁佳明的耳膜,让他不由自主地微微侧头,仿佛在躲避那无形的攻击。 “原来是在约会啊……”梁佳明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那浓眉大眼不怀好意地看向了一旁的容易,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有新对象,还是个有格调的西装男。” “八字还没有一撇,但是也快了。你要是坏了我的好事,我得提着皮鞭到15楼找你。” “哇哇哇,你是不是真当他眼瞎,还是耳聋?你这么大声地威胁我,不怕被他看到或者听到,毁了你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梁佳明说完,冲着容易挥了挥手,洋洋洒洒地离开了。 留在郝心晴在原地跺脚不是,不跺脚也不是。 “那人是谁啊?” “他是我的邻居,广市人。” 郝心晴特别强调最后一句,似乎想要说明她和梁佳明不过认识不久。 “你的邻居说话挺有意思的。” “刚才我们说的,你都听到了?”郝心晴难以想象,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容易都能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如果容易全都听见,那现在尴尬的就是她了。 她的脸颊瞬间涌现出一种灼热的感觉,仿佛有一股热浪在她的脸上蔓延开来。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用熨斗在她脸上熨烫一样,让她的脸变得通红,仿佛要冒出烟来。 “不是,我感觉广市人说话都挺有意思的。”容易微笑说话的样子,都让郝心晴沉醉。 郝心晴知道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那是你的滤镜,等你撤掉滤镜,就会知道有些人没有一点意思。”郝心晴撇了撇嘴巴。 第32章 容易的关注点不在梁佳明身上,而是:“你现在住在哪个小区?” “怎么,你要送我回家?”郝心晴天生敏感加敏锐,她偏偏不装傻,直白地问容易。 原因也很简单,她不想容易知道她住在哪里。 “我知道你在顾忌些什么,要不我们做个等价交换吧?” “什么等价交换?” “我先说自己住在哪里,然后你再说自己住在哪里,好吗?”容易握着手中的那杯伯爵红茶,眼神却像泉水一样纯澈。 说来也奇怪,那些遥远天际的星辰,以及户外那温暖的灯火,竟在不知不觉之间,悄然滑落,汇聚于他手中的那只杯子里。 那只杯子中的光芒似乎有着生命般跳动着,它不仅仅映照出茶水的色泽,更像是在诉说着一段段古老的故事还有相隔甚远的记忆。 “可是我并不想知道你住在哪里……”郝心晴口是心非。 “我之前寄给你的信,有没有收到?”容易突然双眼含情看向郝心晴。 “什么信?我从来没有收过你寄的信。” “难道是我记的地址有问题?”容易从手机调出一个地址给郝心晴看。 郝心晴边看这个地址,边生出疑问:他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在新市的地址? “我家确实不是这个地址。我家是3号楼2单元808。话说回来,现在网络这么发达,直接给我发邮件就可以了。为什么一定要给我寄信呢?” 江边飘扬的小提琴曲将郝心晴的疑问送到容易面前。 “你应该也看过电影《情书》吧?我特别怀念以前的那种感情,什么都是慢慢来。不像现在,快餐式的感情像被随手丢弃的一次性餐具。” 所以,所以他说这么多是什么意思?他喜欢我,想和我进行一段恋爱? 郝心晴感到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晕,她的心跳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响亮。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对你有好感。”容易并没有因为郝心晴的沉默而停止,他继续坦诚地表达着自己的情感。 身边飘扬的小提琴曲绵转悠扬,像是在给容易的独白配乐。 郝心晴在学校的社团学过两年小提琴,她知道空中飘扬的这首小提琴曲叫做《g弦上的咏叹调》。 实在太衬景…… 衬景到郝心晴想笑,她完全没有预料到,表白会如此突然地降临,让她措手不及,根本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感表达。 注意到郝心晴没有立刻回应,容易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冲动让她感到不知所措,于是他开始放慢了说话的节奏,试图给她一些时间来消化这意料之外的情感告白。 “不好意思,我在国外待了几年,外国人谈感情喜欢直来直往。如果刚才我说的话让你觉得不舒服,我向你道歉。” “不会……”郝心晴正视容易的眼睛,正想说些什么。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郝心晴赶紧拿起手机。 这手机响得正好,给她一个台阶下。 但当她看清是谁打的电话后,顿时又觉得,这电话像午夜凶铃,把她往悬崖上赶。 陆美华,怎么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明明约定的时间还没到。 第18章 门口的塑料珍珠高跟鞋 她只好把手机的音量调小,等对方主动挂断电话。 “怎么不接手机?”此起彼伏的是容易的疑问。 “我舍友在催我回去。不好意思,容学长,不,容总,我先回去了。”郝心晴站起身来,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必须要坚强,不能让容易看出她的脆弱。 “怎么突然生疏了,一会儿叫我学长,一会儿叫我容总的。没人的时候,叫我容易……” “容总,不,容易,我们改天再约。我今天实在有事,不好意思……” “没事,我送你回去,可能会快些。” “那怎么好意思?我手里刚好有张20块的打车券,今天不用会过期的。”郝心晴想找一个隐秘的地方,直面自己的伤口。怎么会让容易送她回家? 而且,容易的表白来得太快,她一时半会接受不过来。 她要利用打车券慢慢展现自己真实的情况:贫穷、现实。 她倒要看看,容易知道她的真实情况,还会深情如许吗? “好吧,那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回去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容易拿起手机娴熟地拨了一串数字。 郝心晴的手机再次响起。 他是怎么知道她的电话? 疑问再次像迷雾一样笼罩她心中的码头,应了那句词:“雾失楼台,月迷津渡。” 纵使如此,郝心晴还是头脑清楚地叫了辆网约车,在容易的注目中,离开了那家西图澜娅西餐厅。 容易目送郝心晴远去,直到她坐的那辆网约车远离视线,他作势掸了掸身上的灰,虽然他身上一粒灰尘都没有。 如果有,早就像雪花一样点缀他深蓝色的西服了。 进了网约车,郝心晴像变了一个人,如果给她点火星,她立马能烧起来。 “我不是说过,过几天会给你钱的吗?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没事我就不能给自己的女儿打电话?”手机那头的陆美华,却像变了一个人,语气舒缓温娴得不像郝心晴所认识的那个人。 第33章 “如果没事,我先忙了。” 纵使郝心晴坐在出租车上有大把的时间,也不愿意和陆美华多说一句。 纵使她的血管里流淌着和陆美华一样的血。 但是过去的冤结像无处不在的荆棘,郝心晴顿时觉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个对她不管不问长达十几年的亲妈,一出现,便要她一起照顾同母异父的兄弟。 这算盘的珠子不仅甩到她脸上,还直接化成紧箍咒将她箍住。 “你先别挂电话,你猜猜我在哪里?”手机那头的陆美华语气明显得意。 “……”郝心晴无语,无语之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莫非她? “算了,不和你多说了。” 还没等郝心晴反应过来,陆美华先她一步挂断电话。 郝心晴握着电话,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恍惚间,车外行走的人似乎都幻化成陆美华,一个个朝着她嬉皮笑脸…… 等她历经千辛万苦,回到小区,看到门口的两双鞋子后,心中的冰凉像海上的水雾一样,悄然升起。 其中一双鞋,黑色的漆皮上点缀着白色的珍珠状圆球,是她这两年经常看到的一双鞋。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急不可耐地找上门。她是一个人过来,还是和陆缺锌一起过来的? 郝心晴站在梁佳慧的家门口进退两难,时间在她眼里已经静止。 “站在门口做甚么,怎么不进去?” 郝心晴不知道梁佳明从哪里冒出来的,只知道自己被吓得不轻。 “喂,你上来也不打声招呼,差点吓死我。”郝心晴没好气地说。 “喂,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和佳慧打招呼?而且,鬼鬼祟祟的人好像是你吧?” 梁佳明开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郝心晴,就差拿放大镜放大她的五官微表情了。 “我郝心晴行得正坐得直,没有什么好鬼鬼祟祟的。现在我要跟你的妹妹谈些有关个人隐私的事,你不方便听。等我们谈完了,你再进来。” “个人隐私的事?那你可以等我拿完东西再谈。我找佳慧拿个东西,很快的,两分钟就能搞定。” 梁佳明心想:这女人真是事多,你和我妹妹住在一起,什么时候不能谈心事? 他咧着嘴巴干笑,推门而入。郝心晴则跟在后面踟蹰。 黄铜色的防盗门一被打开,立马传出陆美华魔性的笑声。 “丫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刚才佳慧同我说,你上大学时的趣事,真是好好笑噢。” 陆美华说话,搀着几分广府味。 这个女人永远像条变色龙,从巴蜀旅游回来说的一口巴蜀话。 从海市旅游回来,说的一口海市话。 现在脚跟才刚沾地,马上又是一口广市话。 “这是你的男朋友?”陆美华坐不住了,站起来走到梁佳明的跟前,左三圈右三圈…… “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别人老公,孩子都会打酱油了。”郝心晴赶紧撇清和梁佳明的关系。 “什么,你竟然和有妇之夫搅到一起?”陆美华的瞳孔快被震裂了。 “女大不中留也不是这种不中留法吧?”她又喃喃说道。 “你们误会了,其实我哥哥他……”梁佳慧张嘴想说些什么。 梁佳明抢过话语权,做了解释:“阿姨,你误会了,我是梁佳慧的哥哥,我过来找佳慧拿个东西,刚巧碰上你的女儿。你女儿的男朋友,其实是……” “咳,咳!”郝心晴干咳几声,她没想到梁佳明为了撇清自己,不惜把捕风捉影的事也拿出来讲。 “你的哥哥长得真不赖,可惜英年早婚!”陆美华惋惜道。 “不是……”梁佳慧又想解释些什么。 梁佳明冲她拼命使眼色,梁佳慧又不说话了。 “家里人催得紧。”梁佳明报以羞赧一笑。 听到这,郝心晴腹诽:怎么和自己想的不大一样?梁佳明不是为爱早婚,为爱过火的吗?怎么现在又成了家里人催得紧?家里人催得紧,老婆怎么不见了? 郝心晴看向梁佳明的侧脸,心里藏着千言万语。 母女同心,陆美华此时也是思虑众多。 刚才和梁佳慧独处的时候,她已经运用察言观色大法推测出梁佳慧的家境。 梁佳慧家家底殷实,一个女孩子竟然独住一套房子。 虽然梁佳慧没直说她独居,但是陆美华借着上厕所和给手机充电,摸清了梁佳慧的家底。 这套房子家中没有男人的衣服鞋袜,只有女人的衣服鞋袜,而且这些衣服鞋袜基本出自同一个人的风格。 当然,她顺便发现自己的女儿——郝心晴也住在这套房子里,时日不长而已。 梁佳明也在观察陆美华:眼前的这个女人上了年纪,但是皮肤还挺白皙,只是无处不在的颈纹、嘴纹、鱼尾纹出卖了她的年龄。 郝心晴有几分像她,但是气势绝对不及她。毕竟眼前的这位阿姨喝过的醋比吃过的盐还多些。 而且,她的嘴巴薄得都快没了型,这种后天萎缩绝对是长期呈口舌之快的结果。 他梁佳明惹不起,还是赶快跑吧。 “细妹,给我一把备用钥匙。不好意思,阿姨,我先失陪了。”梁佳明从梁佳慧手中接过钥匙,逃也似地离开1601。 “你们广市的生活节奏就是比我们新市的快,你哥哥屁股都还没坐下,连影子都不见了。看来你哥哥做的是大笔买卖……” 第34章 陆美华望着梁佳明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就像白骨精望着唐长老的背影一样。 “没有,没有,我哥哥就是混口饭吃。” “来了这么久,怎么没有看到你爸你妈呢?”陆美华一进1601就觉得奇怪。 这套房子是没有长辈房的。 当她看到梁佳明,更觉得奇怪,这套房子也没有兄长房。 “我爸我妈在乡下养老。” “哦,老人家都是这样。如果不是因为挂念心晴,我也不想从安乐窝里出来。” 说完,陆美华还冲郝心晴眨了眨眼睛。 郝心晴心里不安,陆美华此刻打的又是什么算盘? “不知道,阿姨今天晚上住哪里呢?我可以送你过去。”梁佳慧问说。 “其实,我……” “我妈,她住酒店。” 郝心晴不等陆美华把话说完,抢在前面应答。 陆美华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女儿要尊严,好面子,那她自然要学会收敛。 “是啊,我住酒店。”她拉长了半拍声调,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佳慧,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善良的女孩。你还有事情要忙,我就不在这里多坐了。心晴会送我回酒店的。” 郝心晴本以为陆美华会赖在梁佳慧家不走,没想到此刻陆美华竟配合她演双簧,这让她始料未及。 然而,陆美华从来都不是吃素的。 她从来都不轻易让步,除非有人开出让步条件。 显而易见,一会儿,在坐电梯下楼的时候,陆美华就要提出让步的条件。 “没想到你的同学住得这么好。” 电梯厢里,陆美华站在郝心晴的身后,玩着指甲。 她的指甲片以浅紫色的釉彩为底色,上面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玉兰。 “跟你没有关系,我警告你,不要冲她下手。” “你……”陆美华瘪着嘴还想说些什么。 不巧的是电梯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第19章 巷子里的相遇 又是15楼,又是梁佳明和那个小孩。 梁佳明看到等电梯的人是陆美华和郝心晴,表情跟吃了闭门羹似的。 “听说你有娃儿,没想到你的娃儿都这么大了。娃儿的妈妈怎么没跟你们一起下楼?”陆美华不请自摸男孩黑色的头发。 男孩抬起头,他的眼睛清澈如同铜铃,但在那清澈的深处,隐约闪烁着一丝孤独和落寞。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我没有妈妈。” 这简单的回答,却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在狭小的电梯空间内爆炸开来。 陆美华的眼神立刻变得疑惑,她转头望向梁佳明,试图从他的脸上寻找答案。然而,她的目光很快又转向了郝心晴,这位刚刚步入社会的毕业生。在陆美华的心中,这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尽管郝心晴才刚刚毕业,但陆美华已经开始为她物色合适的结婚对象。作为媒婆界的福尔摩斯,陆美华有着敏锐的嗅觉,她能从梁佳慧的身上嗅到金钱的气息。 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梁佳明,不仅是梁佳慧的哥哥,更是符合她择婿标准的理想人选——他的身材、五官、家世无一不吸引着她挑剔的目光。 唯一的缺点就是他有孩子。 但是,“孩子没有妈妈”立马把缺点扭转为优点。 在这个意外的相遇中,陆美华的心思已经开始活络起来,她脑海中的计划和策略如同一张张精心编织的网,准备捕捉这个可能改变郝心晴一生的机遇。 城市的街区,在温柔而绚烂的夕阳的照耀下,仿佛是一位即将出席晚宴的女士,精心打扮,盛装出行。她的脸上涂抹着精致的粉底,散发出迷人的光芒,然而,总有那么一两处“暗斑”,顽固地存在,不听从她的控制,在淡雅的妆容中跃跃欲试,显露出它们真实的样子。 此刻的陆却锌,正身处在这个光影交错的“暗斑”之中,穿梭在城市的角落。 陆美华来广市之前说,要带他出去找妹妹。 他高兴得连吃三碗饭,毕竟,他已经很久没出门,也很久没有见到郝心晴了。 他和陆美华坐上从新市出发的t字开头火车。 本来可以坐速度更快的高铁,不过他并不懂陆美华的精打细算,陆美华只说坐特快车可以说省下更多的钱,为他将来娶媳妇用。 媳妇是什么,26岁的他大概懂一些,又不是很懂。 他总觉得那是相当遥远的事情,就像小行星撞地球。 陆美华带他上车、下车,又找到一家窄巷里的小旅馆。 以他上到初中的学历,他看得懂一晚50块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繁华大都市,也有如此便宜的价格。” 陆美华看到小旅馆的价格,两眼放光。 “儿子,我们今晚先住在一间。等找到妹妹,妹妹自然会给我们升级到两间。” “妈,你不是有很多钱吗?我们为什么要住在同一间,男女有别!”陆却新撅着个嘴巴,像只刚跳到岸边的鲈鱼。 “我的傻儿子,你瞎说什么,我哪里来的很多钱?”陆美华同样撅起嘴。 母子俩大概要比一比谁撅的嘴更高些。 “我订个双床房,70块钱,比订两个房间100块钱省30块钱。双床房啊,小子,我们又不睡在一张床上。” 第35章 在僵持了大概5分钟后,陆美华把胳膊一横,整个人差点向后仰去。 陆却锌虽然傻,但反应不慢,他眼疾手快地扶住陆美华。 “你妈我年纪也大了,这一路奔波,差点去了半条命。你这个二愣子,不孝子,跟我吵个半天,还不赶快扶我进去休息……” 陆却锌摄于陆美华的威严,另一方面,他确实担心陆美华的健康。 两人进了那狭仄的旅馆,陆美华瘫在自己的床上,没一会儿,响起呼声阵阵。 陆却锌也累了,听着陆美华的呼噜声,像听着催眠曲,没费多少功夫,就进入梦想。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陆美华躺的床铺整理得干干净净,神情立马变了。 “妈妈,妈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小锌很乖的,不会惹你生气的。”儿时巨大的梦魇立马霸占陆却锌的整个内心。 陆却锌拿起手机,给陆美华拨去电话。 虽然他的智商临界,但是智能手机用起来还是得心应手。 一次,两次,陆美华并没有接电话。 “老妈,你去哪儿了,不会丢下我一个人跑了吧?”陆却锌脸上出现了末日的深情。 他喃喃自语,下一步,冲出旅社的门。 然而广市这么大,街口这么多,陆美华到底去了哪儿? 此刻,许晓晓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如果说刚去上班的她像极了一只颜色鲜艳、羽毛丰满的火烈鸟。 此刻的她,妆容和头发都没了光彩,像极了一只被阵雨淋湿的落汤鸟。 走过熙攘的大路,穿过灰暗的小巷,许晓晓一路走下来只有一种感觉:是不是碰到鬼打墙了,怎么走来走去都是这几条巷。 按理说不应该,一般鬼打墙只会出现在深山老林之中,怎么在人气如此之旺的街区,也会出现? 都说嫉妒使人面目全非,许晓晓觉得再走下去,嫉妒会让她无家可归。 “我就不信,21世纪的新新人类还会被鬼打墙难倒。” 许晓晓抽出手机,打开导航软件,输入那个熟得不能再熟的地址。 暗巷里是有路灯的,只是并不光亮的路灯把暗巷衬得更暗,而且,这个点,暗巷一个人都没有。 寂静的暗巷与喧闹的大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冷风,直钻她的小香风套装。 说不怕,是假的。 许晓晓手抖得发狠,脚也抖得狠绝。明明是春天,为什么她只感受到未知的寒冷。 “这位女士,一晚上需要几个钱?”一个粗犷的男声连同冷风钻进了许晓晓的袖子里。 难道?难道她怎么点背,走进了不该走的暗巷? 许晓晓虽然没来过这里,但她隐约记得这片街区偶尔会有一两个需要拯救的妇女,站着抽烟聊天。 所以,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把她当做……? “这位大哥,你误会了,我不是……!”许晓晓凭着在导航地图上睇的一眼,往右拐去。 “打扮成这样,站在这里,还跟我说误会了?”男人张着獠牙,一把抱住她。 “好香,好香……”男人在许晓晓的背上猛吸了一口,故意发出回味无穷的声音。 “我的妹子,涂的是什么香水,怎么这么香?闻了你身上的香味,都不用去公园赏花。” 男人说完,手开始不安分。 “救命,救命!”许晓晓早已吓得喉咙发干、手脚抽筋。 仅剩的一丝理智支使她叫出了声。 “叫吧,叫吧,你叫得不是地方,叫破嗓子估计……” 男人话还没有说完,却突然倒下,许晓晓赶紧往左边跑了两三步。 她并不知道男人已经倒下,还在纳闷,为什么男人不说话了。 等她转过头去,借着昏暗的灯光才发现男人已经躺在地上。 而另外一个男人,纳闷地收起手里的保温瓶,一脸茫然地看向许晓晓“你没事吧?” “谢谢你,我没事。”许晓晓对这个及时出手解救她的男人感激不已。 她顿了顿,接着问起男人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陆却锌。” “陆却锌?” 越往下谈,许晓晓越觉得奇怪,这个陆却锌说话语速比正常人慢了半拍。 有的人说话慢半拍很正常,但是陆却锌说话的语调也很奇怪。 到底是哪里奇怪,许晓晓一时半会儿还说不清楚。 “你救了我,我给你两百块钱作为答谢吧。” 许晓晓知道如果不是陆却锌相救,自己要付出的代价比两百块钱多得多。 而且一般的热心人都不会收这两百块钱吧,他们一般都会说:“这是我一个热心市民应该做的,我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钱。” 许晓晓本来不想掏出两百块钱,奈何她包里没有别的能答谢人的物件。 这两百块钱是她随礼没有随出去的钱。 看到两百块钱,陆却锌犹豫了。 “我哪里有钱……”陆美华的话像大水一样冲了他的脑子。 陆却锌一阵眩晕。眩晕之后,便坦然接过许晓晓的两百块钱。 “谢谢。” 陆却锌从许晓晓手中抽出被攥紧的钱,道了声谢,准备离开。 许晓晓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地接过钱,按理说应该有一场收钱与不收钱的极限拉扯才是。 第36章 “喂,你就这么走了?” 许晓晓自觉比不上古代四大美女,但是走在街上回头率不输四大美女,她不相信郝缺锌就这么走了。 “我要去找我妈。” 陆却锌木讷地回过头来,他也不明白都说清楚了,这个姐姐为什么还要叫住他。 难道她后悔了,想要收回这两百块钱? 许晓晓双手叉腰看着陆却锌,她摆脱刚才陷入困境的窘态,又恢复了脸上的风采万千。 原来眼前的这个人不过是妈宝男,爱情想要美满,婚姻想要幸福,就得远离妈宝男。 许晓晓突然没了和陆却锌继续说话的欲望。 陆却锌哪里懂得许晓晓弯弯绕绕的女人心,他还以为这个女人想帮他。 “你能帮我找妈妈吗?” 陆却锌的体格魁梧,给人一种强壮有力的感觉,而他的眼神却透露出一种纯真无邪,仿佛没有被世间的复杂所染。 许晓晓听着他的话,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怪异。 许晓晓啊,许晓晓,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两百块钱给了他就给了他吧,何必像失去了什么宝贝一样心疼,与他纠缠不休呢?现在看来,事情恐怕真的要变得复杂了。 “不好意思,我需要回去加班,恐怕……”许晓晓已经准备好了拒绝的话语。 “我的妈妈叫陆美华,我的妹妹叫郝心晴……”陆却锌误以为许晓晓已经同意了,便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你说什么,郝心晴?”许晓晓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似乎触动了她的某根神经。 第20章 旋转不停的梨涡 她灵巧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迅速滑动,像是跳动的音符。不一会儿,quot;郝心晴quot;这三个清晰的汉字便出现在了屏幕上。她微微一笑,将手机轻轻转向旁边的陆却锌。 “郝心晴这三个字是这么写吗?”她故作疑惑地问道。 陆却锌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三个字上,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小姐姐,你好聪明,竟然知道我妹妹的名字怎么写。”陆却锌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情感的波动在他的言语中显露无遗。 许晓晓听了得意:傻大个,我不仅知道你妹妹的名字怎么写,我还知道你妹妹长什么样,在哪里上班呢! 然而她表面不动声色地说:“可能是歪打正着吧……” 她话音刚落,陆却锌沉默了。 “歪打正着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歪打正着是什么意思?”许晓晓盯着陆却锌的眼睛看。 有一种男人,他们擅长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和能力,表面上看似无害,实则心思深沉,他们喜欢扮猪吃老虎,通过表现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博取他人的同情。这样的人,让人难以捉摸,你永远不知道他们的下一步棋会怎么走。 陆缺锌是不是也在扮猪吃老虎?或者他真的只是没有文化? “不知道没关系,来,我们加一下微信,我帮你。”许晓晓加上了陆却锌的微信。 “你好像没有通过我的申请欸,你的手机给我看看。” 求人的时候撒点娇,任何的难题都好解决。 当许晓晓轻巧地接过陆却锌递给她的手机时,她的心中早已有了计划。她迅速地解锁屏幕,熟练地找到了微信应用,心中对即将发现的秘密充满了期待。果不其然,当她打开微信,翻阅着联系人列表时,郝心晴的名字很快就映入了她的眼帘。 虽然和郝心晴不熟,但是能通过陆却锌打听点风声,抓住点把柄,许晓晓想着想着都想笑了。 许晓晓一直相信“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阴。”的先决条件是,要找到那根柳枝。 陆却锌在满世界找陆美华,陆美华已经带着郝心晴来到下榻的旅馆。 “你应该很快就回去了吧?” “我打算在广市陪你陪到嫁人。” “什么?”郝心晴咂舌。 “你女儿刚工作,没办法负担起你和哥哥在广市的日常开销。” “你只要上缴该缴的那部分。剩下的我已经有计划了。”陆美华信心十足地说。 郝心晴感到困惑,因为就在前几天,陆美华还不断地给她打电话,迫切地向她索要钱款。然而现在,陆美华却表现得异常轻松自在,仿佛一切都已尘埃落定,甚至还给郝心晴吃了一颗定心丸,让她放心。 尽管如此,郝心晴心里清楚,自己应承担的那部分责任是绝不会减少的。她必须履行自己的承诺,支付那笔钱。这个念头再次让她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陆美华心晴很好,绕着手指打开了旅馆的房门。 她站在那间空荡荡的房间里,目光四处游移,试图在每一个角落寻找到儿子的身影。然而,除了几件散乱的行李和两张凌乱的床铺,什么也没有。她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心中的不安如同潮水般涌来。 “却锌呢?他怎么会不见了?”她自言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和不解。陆美华的心情变得焦躁,她知道这个城市之大,如果儿子真的走失了,要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忍不住咒骂了几句:“这个衰仔,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了?”尽管心中充满了愤怒,但她更多的是担忧和害怕。于是,她迅速拿出手机,拨通了陆却锌的号码。 第37章 “你个衰仔跑到哪里去了?广市这么大,你要是真的跑丢了,我该去哪里找你啊?”陆美华的声音几乎是在责备,但深处的恐惧却是掩饰不住的。 电话那头,陆却锌接起了母亲的电话,他的心情与母亲截然不同:“老妈,你已经回到旅馆了吗?” 陆美华听到儿子的语气,心中的怒火不由得更甚:“我当然是因为在旅馆找不到你,才给你打电话的。你现在给我听好了,限你半小时内,立刻回到旅馆。” “收到……off。”陆却锌虽然学历不高,只读到初中,但他对英语并不陌生。从小看了不少港片的他,说话时总是喜欢夹杂着英文单词,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 “小姐姐啊,我不去派出所了,我妈给我打电话了,我要去找她了。再见!”陆却锌朝许晓晓告别。 陆却锌跟中了千万彩票似的,抑制不住内心如潮涌般此起彼伏的激动。 他急匆匆地与许晓晓道别,心中充满了迫切,脚步加快,几乎是奔跑着前往旅馆的方向。他的心跳加速,仿佛每一步都拉近了他与妹妹之间的距离。 “妹妹,妹妹,我终于见到你了。”陆却锌一见到郝心晴,便激动地上前,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仿。 “哥哥,我也好久没见到你了。”郝心晴的声音中同样充满了情感,她回抱着陆却锌。 在郝心晴的记忆中,如果没有这个总是傻里傻气的哥哥,她可能还沉浸在那段被人欺凌、无助的日子里无法自拔。是陆却锌的存在,给予了她勇气和力量。 因此,无论陆美华如何制造麻烦,如何作妖,郝心晴都会因为陆却锌的存在而选择忍耐和包容。 “妹妹,你越长越好看了。”陆却锌拉着郝心晴的手,将她带到一旁的乌黑椅子旁,温柔地让她坐下,眼中满是对她的宠溺。 郝心晴环视房间一眼,其实,刚才进旅馆前台的时候,她已经注意到“双床房一晚70元”的信息。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郝心晴把想要进一步关心的想法收了起来,如今她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陆美华见郝心晴准备离开,开门见山地说:“心晴,我不介意带着却锌和你还有佳慧同住。” “我介意,而且佳慧也介意。” 见郝心晴拒绝得这么干脆利索,陆美华的眉头不由得紧锁起来,她的嘴唇也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不出意外,下一步,她该发作了。 然而,她并没有发作,而是放松嘴巴的肌肉,缓缓地说:“我知道带着缺锌对你们来说,不方便。不想我们和你们住也可以,你要帮我们解决租房的问题。” 陆美华的言下之意是郝心晴要连带出了房子的租金。 “吃喝拉撒,我们自己解决。”陆美华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 “希望你说到做到吧。”郝心晴感恩陆美华给了她生命,都说孩子欠了父母的债,虽然联系她和陆美华的脐带早已被割断,但是精神上的脐带,郝心晴这辈子恐怕都无法挣脱。 “那你要尽快帮我们解决租房的问题哦……” 陆美华梨涡上的微笑像个旋转不停的漩涡。 随着晨光的渐渐普照,郝心晴迎来了她在磐蒲基金的第二个工作日。她精心挑选了一套职业装,正如她第一天踏入公司时那样,她的着装无不透露出专业与正式的气息。 然而,经历了前一天的尴尬之后,她决定不再内搭传统的白色衬衫,而是选择了更为保守的深色系上衣,以显得更加稳重。 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意外情况,她甚至在手提包中额外准备了一套换洗衣物,以防不测。这种小心翼翼的准备,是她在磐蒲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公司环境中学到的第一课。 磐蒲这样的公司,以其出尔反尔的态度,原本应该被郝心晴列入求职的黑名单。然而,现实的求职市场却是一个残酷的地方,它的竞争激烈程度远超过了相亲市场。 在相亲场合,至少男女双方还有一定程度的选择权和平等地位,但在求职市场上,这种平等几乎是不存在的。特别是在经济低迷的大背景下,求职者面临的话语权倾斜问题尤为突出。 郝心晴对此有着清醒的认识。她对自己的能力和局限有着客观而冷静的评价。她知道自己一来并非出自清北top学校,二来在金融行业的工作经验几乎为零,而这个行业对于经验的要求远比其他领域要来得严格和苛刻。 加上昨晚,容易一番直白的表白她沉沦。谁都想离喜欢的人近一点,她也不例外。 最重要的是陆美华已经跑到广市来催钱了,磐蒲再怎么朝三暮四,她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郝心晴挤在地铁上思绪万千,没多久,地铁三号线汹涌的人潮,挤着她和她的思绪到达磐蒲基金。 还没把板凳坐热,手机便响了起来。她挪眼一看,发现是个陌生电话。 如果是往常,接到类似的陌生电话,郝心晴根本不会理睬。 但今天她鬼使神差地接了起来。 “是新入职的郝心晴小姐吗?”菲总用座机拨打的电话,他心想:既然盖总喜欢打哑谜,我不如挨个挨个和这三个人会会面,看看谁有古怪。 只是,“杜鹃”小姐并不稀罕磐蒲的“网开一面”和“浪子回头”,人已经去了海市谋到高就。 第38章 “你好,请问是新加入我们团队的郝心晴小姐吗?”菲总在办公室里,手指轻按着座机的按键,电话那头传来了他温和的声音。 他心中暗自思忖:既然盖总喜欢玩些猜谜游戏,那我就不如亲自出马,逐一与这三个人面对面交谈,看看能否发现其中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第21章 欢迎再次来到修罗场 “对,我是。”郝心晴回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困惑。 “欢迎你来到磐蒲基金,我是公司的总裁菲利。现在有没有空到36层总裁办公室找我?” “总裁先生您好,好的。我马上上去。””郝心晴回答得简洁而礼貌。 只是她心里纳闷:为什么总裁要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 难道因为她的分析材料写得不同凡响?还是因为职场一日游事件要向她道歉? 郝心晴难以置信,毕竟她长得也不属于倾国倾城的类型。 不过既然总裁亲自打电话给她,她不得不上去。 她人还陷在疑惑中,电梯已经平稳地把她送到了36层。 当电梯门缓缓打开,郝心晴再次看到了那面熟悉的屏风,她知道,不用多想,大厅中央肯定还立着那尊气势磅礴的雕像。 她不禁想象,如果再往前一步,是否还能遇到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 如果那个女人在36层长期办公,再次遇到她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是郝心晴女士吗?我是菲总的助理徐天杨。我带你去见菲总。” 一个戴着昂贵眼镜的男子,注意到郝心晴从电梯中走出,便迅速走上前去迎接她。 尽管他脸上那副眼镜显得相当高档,却依然无法完全遮住显眼的黑眼圈,它们似乎在无声地讲述着他近期的辛勤工作和睡眠不足。 如果不是他的眼睛里还有一股精气神,郝心晴差点以为这人被黑风老妖吸光了精髓。 “菲总有说见我什么事吗?” “这倒没有,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郝心晴跟随着徐天杨,穿过了公司的走廊,绕过了几个拐角,终于来到了菲利的办公室门前。 徐天杨轻轻地举起手,敲了几下门,然后礼貌地说道:“菲总,您要见的郝心晴小姐,我已经带过来了。” “请进……”门内传来响亮的声音。 当办公室的门轻轻地被徐天杨推开,郝心晴的目光立刻被室内的情景所吸引。 她看到菲利正忙碌地坐在桌前,手中的钢笔在各式各样的文件和资料上来回穿梭,勾画着密集的线条,或是划过纸张的左边,或是迅速地移动到右边。 尽管门的开启带来了一丝响动,菲利却似乎并未因此而分心。他完全沉浸在自己构建的海洋中,专注至极,以至于外界的干扰都未能打扰到他的思绪。 徐天杨见状,轻手轻脚地将门关上,随后便默默地离开了办公室,留下菲利和郝心晴两人独处。 随着门的关闭,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宁静。半分钟过后,菲利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郝心晴的身上。他用一种温和的语气打破了沉默:“你是郝心晴吗?” 他的笑容显得非常自然亲切,就像是街角卖菜摊上那位总是面带微笑、热情迎接顾客的大叔。 尽管菲利的态度让人感到舒适,但郝心晴还是拘谨地点了点头。 “你稍微等我五分钟,我把这些材料看完了。你坐在沙发上等我下。”菲利脸上依旧带着难以琢磨的笑。 这让郝心晴心里没底,好端端地,为什么只叫她一个人上来。 眼前的这个男人,无论是从皮肤还是穿着打扮上,都展现出了他对个人形象的精心打理。 他的皮肤看起来异常光滑,似乎岁月在他身上没有留下太多痕迹,头发干爽整洁,一丝不苟。 而他的穿着同样引人注目。郝心晴记得自己曾在一本最新的服装杂志上看到过他的这身行头,那是一套当季的新款时装,设计新颖,风格独特。这套衣服显然是直接从欧洲市场引进的,因为在国内市场上还尚未见到有售。 郝心晴立马回顾了自己二十多年来的人生,发现她确实跟大富大贵人家没有任何交集。 不过,陆美华跟这样的人有没有交集,她不知道。 这便是盲点所在。 这间总裁办公室的风景真是美不胜收,只需轻轻转身,便可将整个江水的风景尽收眼底。窗外的江水波光粼粼,仿佛一幅巨大的画卷,令人心旷神怡。然而,这样的位置对于郝心晴来说,可望而不可即。 “抱歉,让你久等了。”菲利盖上手头的文件夹,全神贯注看向郝心晴。 “怎么样,这外面的风景不错吧。年轻人,多努力努力,有朝一日你也能像我一样坐在这个位置。” 菲利这么一说,郝心晴就更奇怪了:这个总裁真是有意思,把她叫上去就为了说这个? “菲总,你叫我上来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想托你向盖总问个好。”菲利普抿了一口红茶,意味深长地看向郝心晴。 盖总,哪个盖总?郝心晴听得一头雾水,难道是她大三实习单位里的那个盖文? 没想到五湖四海皆是兄弟,隔着千山万水,盖文和眼前的这个菲总竟然认识。 盖文是那家单位的主管,年纪轻轻就聪明绝顶。 第39章 不过人确实机灵,阿谀奉承的事情最爱抢在前面做,所以认识菲总,应该也是有可能的。 郝心晴在实习的时候和盖文走得并不近,难道菲总在看简历的时候,一眼想起盖文也在那家单位上班? 由此可见盖文和菲总的关系非常不一般。 “原来你认识盖总,这个世界简直太小了……”郝心晴的嘴巴先是咧出一个略显夸张的弧度,紧接着,恢复水平线,脸上尽是花好月圆的笑容。 “缘分天注定。没想到郝小姐这么优秀,还来我们这种公司。” 看来,盖总和眼前这个女人确实有关系。 好好的金丝雀不做,为什么要来我的公司?不要说来我公司锻炼,这种鬼话说出来鬼都不信。绝对是准备在我公司当眼线。 菲利沿用那天的思维:盖总不缺钱,没必要让金丝雀来磐蒲受苦。 这肯定是盖总安排进来的眼线,我得小心应付,不能出了差错。王副董不经常去33楼,如果不细究,根本不会发现,要裁的三个人有两个还留在磐蒲。 如果她要是咄咄逼人、兴师问罪,我就说是盖总的意思。 “贵公司在金融界里是数一数二的领头羊,在贵公司上班绝对是我人生中一项宝贵的财富……”郝心晴把能想到的优美词汇统统说出来,这是她人生当中吹得最真情实感的彩虹气球。 菲总听了笑而不语,心中揶揄道:可不是,你回到盖总的身边,指不定添油加醋地汇报所见所闻。盖总看在你撒娇的份上,还不狠狠地赏一笔零花钱。 “心晴,最近盖总有和你说些什么吗?” “盖总和我说些什么?”郝心晴读不懂菲利普眼中的期待。 但她是个聪明人,很快明白这个盖总在磐蒲基金的地位举足轻重。 看来,私下要联系盖文了解情况。自从离开那家实习单位后,她根本没有和他联系过。 “盖总说,磐蒲是家好公司,让我珍惜在磐蒲的工作机会。” “就这么简单?”菲利普的语气和眼神一样,难以捉摸。 不然要有多复杂?郝心晴腹诽,嘴上应道:“菲总,确实是这么简单。” “如果你再遇到盖总,一定要在他面前多美言几句,我呢,一定会安排一个好岗位给你。如果没事,你先下去忙吧,有空我请你和盖总一起吃饭。” 菲利心想郝心晴也不会对她说实话,好饭不怕晚,以后静观其变就是。 等郝心晴离开36层,他又打了个电话给另外一个应聘者。 男人在北市工作过六年,有一定的经验,表情不卑不亢,看着像个实干人。 当菲利问起盖总的时候,男人一头雾水。 菲利是人精中的人精,男人还没开口说话,他从他的表情读出两人并无瓜葛。 于是,在简单讨论一番个人职业规划和对市场未来的看法后,菲利请男人回到33楼,继续本职工作。 隔日,郝心晴收到了部门分配的通知,她被分配到研发部,和容易一组。 “容总昨天说,要你今天陪他去调研企业。”容易的助理艾美丽,拿着一沓文件,重重地放在郝心晴的面前。 “也不知道容总看上你什么,竟然指定你跟着他调研。身为我这个助理的助理,你可千万要小心点,别出了什么岔子,影响公司的形象。” 艾美丽的话语中既有对工作的严格要求,也难掩对郝心晴的一丝嫉妒。她似乎在用这种方式,隐晦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郝心晴轻轻嗅了嗅空气,仿佛能嗅到那股淡淡的醋意。她心中暗自觉得好笑,却也明白艾美丽的心情。 “真是奇怪,容总平常这个时候都上班了,怎么现在还没有过来?” 艾美丽虽然口中抱怨,但心里更多的是对新上任的副总的关注和期待。 她不时地用手抚摸着脖子上那条昂贵的爱马仕丝巾,似乎在无声地炫耀着自己的品味和地位,同时也希望引起郝心晴的注意。 郝心晴早已察觉到了艾美丽的小动作,心中暗自估算着那条丝巾的价值,爱马仕丝巾,一条大概几千块吧。 第22章 你衣服的扣子没扣好 正在艾美丽焦急上火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推开了玻璃门。 “容总,你来了……”艾美丽立马像盛开的向日葵,笑脸盈盈。 容易似乎并没有看到艾美丽,而是径直走向心晴,柔声说:“心晴,我们走吧……” 都说男人是瞎子,没想到这么好看的男人也是个瞎子,竟然注意不到我艾美丽的存在。 我艾美丽刚入公司的时候可是公司有名的一枝花,再看看这个新入职的土包子,浑身上下穿的都是地摊货,哪里能比得上我。 虽然艾美丽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已经问候郝心晴一百遍。 “可是这些资料,我还没看完。一会儿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郝心晴担心地说。 艾美丽听了,心中暗喜:姜还是老的辣,这刚毕业的大学生跟傻白甜有什么区别,也不知道容总看上她什么了?一会儿在其他公司老总面前不得出尽洋相? 哎,公司一天没我都不行,这公司没了我得垮。 艾美丽再次摸了摸脖子前的爱马仕丝巾,夹着嗓子说道:“要不也让我去吧,这些公司的管理层我都熟。” 第40章 “这些公司的管理层,不仅你熟,我也熟。”容易笑着看向艾美丽。 艾美丽只觉得他笑里藏刀:这是在警告我不要班门弄斧吧。 她只好给自己找台阶下,讨好似地说:“好的,容总。有什么需要您再给我打电话。” 不要说艾美丽不明白,郝心晴也不明白。她还在疑惑的时候,两人已经坐上了电梯,准备到地下一层停车场。 “我们考察的第一家公司是巴乐科技。巴乐科技之前一直是我们重仓的公司。从年报和季报上看,业绩都处在同比增长的趋势。就是……” 郝心晴戛然而止,就像是一场激情四溢的琵琶或小提琴演奏,在高潮部分突然断了弦。 “就是什么?” 容易对郝心晴的戛然而止来了兴趣。 “就是财报做得太好看了。对比其他的数据,反而能看出点端倪。”郝心晴不想说得太明白。虽然她初涉职场,但是也懂得盘根错节的利害关系。 在权衡利弊这件事上,经过赵元畅一劫,她的悟性又上了一个台阶。 “有点意思。你看你……” 容易的眼睛突然盯着郝心晴的衣服看,这长达5秒的凝视让郝心晴不知所措。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身为初入职场的郝心晴,生涩得像是捏了就发红的白皙皮肤。 “你没有说错什么。”容易在话语间稍作停顿,仿佛是在斟酌下一句话的措辞。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恰到好处地接着说道:“就是,你衣服的扣子没有扣好。”他的声音温和,似乎在提醒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细节。 听了容易的话,郝心晴立刻低头检查自己的衣着。今天她身上穿的是一件设计简约、颜色深沉的通勤外套,内搭了一件雪白色的带扣衬衫,这是她精心挑选的职场装束,本以为万无一失。 好在平时不喜欢穿衬衫的她,每次都会在里面穿一件内搭,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为了预防万一扣子不慎蹦开时的尴尬场面。然而,尽管有这份小心翼翼的准备,郝心晴此刻还是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尴尬,尤其是在自己颇有好感的学长兼领导面前。 容易自觉地站到电梯门口,接着说:“你说得很有道理。其实,我和你想的一样。所以才向总裁提议调研。” 在容易说话的时间里,郝心晴已经扣好了扣子。 “叮……”电梯响起了像微波炉热好饭菜的提示音,郝心晴收拾起尴尬的心情。 “其实你不用这么拘谨,人前叫我容总,人后叫我容易就可以了,连学长都不要叫。” “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 在两人的对话间,容易已经迅速地走到副驾驶的门前,轻轻地拉开了车门,彬彬有礼地邀请郝心晴入座。 “就我们两个人吗?”郝心晴有些疑惑地问道。在她的想象中,驾驶室里应该是有一位专业的司机在掌控着方向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他们两个人。 “紧张了吗?把他们想象成真老虎,你就会紧张,但是把他们当成纸老虎,你还会紧张吗?” 容易轻轻用手指了指郝心晴的行程表,郝心晴心领神会。随后,他启动了车辆,发动机发出轻微的轰鸣声,开始热车。 随着车子穿梭在繁忙的道路上,一两股气流钻过副驾驶车窗的缝隙,带来一丝凉意。这些气流轻轻地吹拂起郝心晴的发丝,让她感到一丝清爽。她微微侧头,感受着这股微风的触感。 “这是公司给你配的车吗?”郝心晴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一句话来打破安静的气氛。 “他们请我,自然给我配了车和宿舍。如果你要是好奇,哪天,我可以带你去参观参观。” 此时车已经行驶到路面,铺面而来的光亮一扫地下室的阴暗。 容易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不变,而郝心晴早已波澜大惊。 请她去宿舍参观,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眼前这个她颇有好感的斯文学长,不过也是个斯文败类?而且喜欢直来直往? 他们从重逢到现在,说了不到一百句话,他就邀请她去参观宿舍? “不好意思,我不太方便去参观你的宿舍。” 郝心晴不想像容易的粉丝一样,嗲里嗲气地说:“那好啊,我随时都有空,能参观你的宿舍是我的荣幸。” 她只想斩钉截铁地拒绝,戳破容易可能有的幻想。 “不好意思,我只是顺嘴提了一下。没有其他意思,请你不要误会。” 察觉到郝心晴语气的变化,容易温言解释。 如果不是那个意思就好,之前赵元畅已经让她见识到什么是渣男。 如果眼前的容易再是渣男中的天花板,那她郝心晴的点也太背了。 “我以前初到华尔街的时候,也像你一样,拘谨生涩,做什么事都要瞻前顾后,生怕事前准备得不够好。” 容易主动提起自己在华尔街的经历,这也是郝心晴一直想了解的部分。 郝心晴默默地思考着,他在她心中的存在,仿佛是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虽然同样拥有如同太阳般耀眼的光芒,却总是带着一丝难以触及的阴冷与神秘。 每当夜幕降临,明月高悬,它的光辉虽美,却总是让人感到一种距离感,无法像温暖的阳光那样亲近和拥抱。 第41章 抑或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接触实在太少,才让她将他视为那遥不可及的明月?她开始怀疑,也许他只是表面上显得冷漠而遥远,但实际上,他可能是那个能够照亮自己前行道路的太阳,是指引她方向的灯塔。 “后来,我才明白,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但是成功是给有行动的人。”容易接着说。 郝心晴认同他所说的。 人都是慕强的,她郝心晴也不例外。 她甚至想听他多提提,孤身前往华尔街,一个人所承受的压力,所遇到的坎坷。 很多企业家往往喜欢忆苦思甜,用挫折和失败来凸显自己的强大。 当然,很多渣男,也喜欢拿自己的苦难,来博得女生的同情,突破女生的心理防线。 郝心晴望着容易坚毅的下颌角,陷入沉思。 只是这时窗前意外闪过三个人影,打破了她的沉思。 容易开得并不快,三个人的相貌自然一清二楚。 陆美华、陆却锌和梁佳慧…… 三个人有说有笑地聚在一家小吃店前,梁佳慧拿起手机扫小吃店贴的收款码。末了,将做好的一杯糖水递给陆美华。 不用说也知道,陆美华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让梁佳慧带着他们逛广市、吃美食。 如果换成以往,郝心晴该下去阻止陆美华继续造“孽”。 但此刻有要事在身,郝心晴断不会撇下容易去找陆美华。 更何况她根本不想那么快,让容易知道她的家底。 “这糖水很好喝,跟我二十年前喝得一样。”陆美华呷了一口,由衷赞叹。 “二十年前?”梁佳慧奇怪:“郝姨,你二十年前来过广市?” “没有,我是说,这味道和我二十年前喝过的一种糖水很像。” 陆美华轻轻地抿嘴笑,生怕粘在嘴上的糖水滴了下来,糊得整嘴都是。她小心翼翼地品尝着眼前的美味。 糖水里面掺了粉紫色的芋泥、雪白色的小圆子,还有轻点鹅黄似的桂花末。这些食材交织在一起,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她最喜欢自己的心头好齐聚一堂,像是不可说的秘密,搅在一起,变成绮丽的幻象。别人看了,只知道称赞,根本看不透她哪一面是真的,哪一面是假的。 他们只看到她优雅地品味着美食,却无法理解她内心的世界。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人们只看到她的外表,却无法触及她的内心。 “梁姐姐,是真的好喝。梁姐姐,谢谢你请我们喝糖水。” 陆却锌不管梁佳慧比他小,只管“姐姐”、“姐姐”地叫。 “不用客气,你们刚来广市人生地不熟,我请你们吃点心,是应该的。”梁佳慧并没有觉得陆却锌叫她姐姐奇怪。 她只觉得陆却锌像是心底透明的傻大个。 以前没听郝心晴提起这么一个哥哥。以前觉得郝心晴心事多,现在只觉郝心晴瞒了很多事。当然,她也没告诉郝心晴,她有梁佳明这么一个哥哥。 象牙塔里的友情就和爱情一样,是建立在两个独立的个体上,无关家庭,无关过去。 “怎么,对老街区产生兴趣了?” 容易注意到郝心晴一直盯着车窗外看,他顺着她注视的方向瞄了一眼。 “没什么,想起学校里的一些事。”郝心晴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回忆。她缓缓地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转而看向对方,眼神中的情绪逐渐平复。 “我在外国的时候,也会想起学校里的一些事,尤其是在学生会和你初次见面的场景。”容易回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暖和怀念。 “想笑?”郝心晴轻轻地问,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 “不是,惊为天人……”容易认真地回答。 第23章 因为有人念叨,才会打喷嚏 “?”郝心晴不敢相信从学神嘴里竟然蹦出“惊为天人”四个字。 她的心像是被谁抽了一点走,慢了半拍。 “你难道从来不正视自己长得美这件事吗?” “人终有老的一天,说实在的,我不在乎长得美丑这件事。” 郝心晴说了一半真话一半假话。 她确实不在乎自己的容貌,不在乎到整天素面朝天。 她甚至把容貌当成一种负累。如果不是因为这副容貌,她不会遇到赵元畅那种渣男。 不过,自从上了班,尤其是得知要整日面对容易,她又精心地化了淡妆。 她想要从肚肠里搜刮点词汇回应容易的赞美,最后只能报之以微笑。 车子在疾驰了一段距离后,缓缓驶入巴乐科技的地下停车场。随着车轮滚过光滑的地面,车辆逐渐减速,最终停在了一个空车位上。 这时早有一个ol优雅地站在电梯门厅迎接容易和郝心晴的到来。 “是容总吗?我们天乐总先让我下来接你,他早上在外面有个会,现在正往公司赶。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天乐总的秘书——费雯丽,你叫我小费,就可以了。” 费雯丽唇红如瑰,齿白如雪,整个人被一袭火红色的服饰所包裹,宛若春日里盛开的凌霄花。 相比之下,郝心晴自认为今天的打扮显得过于保守和乏味。她穿着朴素的衣服,没有过多的装饰,与费雯丽的华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郝心晴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羡慕,同时也有些自卑。 第42章 正当郝心晴准备开口,想要对费雯丽的美貌表示赞赏时,费雯丽已经优雅地挽起了一旁容易的胳膊,她的动作流畅而自信,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两人站在一起,费雯丽的鲜红衣着与容易的暗黑西装形成了一幅绝妙的画面,以至于让人忘记了传统的黑白配才是经典。 然而,费雯丽似乎并不关心郝心晴的感受,她甚至没有正眼瞧过郝心晴一眼,只是专注地挽着容易,站在即将关闭的电梯轿厢门前。 容易感受到了郝心晴的尴尬,他轻轻地从费雯丽的手中挣脱出来,微微向郝心晴这边倾斜了一些。 “小费女士,满打满算,今天是我们第三次见面。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你可以挽住我胳膊的程度吧?”容易义正言辞。 “实在抱歉。因为容总实在太优秀了,广市人民或者说全国人民都知道您。在我眼中,你如同天乐总一样的存在。所以,我有些不由自主,实在对不起。” 费雯丽轻轻地将她的手抬至距离她那微微上扬的红唇仅有五厘米的距离,随即发出了一连串清脆悦耳的笑声,咯咯咯地如同珍珠落玉盘。 如同天乐总一样?这句话是在说明她平时也是这样挽着自家老总? 望着轿厢镜面饰材反射出来的费雯丽笑脸,郝心晴不禁脑洞大开。 “这是我的助理——郝心晴女士。”容易煞有介事地介绍起郝心晴。 从刚才他们下车起,费雯丽就当郝心晴不存在一般,围着容易左手出,右手收。 尽管容易并不是郝心晴的男友,但面对费雯丽如此明显的举动,郝心晴的内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股酸楚。她尽力保持着职业的微笑,但心中的不快如同难以抑制的气泡,不断上涌。 她知道,自己对容易的感情远比表面上的职场关系要复杂得多,而费雯丽的行为无疑触动了她心中最敏感的那根弦。 “郝心晴,这个名字有意思,念着念着,心情好像真的变好了。就像别人念着我的名字,就想起了斯嘉丽和《飘》。” 费雯丽一本正经地说。 有那么一刻,郝心晴怀疑她是从语言艺术学校毕业的,表面是赞美别人的名字,实际是兜个圈子夸自己。 郝心晴败就败在脸皮太薄,顾及太多。 到了巴乐科技的办公区,一个褶皱比饺子多点,比包子少点的中年男人,早已站在门口等候。 “容总,我就说你年轻有为吧。”中年男人微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上次来考察的人还是黄总,这次已经是你了。黄总的身体还好吗?”他的话语中带着关切,显然对黄总的情况并不陌生。 中年男子的手表在阳光和灯光的作用下,闪着一星一点的光。郝心晴眨巴了下眼睛,光又不见了。这几天她也听说了黄总的事,黄总得了癌,正在医院接受治疗,情况并不乐观。 也就是说,容易名为副总,实际上应该是黄总的接班人。 “他很乐观……” “是吗?中年男子反问道,语带一丝丝的质疑。 “心晴,这位是巴乐科技的总裁天乐总。”容易并未直接回答天乐总的反问,而是介绍起身边的郝心晴。 “这位是我的助理——郝心晴。” 此时玻璃幕墙外的日头正在攀爬,照射到钢筋水泥森林的日光没有丝毫的打折。可以说,太阳把百分之百的爱都给了在钢筋水泥森林穿梭的“蚂蚁”。不管只隔一层玻璃屏障的“蚂蚁”能不能接受这样的爱。 此刻,有一只“蚂蚁”正躺在被遮光窗帘严密遮挡的室内,完全感受不到外面太阳的热情。他就像是一个选择避世的旁观者,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和光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的身体被温暖的春被包裹着,在这样的安逸中,他的睡意正浓,嘴角偶尔溢出的口水悄无声息地湿润了枕头。 然而,一阵刺耳的铃声打破了宁静,迫使他从梦中惊醒。本能地,他将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当作是早晨的闹钟,伸手去关掉它,希望继续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中。但铃声似乎有着自己的意志,它并未因此停止,反而又一次响起,更加迫切。 无奈之下,他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睛,迷迷糊糊地寻找那个不断打扰他休息的源头。当他终于看清楚时,才发现原来那不是闹钟,而是梁佳慧打来的电话。 “哥,哥,大事不好了!” “大事不好?”梁佳明喃喃道,吞咽掉口水,此时的他醒了百分之七十五的进度。 “王清姿给我打电话,说老豆从北欧回来了。刚好今天是他的生日,让我们晚上去吃饭。” 广市人一般把“老爸”叫做“老豆”。 “老豆为什么总要通过她传话。他不知道我们最不想听她说话吗?” “小妈也没像你说的那么不堪吧?你看我们这么不待见她,每次都给她难堪,也没见她发过火。” “小妈,你叫得几亲切,是不是她给你好处了?”梁佳明的剑眉紧锁,仿佛要直冲云霄。 “哪里有,哥哥,我……一直是和你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梁佳慧开始结巴。 “知妹莫若哥,你可不要被她的糖衣炮弹迷惑。如果她要收买你,你呢,要及时告诉我,我们演出谍中谍?” “谍中谍?” 第43章 “嗯,如果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等等呀,哥,你还没说晚上去不去找老豆。” “你去吧,你代表我去,你说我得了传染性肺炎。今晚实在没办法去,改天我会登门看他。” 还没等梁佳慧反应过来,梁佳明已经把手机挂掉。他的手指轻轻一滑,手机便安静地躺在了一旁。 他的目光转向床边,那里摆放着他的衣物。他的手臂伸出,轻而易举地抓起了一件黑色的长t恤。他的身体灵活地移动,就像一条鲤鱼在水中穿梭。一瞬间,那件黑色的长t恤已经覆盖了他的上身,完美地贴合在他线条分明的肌肉上。 “你先我一步吃早饭,开不开心啊?”梁佳明径直走向客厅的水族缸,喂起那条孤独的孔雀鱼。 “怎么?不开心啊,嫌我喂得太晚了?如果不是昨天晚上熬夜想那件事,我也不会这么晚起床。” 梁佳明轻轻地将脸贴近了鱼缸,那些游弋其中的孔雀鱼仿佛是来自遥远星河的使者,它们的尾巴闪耀着洁银般的光芒,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这些美丽的尾巴,就像是一幅流动的画卷,立刻映照在了他的眼眸之中,让他的目光也随之变得深邃而迷离。 “还是孤单了,想男朋友了?” 梁佳明顿了顿:“看见你,我总想起一个人。说来奇怪,她的一颦一笑跟阴魂似的。我再仔细看看,哎,真是越看越像。” “阿嚏……”郝心晴在打喷嚏前赶紧拿纸巾捂住嘴巴。 说来奇怪,这天并不冷,她穿得也暖和,怎么会忍不住打喷嚏呢? 都说因为有人念叨,才会打喷嚏。 此刻是谁在念叨她,让她打出这样的喷嚏? 在巴乐科技结束完调研的流程后,她跟着容易,接受了天乐总的宴请。 桌上的人不多也不少,刚刚坐满八个人。 郝心晴看着剩下的几个人对天乐总鞍前马后、卑躬屈膝,心想留下来一起吃饭的这几个人必定是天乐总的心腹。 “郝小姐是今年刚毕业吗?”天乐总自从在餐桌上坐下来,就没停止过拿眼看她,要么是明着看,要么是漫不经心地掠过一眼。 他旁边的那朵“凌霄花”费雯丽又不是瞎子,自然察觉出异常。 第24章 她酒量不好,我替她喝 又是一个见色起意的男人。郝心晴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客客气气地应答道:“天乐总,好眼力,我确实是今年刚毕业。” “我看人的眼光当然不会错。你看你今天穿白,而我的费秘穿红,你们两个放在一起,就是张爱玲小说中的红玫瑰与白玫瑰。” “没想到天乐总还看过张爱玲的小说。”容易捧了一句,郝心晴不知这句是褒还是贬。 “实话说,我上学的时候像你们一样,也玩文青。” 天乐总才不管在坐的当没当过文青,他仗着嘴大就是优势,把容易、郝心晴一帮人都归为“曾经文青过”。 “张爱玲曾经有三恨,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三恨红楼未完。其实呢,我也有三恨……” 天乐总等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随后欲擒故纵,用肥胖的手指捏起红酒杯,抿了一口。 “我也有三恨,一恨酒不够白。”天乐总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杯中泛着迷人光泽的红色液体上。在华丽的灯光映照下,那红酒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般,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它在透明的杯壁间流转,如同流动的宝石。 他像跳华尔兹前奏般轻柔地摇了摇手中欲静不止的液体。 “二恨花不够香……”末了,他分别看了费雯丽和郝心晴一眼。 郝心晴只觉得像是突然被扔到冷窖里,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波又一波。 “三恨大家放得不够开……”天乐总发出了狼笑。 “天乐总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才子,不仅管理公司管理得好,还读过几多书啊!”一位巴乐公司的中层管理脸上堆满媚笑。 天乐总对这睁眼的瞎话很是受用。 郝心晴突然心生悲凉:往上爬的代价就是睁眼说瞎话吗?但说瞎话的人往往最吃得开。 张爱玲确实说过这三恨,不过前两恨是她引用别人的话。 “我们敬爱的天乐总实在太能说了。” 费雯丽纤细的手指在透明高脚杯上游移,随后坚定地举起酒杯,向天乐总奉承。 天乐总只笑不说话,费雯丽娇俏一笑,便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她并不止步于此,而是拿起红酒瓶继续往酒杯里倒酒。 “这杯我敬你,容总。明年一定要继续关照我们公司哦。” 费雯丽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离,她凝视着眼前的容易,脸颊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经过细雨的滋润后更显得娇艳欲滴。 这样的景象,即使是郝心晴这样的旁观者,也不由自主地被深深吸引,无法将视线从费雯丽美丽的面庞上移开。甚至担心:她这么容易醉,还喝这么多的酒? 费雯丽敬完酒,天乐总也端起酒杯,侃侃而谈:“容总,我之前看过你的光辉事迹,你出生在江市。巧了,我也是江市人,既然是老乡,以后要互相关照了。” 天乐总喝光酒杯里的酒,接着说:“公司这两年放了不少外债,每到节点,都会回收一些,因此造成了数据的偏差。我想,不止我们公司这样吧。我和菲总都是很熟的朋友,在我吴某人眼里,容总,你也是我的好朋友!” 第44章 天乐总又倒上一杯酒,喝干净后把空酒杯朝向容易,意思是:我已经喝了两杯,现在轮到你表态了。 虽然郝心晴初入社会,但早年跟着陆美华耳濡目染,吃透了酒桌上的你来我往。 “我一会儿要开车回去,不能喝酒。我以椰汁代替红酒吧。”容易边说边看了一眼郝心晴。 “这算什么理由,容总。可以叫代驾呀,或者你旁边的这位郝小姐,会不会开车呢?” 郝心晴为了帮容易,忙着解释:“我还没去驾校学呢。” 却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她掉入陷阱。 “既然你不会开车,不如帮容总干了这两杯?”天乐总的笑意像爬山虎一样从嘴上蜿蜒到眼睛里。 仗笑行酒,天乐总对着郝心晴又喝了一杯。 这杯算是正正经经敬她的。 喝与不喝,让郝心晴左右为难。 “这……” “她酒量不好,我替她喝,一会儿叫个代驾就是了。”容易连倒两杯红酒,闷了进去。 “好一个怜香惜玉的容总。这郝小姐穿着白色的裙子往容总身边一站,我还以为是小费卸了妆呢。”天乐总笑说。 “讨厌,你怎么把我看成是郝小姐。我们两个又不是双胞胎。”费雯丽边撒娇边往天乐总身上靠。 这个场面让郝心晴颇为不适和无助,此时此地像极了职场人的修罗场,每个角落都隐藏着无形的刀光剑影,让人防不胜防。 而她能倚靠和求助的人只有容易。 “我看你们两个是各有千秋,容总真是有福了。”天乐总那边的人起了哄。 在起哄中,费雯丽端着酒杯走到容易面前:“容总,不得不说你真的是很有眼光!把和我长得一样的美女带在身边。” 说完又是一口闷。紧接着,天乐总的属下来了一圈车轮战,个个都如同费雯丽般一口闷。 能把红酒喝出白酒的架势,郝心晴觉得这趟真是开了眼界。 酒过三巡,费雯丽端着酒杯回到了天乐总身边。 “乐总,我再敬你一杯。” 天乐总还没有把酒杯举起,属下默契地齐声喊:“交杯酒,交杯酒……” 费雯丽娇羞地低下了头,真像一朵不胜凉风的水莲花。 “你们这帮臭小子,可真会来事。”天乐总端着酒杯,勾住费雯丽的手。 费雯丽顺势将酒杯里的酒喝完。“我敢成为你的新娘,你也不敢做我的新郎,哼!”费雯丽娇嗔地说。 这言语中带着几分抱怨和暗讽,倒被郝心晴听了出来。 她琢磨:以天乐总这样的年纪,大概早有家室。这两人举止如此亲昵,恐怕暗度陈仓已久。 “容总,郝小姐,没有吓到你们吧?我们公司喜欢以这样的破冰方式,来促进大家的团结。” 天乐总的眼睛里闪烁着即将燎原的星火。 呵呵,这哪是什么正经的破冰,恐怕是披着破冰外皮的趁火打劫吧? 郝心晴看向容易,容易脸红得像是夏日海边即将沉入海平线的夕阳。 “容易,你还好吗?”郝心晴凑到容易耳边,小声问道。 在这个时刻,容易已经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倘若再多给他一些时间,他很可能会沉沉睡去,仿佛进入了一个无人能够打扰的梦境。显然,容易的酒量并不是很好,刚才在聚会中为了帮助她挡酒,他似乎已经耗尽了自己今年的饮酒配额。 哎,为什么要为了她硬撑? 她的酒量和陆美华的不相上下,这里可能有点遗传的因子。 但是,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能喝,她要收敛起锋芒,才不会被人当成应酬的利器。 “容总一个大男人,哪里那么容易醉呢。郝小姐,男人没有酒量怎么行,酒量都是锻炼出来的。”费雯丽阴阳怪气地说。 “容总,郝小姐,不如我们也来破冰,增进感情吧?郝小姐,我和你来一次交杯吧?!”醉醺醺的天乐总哪里管这句话多么的刺耳。 他大大咧咧地说出口,就没打算把它收回去。 醉酒是心怀不轨者的最好挡箭牌。 一个醉酒者已经让人头疼,更何况是一群醉酒的乌合之众。 郝心晴不想喝这杯酒,她想发作,推开那杯酒。 但是考虑到,这是公司的合作伙伴,是同行人心中的热门筹码。 郝心晴犹豫了…… 第25章 看到不该看的画面,他的瞳孔像经历了一场地震 “不好意思,天乐总。董事长叫我回去,今天先到这里了。”容易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歉意,眼神透露出一丝紧迫,他拉起郝心晴匆匆别过天乐总。 天乐总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离场感到意外,嘴里还嚷着:“这样就走了?” 郝心晴紧跟在容易的身后,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这是容易第一次如此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那是一种令人安心的温暖。就像是在寒冷的冬夜,漫长的黑夜即将过去,第一缕阳光透过黑暗,直射入心底,带来了希望和温暖。 如果他能一直这样牵着自己不放手…… “你在想什么?”容易带着一丝醉意,眼神迷离地注视着郝心晴。 郝心晴感受到他的目光,脸颊瞬间涌上一抹绯红,她的心跳加速,脑海中闪过无数杂乱无章的念头,她自己也无法理清到底在想些什么,就像是一场梦境中的碎片,无法拼凑成完整的画面。 第45章 幸好容易此时已经微醺,他的感官并不那么敏锐,否则看到郝心晴那如同被火焰轻轻拂过的脸庞,她可能会更加尴尬。 酒精的影响让容易显得有些摇摇欲坠,他努力保持着平衡,轻轻地放开了握着郝心晴的手。身体微微摇晃着,向一旁的香槟色墙角走去。他靠在墙上面,身体顺着墙面缓缓下滑,似乎随时都会坐倒在地。 “我打电话给艾姐,让她过来帮忙。” “不用麻烦她……”容易靠在墙边,嘴角挂着一丝自嘲的微笑,声音低沉而又含糊,似乎是在对自己说,也似乎是在对郝心晴说,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无需他人插手的倔强。 虽是自言自语,但郝心晴听得一清二楚。 “你兄弟是谁,我打电话叫他过来帮忙。”郝心晴心想还是同性对同性,来得方便些。 “我只要你……” 这句话,就像是不偏不倚的箭矢,恰好射入了郝心晴的耳廓,穿透了她的听觉防线。 郝心晴的脸庞,仿佛是湖面刚刚平息的涟漪,刚刚才恢复了一丝平静,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又掀起了新的波澜。 窗外,人潮涌动,他们的脚步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拍打着,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这声音,不是单一的鼓点,而是城市生活的交响乐。欢乐的笑声,如同珍珠落玉盘,清脆悦耳,与那些絮絮叨叨、细碎的谈话声交织在一起。 外面世界的热闹与喧嚣,与郝心晴的内心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豆,北欧好不好玩啊?现在是不是还白茫茫一片,连棵绿树都没有吧?到那儿,得穿两件羽绒服吧?” 同一家酒店的另一个包厢内,梁佳慧挽着梁正声的胳膊,问东问西。 这么多子女中,梁正声最喜欢梁佳慧。 倒不是因为她能接他的班,而是她足够乖巧、足够懂事,也足够能来事。 这个来事指的不是捣乱,而是能用三言两语暖起尴尬的场子。 就像现在,梁佳明使性子不来,而她能让他忘记这个烦恼。 “你这么好奇,我下次带你去。”梁正声的眼角露出了开心的鱼尾纹。 “佳慧,你怎么没有把佳杰带过来?” 王清姿坐在餐桌旁,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她熟练地用手中的筷子在盘中挑选着美味的菜肴,一边夹给梁正声,一边又不忘照顾到梁佳慧。她轻描淡写地提起了梁佳杰的名字。 梁佳明和梁佳杰,是她最不想看到和提起的两个名字,但今晚,王清姿却故意将话题引向这两个人。 “佳杰今天晚上要复习,明天要期中考了。”梁佳慧语气平稳。 这个回答果然是最大的杀手锏,梁正声脸上乍起的一丝怒气瞬间化为乌有。 “没想到佳杰这么用功。今天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不过是我一个老头子从远方归来的日子。清姿,我早跟你说不用这么破费了。” 王清姿吃了瘪,但她又不能拿梁佳慧怎么样。 大学四年的时光并没有在梁佳慧脸上留下老成的痕迹,接下来梁佳慧还要继续她的学生时光,延续她的纯真和良善,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这个继女对王清姿来说,目前没有任何的威胁。 她曾经探过梁佳慧的口风,梁佳慧有读完研继续留学的打算。 如果换成是曾经的她,这个年龄早已经结了一次婚,但是梁佳慧有试错的资本。 虽然梁佳慧没有近期的威胁,但是有远期的威胁,保不准她留学归来,就打算在梁老头的产业占据一席,甚至…… 总之,梁佳明、梁佳慧和梁佳杰都是她的威胁。 “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孩子们都想为你接风洗尘。佳慧,我说得对吧?” 王清姿的这句话说得极有水平,连他们头上水晶灯的圆球吊坠都在微微颔首。 在这种情况下,梁佳慧回答是也不是,回答不是也不是。 梁佳慧久在学校里待,初中就开始寄校,跟王清姿接触得并不多。 两人就算有接触,也都是和和气气的。 今天,她总算是见识到王清姿的嘴皮子,难怪哥哥会那么排斥王清姿。 果然是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她微笑着不说话,看王清姿能拿她怎么样。 但是,王清姿并不打算放过她,眼神全部投注在她身上,不愿转移。 连梁正声的目光也跟着探照过来。 “怎么会不想老豆,我们都很想老豆啊。老豆,我连做梦都梦见你……” “都梦见我什么啊?”梁正声来了兴趣。 梁佳慧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灯,那些晶莹剔透的吊坠在微微颤动,四周的空气异常平静,没有一丝风的迹象,到底是什么力量摇动水晶灯? 这让她的心中不安。难道是发生了地震?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便再也按捺不住。 “地震了,老豆!”梁佳慧几乎是下意识地叫喊着,话音刚落,她已经迅速地躲到了餐桌下的安全地带。 与此同时,水晶灯的吊坠球晃动的幅度似乎越来越大,就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不断地摇摆。梁正声的手还搭在桌子上,他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震动,这种感觉就像是他的手放在一个低频按摩器上。 第46章 “不是吧,地震?”王清姿觉得莫名其妙,但莫名的晃动和眩晕在提醒她,确实地震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广市没有发生过什么大地震,所以,这个地震,恐怕不过是个小菜。 “佳慧,怕什么,你老爸什么没经历过?快起来,接着吃,否则菜凉了……” 包厢内的灯光忽明忽暗,伴随着轻微的颤动,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摇摆不定。 梁佳明刚走到酒店中西图澜娅餐厅前面的空地,他也感受到了那股突如其来的摇晃,那是大地与天空之间的颠簸,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难道是地震?”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这样想着。 人们常说,当地震突如其来时,要迅速逃往开阔的空地,以避免被建筑物倒塌所伤。而现在,梁佳明正好站在这样一个开阔的地方,他环顾四周,没有高楼大厦的威胁,只有夜空下的自由空间。 根据他以往的经验,他知道,大概五分钟后,这种动荡就会平息,一切都会恢复平静。但是,梁佳明也知道,经验并不总是万无一失的。 尽管外界的环境可能很快会平静下来,但他的内心却掀起了波澜。他的瞳孔,仿佛在经历一场无声的地震。 他看到郝心晴搀扶着一个比她高大的男人,正往酒店住宿的地方走去。 第26章 心晴,你别走 “不是吧,这个女人这么不长记性?不过,旁边那男的也太不中用了吧?” 梁佳明觉得再看下去,自己的嘴巴都要歪了。 “从两人的打扮上看,也不像是情侣,情侣约会哪里会穿得像房产中介?”梁佳明留了个心眼。 郝心晴搀扶着烂醉如泥的容易,只觉得这个男人长得高大帅气固然是好事,但此刻却成了她的负担。 她搀扶着他,感觉就像扶着一座山在行走,时刻都有被山压倒的风险。 她开始后悔,自己只是一个弱柳扶风般的女子,为什么刚才要拒绝酒店保安的帮忙。为的是那一点点能够近距离接触容易的私心吗? 容易似乎只剩下了一点朦胧的知觉,郝心晴每靠近他一点,闻到的除了酒气,还有他身上的男人味。 好在现在是开春,天气还算暖和,如果这事发生在腊月寒冬,以她这样的行进速度,两人都得冻伤在外头。 郝心晴感到肩膀沉重得仿佛被无形的重负压垮,那种酸痛感宛如有人地将铅块注入她的肌肉,让她几乎无法承受。无奈之下,她只得停下脚步,静静地站在原地,深呼吸着,试图让体力有所恢复,然后再继续前行。 正当她闭目养神,努力从疲惫中挣扎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打破了周围的寂静:“扛不动了吧,我来帮你……” 郝心晴微微一愣,随即迅速转过头去,想要寻找声音的主人。当她的目光落在那个身影上时,她不禁有些惊讶。站在她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梁佳明。 梁佳明身着一件简洁的军绿色夹克,下身搭配了一条灰蓝色的牛仔裤。他的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中透露出一种不经意的善意,仿佛他只是一个偶然路过,却愿意伸出援手的好心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郝心晴忍不住出声问道,她实在没有想到,平日里不太起眼的梁佳明会出现在这个场合。 “我想出现在哪里就出现在哪里……” 梁佳明本想说来吃饭,但是看到郝心晴略带警惕的表情,他决定胡说八道。 “谢谢。”郝心晴已经清楚梁佳明的个性,他不按常理出牌,她就按照常理应对。 正所谓以不变应万变,更何况,她是真的扶不动容易了。 “他是你的男朋友?”梁佳明一边架起容易的胳膊,一边问郝心晴。 “不是,是我的上司。” “噢,那你上司酒量真挺一般。”梁佳明扶着容易往前走,顿了顿,接着说:“不过,他倒挺体贴人的,他身上一股酒味,你身上反而没有。看来,你们今天晚上应酬的排场还挺大的。” “我是没想到你们广市人的酒文化丝毫不逊于其他地方。”郝心晴揶揄道。 “呵呵,你这是一竿子打死一堆人。跟你们喝酒的,我敢肯定其中没几个是广市的。” “呵呵……”郝心晴跟着冷笑,心想这是哪门子来的自信。 “你上司还挺沉的,我扶着都费劲。你们公司真是把女人当牛马使。而且你也不怕把他扶上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万一,你上司把你当成他的女人……” 梁佳明的话在郝心晴耳朵里越变越离谱,她连忙打断:“我的上司其实是我的学长,他不是那样的人。” “你和你学长很熟吗?” 梁佳明冷不防蹦出来的一句话,让郝心晴无言以对。 论熟,她和容易真不是很熟。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这种扛人的粗活让我来吧,你回家找我妹妹。” 梁佳明不等郝心晴反应,像扛起服装模特一样扛起容易。 郝心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在这时,熟悉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郝心晴掏出手机一看。 原来是陆美华打来的电话。 郝心晴这才想起,忙于工作,她还没安顿好陆美华和陆却锌。 陆美华打电话过来肯定是为了要个说法。 第47章 “妈,你们现在在哪里?”郝心晴先说了话。 “我们啊,我们在你同学家了。好女儿,我们落脚的地方有了吗?没有的话,我们可能要……” “今天晚上我在谈工作,现在才谈妥。要不你们今天晚上还住那个宾馆,钱我出。” “哎呀,那个宾馆晚上有蟑螂和老鼠,你妈住得心凉。万一蟑螂趁我睡觉的时候,跑进嘴巴里该怎么办?” “蟑螂?在广市,你看不到蟑螂才是奇怪。我再给你换个地儿,它也可能有蟑螂……” 郝心晴没好气地说,她知道陆美华又开始作了。 陆美华发作的时候,是全天底下,最娇气的贵妇,床垫下连半颗豌豆都不能有。 “我不管,我就是要换个地方,我看你同学这地儿不错。反正我们住在一起,互相也有个照应。” “照应?”郝心晴想笑:我看你是明着暗着想薅羊毛吧? “反正你同学也不在。” 佳慧不在?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喂,我说你可不要趁人家不在的时候,动她的东西!” 郝心晴考虑到梁佳明就在旁边,压低了声音提醒陆美华。 “我是那种随便的人吗?妈妈怎么会让你在同学面前丢脸呢?” 陆美华在说话之间已经拿起梁佳慧的手办。 “不过,你同学怎么尽收藏一些看起来不怎么值钱的东西,你们年轻人的世界可真难懂!” “你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我很快就回去找你们。” 本来郝心晴有点担心容易,她怕容易喝了这么多酒容易出事,想把他送到酒店房间再走。 但是现在梁佳慧屋子里头的陆美华更让她担心。 “你妹妹什么时候会回家?” “我妹妹什么时候回家,我哪里知道。” 梁佳明心想梁佳慧应该就在酒店里陪老豆吃饭。 “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晃,你不担心吗?”郝心晴疑惑地看着梁佳明。 梁佳明的眼睛就像一个黑色的谜,谜底除了他本人,外人很难知道。 “佳慧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她有事情肯定会打电话给我。”梁佳明不以为意。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这个当哥哥的都不看社会新闻吗?”郝心晴皱眉。 “我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妹妹。也是,你能赤手扛这位大哥,也能关心我的妹妹。我这就给她打电话,行吗?” “这还差不多……”郝心晴实则希望梁佳慧赶快回去,让陆美华守住本分,别乱动屋子里的东西。 “细妹啊,你在哪里?”梁佳明一手扶着容易,一手握着手机给梁佳慧打去电话。 这厢,梁佳慧和梁正声、王清姿刚从惊慌中复原回来。 他们的惊慌够不上恐慌,因此,回过神来,又是觥筹交错、不亦说乎。 “我在哪里,你又不是不知道。”梁佳慧的余光在梁正声和王清姿身上来回弹射。 是啊,他梁佳明怎么会不知道?他今天穿得这么“正式”,不就是为了见那个许久不见的男人一眼? 为了堵住郝心晴喋喋不休的嘴巴,他假模假式地给梁佳慧打去问候的电话。 “怎么样,要不要过来,菜还有呢。”梁佳慧猜想自己的大佬大概是心软了,所以才会打这通电话过来。 “傻瓜,先这样吧,我手头上还有事情要忙。”梁佳明生怕梁佳慧说太多,被梁正声和王清姿察觉到。 挂了电话,梁佳明将莹白色的手机插回兜里,全心全意地扶着容易。 三人已经来到酒店的走廊,离容易下榻的套房咫尺之遥。 “我妹没有那么快回去,要不你先回去看你妈和你哥吧。”梁佳明看向郝心晴。 今天的郝心晴穿得特别正式,像是要参加什么演讲比赛和大型的商业活动。 正所谓,马靠鞍装,人靠衣装。她身着的正装,不仅剪裁得体,更是恰到好处地凸显出了她身材的各种优点,无论是流畅的腰线,还是优雅的肩部线条,或者是不能直视的部分。 她的自信和气质,就像是被精心雕琢后的宝石,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梁佳明见过无数风格各异的女人。她们或温婉如水,或热情似火,或端庄典雅,或时尚前卫。然而,在这些众多的女人当中,今天的郝心晴无疑是最为特别的一个。 “那这里就交给你吧。如果容易醒了,你就跟他说,你是我的朋友,我有事先回去,明天上班见。” 郝心晴挽着杏黄色的包包,交代了几句,转身离开。 走出酒店门口后,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本来她也纠结,酒像照妖镜一样,能照出男人的原形。 她没把握,喝了酒的容易还是那个正义凛然的君子。 她也没准备好,和仰慕但没有正式恋爱的人发生些什么。 梁佳明的出现,一定是上天帮她做的选择。 “心晴,你别走……”容易的喃喃自语混着酒气传到了梁佳明的耳朵。 梁佳明立起手掌佯装扇走容易的酒气。 “你的学妹已经走了,学长。”梁佳明故意捏着嗓子说话。 他已经把容易驾到床上,盖上被子后,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第27章 接触那样的年轻美人,哪个男人不乐意? 第48章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的房间?”容易半睁着眼睛。 “你不是还挺清醒的嘛?我受你学妹的托付,把你送到这个房间。现在你醒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88。” 梁佳明整理了一下外套和裤脚,头也不回地离开酒店房间。 容易将手呈八字后搭在头上,他就这样在黑暗中沉溺了大概五分钟。 无限的黑暗让人忘了时间的存在,而有限的黑暗让人忧虑时间的流逝。 容易在黑色的沉默中,把床头的灯打开,随后猛地敲打了一下枕头。 这么一折腾,梁佳明也累了。 他不是出力出累了,而是心累了…… “回家。”一个强烈的念头驱使他离开酒店。 包厢里头的阖家团圆在今晚彻底和他没了关系。 “哥,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梁佳杰可怜巴巴地看着梁佳明。 “怎么不去接我,你就不怕我被人拐走吗?” “我不是交代香姨去接你了吗?”梁佳明脱掉外套挂在钩子上。 他转身坐到沙发上,打开手机里的套房管理系统。 这个是他自创的登记系统,简单却好用。 “如果不用考虑收支比的话,她妈和她哥,同我们住在一个小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她妈那种性格……” 梁佳明的眼前浮现梁佳慧的影子。 “如果不帮她解决这个问题,她妈会继续缠着佳慧。而她那个模棱两可的性格,应该会放纵她妈纠缠佳慧。我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梁佳明在心里飞快盘算,他没注意到梁佳杰从盒子里抓出个东西扔到鱼缸里。 等他回过神来,那东西已经沉到水底。 那东西背着个绿壳,四只脚潜到水里,像鱼碰到水一样,快乐游划。 “衰仔,你放了什么进去?”梁佳明第一眼只觉得那玩意儿像王八。 “大佬,这是你养的第五批孔雀鱼了,我这不是怕你又养不活。特地找了一只鳄龟,我知道什么是沙丁鱼效应。这玩意儿一定能够保持鱼缸里的活力。” 梁佳杰满脸期待梁佳明的表扬。 “你这是嫌这些孔雀鱼死得不够快吗?什么沙丁鱼效应,我看是鳄龟效应,所有的鱼都灭亡,只剩下这只不挑肉的鳄龟。快点给我捞走,哪里来的哪里去!” 梁佳杰看着张牙舞爪的梁佳明,像看着一只一米八的鳄龟在表演,甚至产生哥斯拉登岸的视觉效果。 “好的,大佬,我不是看你这两天脸色不大好嘛,买点小玩意让你开心下。” 梁佳杰弯着眉毛和眼睛,一副讨好的表情。 “你小子,只是让我开心一下这么简单?说吧,是不是想买什么东西了?” 梁佳明拿着翠绿色的大捞网,在鱼缸里来回搅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捞起那只鳄龟。 “什么都逃不过大佬的眼睛。我就是想要一个小小的手办……” “小小的手办?你早说嘛,何必找只鳄龟来吓你大佬。” “太好了,大佬,你最好了。” 梁佳杰拍了拍手,紧接着,又用手拍起脚,像在模拟踢毽子,又像是在跳舞。 “行了,行了,你作业都做完了是吗?那先去看会儿电视,我去一趟楼上,马上回来。” “去楼上?佳慧姐不是正在和谁谁吃饭吗?” 梁佳杰的嘴角抿出了一丝丝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苦味,他是年纪小,但不代表不懂人情世故。 一直以来,他最亲的人只有眼前的这个大佬,还有楼上的二姐。 从记事起,他知道还有一个老豆,但是老豆不怎么来看他。 广市今晚的夜特别好看,天边远处的星辰在紫云里熠熠生辉。一切美好静谧得像是李白的诗句。 容易所在的酒店套房,躺在床上便能看到这样难得的美景。 他躺在柔软的床上,人一半在现实,一半在梦里。 梦里是一片又一片沉重的霾, 现实是一处又一处陆离的灯。 像是担心窒息在梦里不能醒来,容易强撑着靠在软包上,不让自己睡着。 清脆的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容易望了一眼放在床边的手机。 手机黑着屏,安静地躺在方柜上。 不是这个手机,那是这个? 容易从衣服内袋里摸索出他的另一部手机。 “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弗兰西斯?” “弗朗斯,我想你了,所以打电话给你,就这么简单。” “这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 “心里烦,所以给你打电话。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容易咬着嘴唇。 他人已经走到吧台,倒了杯白兰地。 今天的白兰地有点涩,容易喝了一口就不喝了。 “没关系,慢慢来。说实话,一下子把你送出去,我还有点舍不得。” “你要是真舍不得我,就不会让我做这种事。”容易沉闷地说。 “事成了,给你奖励,我们都是事前说好的。” 电话那头的女人说完,反应了过来:“你该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吧?接触那样的年轻美人,哪个男人不乐意?” “不谙世事的女人教起来很累,我喜欢的是像你这样的女人……” 第49章 “可得了吧!”女人咯咯咯地笑起来。 容易已经可以想象出,她弯着眼睛笑的样子,温柔得像是天上那枚朦胧的明月。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澄黄的弯月不止照着酒店,也照着粤地风华16楼的露台。 “你妹要回来了。哎呀,今天晚上的月亮虽然不圆,但是好光亮啊,却锌。” 陆美华泡了两杯花茶,递给陆却锌一杯。 她斜着身子倚在阳台的椅子上,痴痴地看着天上的明月。 “这么弯的月亮,不会割我的耳朵吧?”陆却锌边说边捂自己的耳朵。 “你个傻孩子,竟说些胡话。”陆美华摩挲着起皮的手背。 “妈,门铃响了,是谁来了,我去看看。”陆却锌的兴致瞬间被门铃声拉高。 他拉开门,发现是郝心晴,立马送上一个属于大男孩的拥抱。 “哥啊,你这是在抱泰迪熊吗?再用力下去,我就要裂了。” “妹妹,你去哪里了?”陆却锌说了一半,还想接着说,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郝心晴知道他大概想表达的是: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忙工作上的应酬,所以现在才回来。妈呢?” 郝心晴心里嘀咕:怎么看不见陆美华,该不是跑到梁佳慧房间里搜刮了吧? “在佳慧房间吗?”她接着问。 陆却锌摇了摇头。 “原来你妈在你眼里就是那么没有边界感的人,我会随便进佳慧的房间吗?我又不是小偷。” “如果你有边界感,不会这么晚了还赖在别人家里。”郝心晴反嘴一句。 陆美华被郝心晴说中一半心事,心里窝着一点火苗,但她又不好发作。 “房子找得怎么样了?” “房子马上就有消息了。” “也就是说还没有消息?那今天晚上我和却锌住哪呢?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那个倒霉蟑螂宾馆,我是不想再回去住了。” “说得好像你以前没有住过水泥房、茅草屋一样,明明以前那么能吃苦,怎么上了年纪就开始矫情了。” 现在屋里没外人,郝心晴也不想给陆美华脸面。 “因为现在时代不一样了,而且,我现在一把年纪,谁知道还能活多久,不如及时行乐。” 郝心晴能明白陆美华想过好日子的热切盼头,毕竟独身把陆却锌和她拉扯到这么大,其中付出的艰辛要乘以数倍。 郝心晴也同情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 已经远去的记忆像袅袅的檀香雾笼罩在她的头上,无法驱散。 其实她并不排斥沉浸在檀香雾里…… 第28章 不能让圣母心坏了事 她没有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陆却锌算得上是他的半个哥哥, 从小,陆却锌总会给她留好吃的,要么半盘红烧肉,要么半盘炸鸡翅。 甚至,他得到的压岁钱也会留给她一半。 郝心晴特别喜欢玩塑料洋娃娃,享受模拟家庭生活的乐趣。陆美华不愿意给她买那些东西,总指责她“玩物丧志。” 每当陆美华严厉地批评郝心晴时,小小的她总是忍不住悲伤,泪水汪汪地躲进被窝里,哭泣声凄切,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与她为敌。 每当这时,总有一个憨憨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妹妹,不要哭了。想要洋娃娃是吗?哥哥给你买了……” 虽然郝心晴停止了哭泣,但她还是半信半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陆却锌轻轻地掀起一角被子,将那个梦寐以求的洋娃娃递到她手中, 她摸到了洋娃娃的轮廓,开心到立马把被子掀到一边。 “哥哥,怎么会?”郝心晴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无法理解,这个平时反应总是慢半拍的哥哥,怎么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比任何人都要快一步。 “妹妹,我知道……你喜欢这个娃娃,我用自己……零花钱买的。” “你的零花钱?你的零花钱不是都给妈了?” 郝心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没想到陆却锌竟能聪明到自建个小金库。 思绪由远及近,郝心晴想起自己上四年级的时候,一群同学冲出来嘲笑她是没爹的孩子。 是读五年级的陆却锌冲出来,他手中拿着一根已经刮去棱角的竹竿子,像个英雄一样,勇敢地保护着郝心晴,将那些试图动手动脚霸凌她的同学们赶跑了。 因为这么一份独特的亲情,郝心晴心甘情愿地把大学挣到的兼职费和奖学金寄给陆美华。只希望陆美华能善待陆却锌。 然而,现实往往与期望有着巨大的落差。郝心晴后来发现,尽管她的帮助使得陆美华的财务状况有了很大的改善,金库逐渐鼓了起来,但陆却锌的生活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富足。 他依旧过着那种清贫而简朴的生活,甚至比以前更加节俭。一个简单的馒头,他都要掰成两半,早上吃一半,中午再吃剩下的一半。 郝心晴回乡的时候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明明陆却锌以前一顿饭能干两碗米饭。 这一半馒头不要说陆却锌,连她郝心晴这个小鸟胃都吃不饱。 “哥,我给妈寄钱了,她没给你烧猪脚、鸡腿吗?” “妈说,我喝水都能胖,让我少吃点……” 就这个理由?郝心晴听了嗤笑,她不禁怀疑陆美华,究竟把钱放哪里去? 第50章 不会一个人胡吃海喝,或者大手大脚把钱花完了吧? “妈,却锌哥怎么吃得这么素,小心营养不良。”当时还在读大学的郝心晴,自然不会让疑问过夜,她找到陆美华想问个清楚。 此时,陆美华正站在厨房的一角,专注地处理着一条鲢鱼。她手中的菜刀在灯光下闪着寒光,刀刃与鱼肉接触的瞬间,透明的鱼片便从鱼体上分离出来。这些鱼片薄如蝉翼,几乎可以透过光线。 她的动作十分娴熟,轻轻用菜刀的刀尖一刮,带着血丝的鱼片轻盈地从刀尖滑落,落在那块黑黢黢的案板上。 “我正在给你哥哥做水煮鱼呢,他吃得可一点都不素,你可别冤枉我。” “那他怎么一个馒头分两半吃?” “他吃红肉吃太多了,在减肥呢。他馋得受不了的时候,我给他做白肉吃,多健康啊!” 陆美华宠溺地看着案板上那条已经刮干净的鱼,那表情真像要做什么爱心菜肴。 郝心晴没办法再反驳什么。 “喂,你在想什么呢,小晴?”陆美华将郝心晴拉回现实。 “没想什么,要不今天晚上我给你们换个酒店吧?” “哎呦,酒店多破费啊,我看你同学家这地儿不错……” 陆美华从阳台走到客厅,自我陶醉般,在客厅跳起了华尔兹。 梁佳慧的缺席让陆美华彻底暴露出极端的自恋,仿佛这里已经变成了她的家。 郝心晴站在一旁,面对着陆美华这突如其来的表演,只能无奈地对着空气发出几声哑笑。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选择默许陆美华在梁佳慧套房里的任性行为。 如果她不明智地试图上前阻止,根据以往的经验,陆美华很可能会情绪失控,甚至会把梁佳慧家中的摆件当作自己的财产,不顾一切地摔打一通。 好在陆美华只是在空气中比划,不是抱着梁佳慧的东西乱舞,否则,郝心晴如何跟梁佳慧交代。 “叮——咚——”门铃恰到好处地响起。 陆美华走到暗色的防盗门前,机警地透过猫眼,想看看是谁在摁门铃。 郝心晴则在心底长长地松了口气:这门铃响得真是时候,阻止陆美华进一步发癫。 “原来是佳明啊!”陆美华打开门,立马收起警惕的嘴脸,换上一副姨母笑的面孔。 郝心晴觉得川剧变脸也及不上陆美华的一秒变脸。 梁佳明站在门口,稍微有些迟疑。他环顾了一下屋内的环境,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落脚点。 在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三个人:陆美华、郝心晴,以及一个他之前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 “在外头站着干嘛,快进来……”陆美华热情地招待梁佳明进屋,仿佛她才是屋子的主人,梁佳明是那个做客的客人。 “我妹妹还没有回家吗?” “你妹妹好像在外面忙什么,她让我们先待在屋里,说很快就回来了。”陆美华露着红口白牙,越看梁佳明越喜欢。 梁佳明也注意到陆美华异样的目光,他在心里打鼓:这个阿姨该不是看上我了吧? 他转移话题道:“这位是?”他的目光对准陆却锌。 “这是心晴的哥哥——却锌。”陆美华热情地做着介绍,“却锌啊,这是佳慧的哥哥——梁佳明。” “佳明哥好……”陆却锌朝梁佳明作揖。 这奇怪的礼数差点让梁佳明跌掉眼睛,好在他没有近视,没戴眼镜,否则就是双份伤害。 陆却锌看着比他年长,身材比他魁梧,竟然称呼他“哥哥”。 这让梁佳明百思不得其解。 “我这儿子是个傻大个,你别看他长得结实,其实心底跟个8岁的小孩一样。他把自己当小孩,所以叫你哥哥,你不会介意吧,佳明?”陆美华在一旁做着注解。 梁佳明听了陆美华的话,瞬间明白了过来,眼前的这个七尺男儿在智商方面有些缺陷。 说来可怜,梁佳明向郝心晴投去同情的目光。 郝心晴把脸偏向其他地方,假装没看到梁佳明的目光。 “你们今天打算住哪?” 梁佳明自然不会忘了上来的目的,纵使眼前的这个家庭存在困难,母亲虚荣、哥哥残疾、妹妹傲娇,但他也不能让圣母心坏了事。 “我们也不知道要住哪里,说来真是可怜……”陆美华唉声叹气,眼角生光,好像再多说一会儿话,她就要拿出手绢擦眼泪了。 梁佳明顺势请站着的三个人坐到沙发上,他自然地打开电视。 电视上正在播广市经典的电视剧《七十二家房客》。 “心晴啊,我朋友看到你的求租启事了。他还跟我讨论来着,我一看他说的启事,马上发现原来求租人留的电话是你的电话。”梁佳明漫不经心地说。 “所以……”郝心晴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想说些什么。 “他说他有合适的房源,符合你的要求,三室一厅,位于你上班的地方和阿姨即将上班的地方之间,坐地铁坐公交都很方便。” “这样啊,太好了,就是不知道这房子的布置怎么样?装修太一般的房子住着会影响运气。” “你放心,阿姨,你看看……”梁佳明从手机里调出房屋的照片给陆美华看。 陆美华一眼看到那偏法式复古的装修风格,立马沦陷。 第51章 “这么靓的屋子呢,租金一定很贵吧?” “我朋友说看眼缘,价格可以商量。我把佳慧给你们拍的照片发给他。他立马说要把房子租给你们,租金一个月2500,满一年还可以打折。” “2500?”郝心晴噎住了,这未免也太便宜些了吧。 要知道在广市,地段好点的房子可不止这个价。 “他还说,如果你们觉得可以,这个房子可以马上住进去……”梁佳明继续“添柴”。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陆美华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郝心晴狐疑地看着梁佳明,她想睇睇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第29章 我朋友看中您一家三口的生辰八字 “如果我说,我朋友是看了您一家三口的生辰八字,觉得能旺他,所以才给你们优惠,你们信吗?”梁佳明笑着说。 “没想到你们年轻人也这么迷信,我还以为就我们这一辈……” 陆美华信了,她刚才觉得天下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但是一听到梁佳明提起“福人居福地”,她深信不疑。 “所以,其实你的朋友也不亏,我们三个人住在他的房子里,等于帮他旺了三倍。但是我听,帮人旺财运这种事很费人寿的,所以我觉得2500的租金还是贵了……” “妈!”郝心晴没想到陆美华还能往下砍价,脸上有些挂不住。 “我明白阿姨的意思,我朋友人在国外,全权委托我代理他的房子。他嘱咐我一定要请命中之人住到房子里。所以,阿姨今天晚上先住进去,我看能不能帮你争取多免几个月的租金。” 梁佳明好声好气地和陆美华说话,似乎生怕她不去住一样。 “那是再好不过的了。既然你这么盛情地代表朋友邀请我们,如果我们不去住,就是却之不恭了。” 陆美华带着陆却锌走到走廊深处,把行李拉了出来。 郝心晴一看咋舌:陆美华这是铁了心,晚上不回小旅馆住。晚上如果不给她找好其他的旅馆,依她的个性肯定要赖在梁佳慧的房子里不走。 所以她得感谢梁佳明及时出现。 她拿出手机准备转钱:“租金2500是吗?要押一付三吗?不过我手头没有那么多钱,最多只能押一付一。” “押一付一,可以……” “这个你不用先问一下朋友吗?”郝心晴诧异。 “不用,这房子他已经委托我全权做主。” 郝心晴在梁佳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钱转了过去。 “妈,你这些烟和化妆品是哪里来的?” 郝心晴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陆美华的行李,她注意到了其中一个显眼的购物袋。袋子略显鼓胀,似乎装有不少物品。好奇心驱使下,她偷偷瞥了一眼,发现里面竟然装满了各种名牌化妆品。 陆美华在江市抠抠搜搜,虽然爱慕虚荣,但是极少购买名牌化妆品,她用的都是一些平价的化妆品。当然,黄金首饰倒是没少买。 “你不是一直跟我哭穷,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梁佳明在场,郝心晴不好直接挑破。让陆美华失了面子,等于踩住猫的尾巴。 所以,郝心晴通过微信打了几个字发给陆美华。 “刷的你同学的银行卡,我会还给她的。你叫我别乱动她的东西,确实,她房间里的东西我都没有乱动……”陆美华还在结尾附上一个微笑的表情。 郝心情气得牙痒痒,陆美华却迅速把脸转向梁佳明:“佳明啊,你带的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佳杰。” “佳杰?怎么名字和你有点像?你们这取名字,不忌讳辈分是吗?” 陆美华耳尖嘴利,立马察觉出其中的怪异。 “我们家取名字没有那么多忌讳。”梁佳明的笑容依旧灿烂。 “那你们家的家规没那么多,应该算是比较现代的家庭。” 陆美华拐弯抹角地说,郝心晴知道她的言外之意:你们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所以才不在乎这些,对吗? 自觉梁佳明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陆美华像泄了气的皮球,语气开始变得疲软。 郝心晴看到她这个样子,算是松了一口气。 陆美华再问去,郝心晴有理由怀疑她是准备找相亲对象来着。 这个相亲对象是要给郝心晴准备的。 以前,在老家,郝心晴才上到大二,陆美华就着急着给她找相亲对象。 好像在结婚这件事上,她不先下手,就会吃亏一样。 “我们也就一般家庭。”梁佳明也觉得不对,他收起脚后跟,准备后退撤离。 “佳明,你这是准备走?房子是你介绍的,我们没有钥匙什么的。你走了,我们该怎么办?”陆美华说。 “差点忘了,你们看我这脑子。钥匙给你们,地址我发给心晴了。” “对了,佳明,你祖籍是哪里的?” “我的祖籍就是广市。” “哇,这么说来,你是正宗的广市人。”陆美华掩着嘴巴笑了,眼珠子却在飞快运转。 “正宗的广市人?”郝心晴听着辣耳朵,就好像在说一道菜:正宗的广式烧腊或者广式叉烧包。 “你爸你妈应该很关心你再婚的事情吧?毕竟娃儿还那么小,没有妈怎么行?对了,你现在手里有几套房?” 第52章 眼看时间不早,陆美华明显急了。 今天晚上他们三个就要去临江小区,以后和梁佳明、梁佳慧接触的时间就少了。 陆美华不是那种眼睁睁看着鸭子煮熟飞走的人。 她开始口无遮拦地扯住梁佳明问东问西。 郝心晴在一旁拼命地咳嗽,咳到假咳嗽快变成真咳嗽,陆美华依旧不死心。 “妈,我累了,我的头快炸了,我们能不能快点到临江小区休息?” 最后还是陆却锌解了围。 “你们怎么去临江小区?我送你们过去吧……”梁佳明的热情超乎郝心晴的想象。 “你有车?”陆美华又对梁佳明来了兴趣。 “不值多少钱的代步车。有了孩子,没有一辆车还真不行。” “你这孩子,真是谦逊。按你刚才说的,你是正宗的广市人,那么你爸你妈肯定是早期的拆迁户。哎呦,你不知道早期拆迁户有多值钱,分房子分得有多凶!” 陆美华激动得连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可惜,我爸我妈不是那样的幸运儿,而且,我妈已经去世了。”梁佳明脸色灰暗。 “唔好意思,提起你的伤心事。我们还是赶快去临江小区吧。这一回,又得麻烦你了,佳明……” “没事没事,你们要是住得开心,记得多少给我一笔介绍费啊!”梁佳明坐到驾驶室里,转头冲坐在后座的陆美华说道。 车内的音响正播放着那些属于90年代的流行金曲,曾经风靡一时的粤语经典旋律,什么《分手总要在雨天》,如同时光的使者,带着一丝丝怀旧的情绪,缓缓流淌在车厢的每一个角落。 歌神的嗓音,浑厚而又悠长,深情而又哀愁,车外本没有下雨,但是陆美华的心境在曲调的带动下开始飘雨。 如此看来,他们家确实没钱。没钱就算了,还带了个拖油瓶…… 陆美华有点失望,本来她还想让梁佳明和郝心晴试试,说不定两人能擦出什么火花。 现在看来,一切都泡了汤。 想到这,陆美华的心拔凉拔凉的,一路上只听着歌,透过车窗看风景,再没有聒噪的语言。 梁佳明的嘴角轻轻地往上扬,如果不是副驾驶和后座都有人,他得高兴地吹起口哨。 晚上的事情顺利得超乎想象,只是陆美华看到他这张脸,知道他的姓,一点都没想起以前的事情吗? 第30章 如果我昨天晚上冒犯了你,我真心实意向你道歉,我愿意对你负责。 又是搬行李,又是整理房间,郝心晴差不多忙到晚上12点才睡觉。 梁佳明推荐的这套房子维护得相当好。无论是茶几还是柜子,都保持着光洁如新的状态,一尘不染。 一切看着像是刚刚被人打扫过,连一向挑剔的陆美华都赞叹不已。 陆美华一高兴,整套房子都弥漫着快乐的空气。 第二天,郝心晴早早地来到了公司。她到公司的时候,艾美丽还没到。 等郝心晴启动电脑的时候,艾美丽出现了,而且一开口就是一个炸弹。 “简,昨天调研巴乐公司的报告出来了吗?” “容总没有吩咐我要写报告。”郝心晴从刚才进来就没看到容易。 她琢磨着容易昨天晚上喝了那么多酒,今天应该没有那么早来上班。 “容总人贵事多,当然不能事事都想到,但是你作为昨天陪他出去的助理,就应该学会察言观色,自己摸索。”艾美丽的语调重心放在“陪他出去”。 “美丽姐,我是做事那么不靠谱的人吗?调研报告的初稿我已经发到容总的邮箱了。” 艾美丽听后,显得有些惊讶,甚至有些恼怒:“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公司的规矩吗?你不先给我把关,就发给容总。万一哪里写错了没有及时纠正,不是让容总看了笑话。而且,你出了错误不要紧,你会让我被容总误会的,误会我没有给你检查。oh,my god!” “oh,god bless you。其实我想发给容总来着,但是最后一步,我停了下来,发给了你,美丽姐。” “这就好,我看看去。你呢,趁着容总还没过来,去磨咖啡。容总最爱喝手磨咖啡,以前都是我给他磨的,但是现在你来了,这个光荣的任务就转交给你了。” “我以前没有磨过咖啡豆。”郝心晴心想自己要是答应下来,以后艾美丽还会差遣她去做更多的杂事。 明明她被分配到的是市场研究助理岗位…… “不会磨我可以教你,我知道你们刚毕业的大学生总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但是你们一定也读过‘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细流,无以成江海。’我记得我刚进公司的时候,也是分配的市场研究助理。不过呢,我是从倒茶端水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做起。工作实在做不完呢,就留下来加班或者带回去做。由于我表现优异,现在荣升为副总裁助理。” 好一段经典的洗脑话术,郝心晴听了,体内的勤劳dna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除非你自己有本事有能力当老板,不然还是老老实实从鸡毛蒜皮的小事做起吧。”艾美丽接着说。 郝心晴默默走到茶水间准备磨咖啡。 茶水间和外面的大厅只用一个玻璃门隔开,所以外面有什么响动,郝心晴能听得一清二楚。 手中的咖啡豆在磨具中转动,发出细腻的摩擦声。当她磨到一半,听到有人走进大厅,她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 第53章 那个人的脚步声稳重而有力,伴随着轻微的交谈声,似乎在和某人打着招呼。 “小郝呢?”来人开口问道。 郝心晴听这声音是属于容易的。 “容总,容总早上好,小郝啊,小郝……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啊?”艾美丽做出努力回想的样子。 郝心晴听了无语,这不明明是她让自己来茶水间手磨咖啡的吗?怎么变成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郝心晴是那种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若不敬我,我也不敬你的人。 所以她立马端着一杯咖啡出去,也不管它有没有熟。 “容易总,您来了。我听了美丽姐的教导,到茶水间磨咖啡呢。她说您爱喝这样的咖啡。” 容易听了皱了皱眉头,今天他穿醋栗色的西装,脸上依旧神采奕奕。完全看不出昨天酒桌上的车轮战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手磨咖啡,我没这讲究。艾美丽,你难道不知道我早上不喝咖啡的吗?” 容易微微瞪了一眼艾美丽,艾美丽一时半会竟不知道如何接招。 她纯粹就是想差使拿捏郝心晴,其实喝手磨咖啡的人是她。 “sorry啊,容总。我是考虑到昨天你应酬,今天早上可能会有点疲惫,所以特地叫心晴给您准备咖啡。手磨咖啡口感好点,我想您应该会喜欢。” “下次不要自作聪明。心晴,到我办公室来……” 容易不再和艾美丽多费口舌,郝心晴跟在容易的后面,闻到一股很清新的像是薄荷的味道。 等容易坐到办公椅上,郝心晴把门关上。 “下次那个艾美丽叫你干什么杂活不用理她,她一差遣你,你就说手头上有紧急的材料要提交给我。” “谢谢你帮我解围。” “这没什么。你现在才刚工作,一些职场上的道理,你还不懂,也不懂得拒绝。不过没关系,我也是一步一个脚印过来的。”容易今天戴了一副眼镜。 眼镜框架的颜色偏浅金色,文雅中带点柔软。 “你以前也做这样的琐事?” “你指端茶送水?”容易反问。 “嗯。”郝心晴点头 “基本没有。艾美丽以前是跟老王的,可能在老王的手下干久了,沾染了点习气。你不用怕她,如果你干得比她出色,我会任用你为新助理。”容易眼中带光。 “容总,我会努力的。”郝心晴感激地看向容易。 “把总去掉……”容易笑着说,他的瞳孔和多年前郝心晴见过的一样,依旧清澈透亮。 在郝心晴走神的时候,容易冷不防又问:“昨天我喝醉了,是你把我扶进酒店房间的?” “是我,我担心你出事,所以把你扶到房间里才离开。”郝心晴的脸悄悄地滚烫起来。 “心晴,真是抱歉,本来想保护你,结果寡不敌众,让你看笑话了。”容易哂笑。 “怎么会呢……”郝心晴嘴上应着容易,心里却想:容易为什么要在办公室跟我谈这些,不怕万一办公室有什么录音设备,把这些对话原原本本录进去吗? 她有着一颗七巧玲珑心,从小做事便比别人多一个心眼。 像是看穿郝心晴在想什么,容易解释:“这是我的私人办公室,你不用担心其他情况。我今天早上在酒店醒来,发现衣服不是很整齐……” 容易停顿了一下,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接着说:“如果我冒犯了你,我真心实意向你道歉,我愿意对你负责。” 郝心晴听了,感觉到脸颊上一阵热潮涌动,虽然她和赵元畅谈过男女朋友,但还没有走到那一步。 容易在上班时间和她谈这些,她顿时觉得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得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回应道:“容易,我昨天晚上只送了你一段路,后来,我家里出了点事,是我朋友把你扶进房间的。” 见郝心晴撇得如此干净利落,容易只能用微笑来掩饰尴尬:“我喝得太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谢谢你和你的朋友……” 郝心晴心里想的则是:梁佳明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爱好吧? “我那个朋友比较不拘小节,做事比较粗心,如果他不小心扯到你的衣服,请不要往心里去,他绝对不是故意的。”虽然觉得梁佳明一定是故意的,但郝心晴决定先替他给容易道个歉。 此时窗外阳光正好,距离金融大厦大概十公里的得水庙,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一个中年妇女手持一支签,上面刻着一行诗意的文字“临风冒雨去还乡,正是其身似燕儿,衔得泥来欲做垒、到头垒壤复还泥。” 她眉头微蹙,显得有些困惑。 “师傅,我这签是什么意思?”中年妇女凑向今天刚在庙里上班的陆美华。 陆美华轻声解释道:“靓女,这个签是下签,签上面的意思很好理解。意思是持签的人好像春燕筑巢,最后巢穴毁坏变成泥土,终将徒劳无功。” “啊,那怎么办?”求签的女子看向穿着朴素的陆美华。 第31章 一切到底是不是命中注定? “结婚生育了吗?” “结婚生育了,家中有两个小孩。” “嗯。靓女你看着这么靓,一点都不像结了婚的,也不像生了小孩的。”陆美华今天上身穿着白色衬衫,下身穿着黑色工装裤,看着特别精神。 第54章 “谢谢师傅夸奖。” “但是,我说句实话,你不要介意。” “没事,师傅,你随便说。”女子眼巴巴地看着陆美华。 “家中的一切大小事务都是你在操劳,孩子还是你在教育。你老公呢,基本躺在床上看手机,连搭把手都不愿意。” “师傅,你怎么知道?” “是不是还有理财的习惯?” “嗯。” “今年亏得可有点厉害哦。”陆美华笃定地说。 “师傅,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太厉害了吧。我想请教一下,怎么化解这个签运呢?”女子崇拜到双眼放光。 “化解这个签运也不是什么难事,这里有块玉石,可以改变你的磁场,顺便改变你的运势。30块钱一个。” “这么便宜?”女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按照她以往的经验,像这种开运的物件,起码要百元左右。 “我美姑向来童叟无欺,所以你放心,如果带回去对你的运势没有影响,你可以再来我这里。” “那我买两个,一个转我的运势,一个转家里人的运势。”女子急不可耐地掏出手机要扫二维码。 “可以……” 待女子走远之后,陆却锌从庙门口走了进来。 “妈,我们中午吃什么?”他看了看门槛外已经升到天空中央的太阳。 “没想到这庙香火还挺旺。不靠卖石头靠解签一天都能挣个大几百。”陆美华嘀咕道。 她来之前还在发愁,如果这庙门可罗雀,那她陆美华这趟广市之行最多有了个栖身之所。 如果经营惨淡,她依旧得指着郝心晴活。 如今看来,解签的分成覆盖她和陆却锌的支出之后,绰绰有余。 “太好了,这样我们就不用找妹妹要零花钱了。”陆缺锌高兴得直拍手。 “你懂什么!”陆美华白了陆却锌一眼,“我叫两份面条吧。你一定不能把我在庙里的收入告诉你妹妹,否则你妹妹就不要我们了。” “妹妹可不能不要我们啊!” 陆缺锌的关注点在后一句话上,这个世界上,他第一离不开的人是陆美华,第二离不开的人是郝心晴。 “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你妹就不会离开我们。还有,这里的人比较杂,你在外人面前不要叫我妈,叫我师傅,知道吗?” “为什么?”陆却锌痴痴地问。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按照我说的办就行了,你妈能坑你吗?” 陆美华咬着嘴唇,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感。转而,她又释然,陆却锌脑子缺根筋,她没必要跟他动气。 如果不是当初自己犯了错误,陆却锌根本不会来到这个世上。 陆却锌没办法选择自己的身世,如同陆美华无法选择自己的身世一样。 可是陆美华决定了陆却锌的出生。 这世间万般的一切终是由不得人,陆美华没想到有这么一天,她回到了荒诞发生的起点——广市。 “还看签吗?” 在陆美华陷入沉思的时候,一个上了年纪的声音打断了她。 此时的陆却锌又回到门口。 陆美华光想着事情,根本没注意到陆却锌回到了原处,也没注意到旁边多出了个女人。 她正面看向来的这个女人,脸上的笑纹却在瞬间凝结。 “是陆美华吗?”忠记茶楼的香姨仔仔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解签的女人。 什么样的鬼运气!陆美华在心里咒骂,她很快熨平心里跌宕不平的情绪,嘴上说道:“什么美华,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姓郝。” “姓郝?”香姨脑子发懵的同时,想起了前阵子似乎接触过佳慧的一个同学来着,也姓郝。 “你真不是她?你是哪里人?”香姨没有放弃追问。 “我是新市人。”陆美华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闪烁,她也不回允许任何闪烁发生。 “来广市多久了?是第一次来广市吗?” “刚来没多久,对,是第一次来。”习惯说假话的陆美华脸上没有任何的涟漪。 “第一次来……”香姨迅速地咂摸起这句话,“你跟我一个老朋友长得太像了。” “哎,谁让我长着一张大众脸。很多人尤其是很多男人总拉着我的手,说我长得像他们的初恋。不过今天奇了怪,你一个女人拉着我说,我长得像你的朋友。”陆美华的笑意都快把嘴巴挂弯了。 “是长得像,但你不是她,她不像你这么能说会道。师傅,帮我解下签吧。” “君子莫体小人为,事若差池各是非;琴鸣须用知音听,守常安静得依稀。”陆美华照着签上面的字念了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香姨用一种求解的眼神看着陆美华。 “这个签对应的是伯牙碎琴的故事,说的是春秋战国时期,伯牙与樵夫子期相遇,两人相约一年后重聚。一年后,伯牙再去约定的地点,才知道钟子期已死,伯牙悲愤地在子期坟前断弦碎琴。” 香姨静静地聆听着陆美华的叙述,每一个字,每一个句子似乎都在重重地敲打着她的心。 “这个故事,的确充满了悲伤和无奈,但我们必须明白,命运虽已注定,却仍有一线生机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关键在于我们追求的是什么。”陆美华缓缓地说。 “我在找一个人,一个和你长得一样的朋友。”香姨的目光锐利,仿佛想要穿透陆美华的眼睛,直达她的灵魂深处。 第55章 陆美华轻轻地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这个签语似乎在暗示你,你应该去你们曾经分别的那个地方寻找答案。” “分别的那个地方?”香姨重复了一遍,语气中没有太多的波动,但内心的波澜已经开始汹涌。 她提着一个精致的竹篮子,篮子里装着一些茶楼里特制的点心。虽然她并不迷信,但在寺庙里的每一次祈祷,都是她寻求心灵平静的一种方式。 今天的香姨,身着一件深灰色的轻薄外套,脖子上围着一条青白相间的丝巾,显得既庄重又不失风度。 她的嘴唇微张,似乎还有更多的话想要对陆美华说,但就在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连绵不绝的震动声扰乱了她的思绪。 “清姿,你好哇。”不得已,她只能对着手机那头的人招呼道。 “香姐,你在忙吗?我看你没回微信,就直接打电话给你了。我家老梁回来,点名要吃你们家的凤爪和流沙包。我本来想带他一起去吃,但是他一回来忙得不亦乐乎。所以麻烦你们带些上乘的茶点,路费这块不会缺了你们的。”手机那头的人非常懂得拿捏分寸。 香姨虽然怵头,但还是微笑着回应,语气中透露出一股亲昵和热情。“哎呀,哪里需要这么客气。你们喜欢吃,我就让店里的小二给你们送过去。” 香姨边说边拿着手机,脚步轻快地朝外走去,她的身影逐渐在陆美华的视线中变得模糊,距离也在悄然间拉长。 尽管香姨的声音渐行渐远,但陆美华的耳边却清晰地回响着“清姿”这两个字。 她怔怔地望着香姨的背影,那背影在她眼中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转角处。她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哀伤:“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拉开了帷幕。” 一行清泪从陆美华已经弛怠的皮肤上悄悄滑落了下来。 “妈,刚才那个人,你认识吗?”陆却锌,看到母亲神情恍惚,忍不住再次走近询问。 今天,是他们在得水庙开始工作的第一天,陆却锌心中总是忐忑不安,害怕陆美华会突然离他而去,留下他孤身一人面对这陌生的环境。 “妈,你怎么哭了?是谁让你这么伤心?”陆缺锌见到母亲的泪水,不由得焦急起来。 “你别叫,有颗沙子被风吹到妈妈眼睛里,妈妈得赶快把它哭出来。”有了托辞,陆美华的眼泪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你个傻孩子,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帮我吹沙子!”陆美华不愿意陆却锌往多的地方想,虽然陆缺锌根本也不会往多的地方想。 陆美华用纸巾揩干眼泪,她望着陆却锌,心事重重:好在你小子不懂得人心复杂,只是不知道眼下这份差事还能干多久? 如果不是陆美华资助过庙祝,怎么也不会有如今解签这份好差使,但不意味着她是这个地方的主人,可以随心所欲地想到哪出是哪出。 寄人篱下必然要学会看人脸色。 这份体悟,对于陆美华来说,并不是新鲜事。早在二十多年前,当她还在繁华的广市谋生时,就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个道理。 那时的她,比现在的郝心晴更加天真,以为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才华,就可以在广市站稳脚跟。 然而,现实的残酷教会了她,无论走到哪里,都必须要学会低头,学会隐藏自己的锋芒,尤其是在别人的屋檐下。 由己推人,郝心晴像极了二十年前的自己,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个人跑来广市。 坏就坏在郝心晴和自己长得太像了,如果碰到那个男人,或者是碰到那个女人,她肯定是要吃亏了。 母女连心,她陆美华断不能放任历史重演,纵使她再怎么不情愿,为了郝心晴,还是再次踏上了这片曾让她伤心的土地。 第32章 因为她才有了这双兰花拖鞋 “为什么让我当理财直播间的主持人?我嘴巴不利索,怕说错话。” 许晓晓一开始并不想待在直播间。 在她的认知里,进入研发部的前景和待遇明显比网络营销部强得多。 “在直播间卖出的产品,有你的一份提成,上不封顶。” 网销部部长的一句话打消了许晓晓的顾虑。 “而且,有更多的网友认识你,未尝不是件好事,公司是允许个人社交账号存在的。”部长接着说。 这句话给了许晓晓无限遐想的空间,她在想自己终究有一天离开这个行业,也能靠吸来的粉丝活下去。 许晓晓点了点头,脸上的妆粉重新焕发出活力。 她望着坐在直播设备前的小倪,想象着,有一天她也要做在那个位置上扮演公司产品的代言人。 “你先看看小倪是怎么做的,再过7天,她从公司离职。以后就是你接她的班了。” 部长站在直播设备后,向她暗送对未来的展望。 磐蒲基金的直播,许晓晓以前看过。发布新产品的时候,一般从早上八点直播到晚上八点。 不过这样的直播往往由多人完成。 研发部和营销部的人都会参与进来,小倪和其他员工只做穿针引线的作用。 “小许,一会儿你做我的小助理吧?”小倪是个五官搭在一起立显高级的女孩子。 她的单眼皮属于外国人认知里的中式美,简约之中透露着不简单。 第56章 “具体做些什么呢?”许晓晓依旧穿着她的a货。 她穿的a货属于骨灰级专家都未必辨得出来的货。 “一会儿,帮我上上产品链接,发点利是,还有举举牌就行了。” “你之前那个助理呢?”许晓晓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但她还是问出了这个不该问的问题。 她入职那天起,就没有看到小倪的助理。 许晓晓这个人有一个优点,不管进入哪个新的集体,都能在第一天想方设法记下所有的面孔和名字。 “走了……” “走了?” “对,你赶快准备一下,直播马上开始了。”小倪不给许晓晓遐想的时间。 许晓晓也明白,一些企业永远保持年轻,这所谓的“年轻”不是公司有活力,有创新力,而是指的公司流动性强,留不住人。 “陆却锌,1997年在广市出生。陆美华当年和陆却锌在广市的生活轨迹,完全符合你的设想。” 梁佳明看着邮箱发过来的邮件。 邮件的正文便是陆美华当年在广市经停过的地方,以及陆却锌在广市出生后,两人共同居住的地方。 其中一个地址,“广市友善医院”,让梁佳明的目光停留了起码半分钟以上。 “那个女人,到底瞒了我爸多少事情?”梁佳明攥紧手中的玻璃杯。 等情绪缓和下来,梁佳明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游走,接着,发了一封邮件出去。 梁正声前半生沉浸在脂粉堆里,宁可在外面飘,也不愿回家帮衬原配林若兰。 林若兰出嫁前家底殷实,但没到大富大贵的程度。 林若兰是家中的独女,林若兰的父亲相中了当时在手下做事的梁正声。 没想到梁正声还真是块扶得起来的料,在林父的帮衬下,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而梁正声和林若兰的婚姻发展,并没有逃离俗套。 赘婿飞黄腾达后,乱花渐入迷人眼,终是冷落结发妻。 甚至于,有小三选择林若兰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上门挑衅。 梁正声唯一有良心的地方在于,没有背着林若兰转移资产,也没打算和林若兰离婚。 他深知林若兰是万里挑一的温良性格,比那些吵闹着要钱要人的女人强上百倍。 林父在世的时候,一家人相敬如宾,林若兰几十年如一日地敬重他,从未因他是赘婿,而对他冷嘲热讽。 所以,对于上门挑衅的小三,梁正声想着法子断绝关系,再另觅新欢。 毕竟在他的眼里,这世上再也找不出像林若兰如此懂事的女人。 更何况他请高人看过,林若兰的八字和他的相配,极为旺夫。 虽然梁正声是外地人,但与港人打交道得多了,也宁可信其有。 不管在外面玩得多花,他都会在传统的节日——生日、春节、中秋和林父、林母的忌日回家。 不管外面的女人如何怂恿,甚至拿着私生子要挟,梁正声也不愿断了和林若兰的婚约。 在他们婚姻的旁观人看来,梁正声虽然摆脱不了生理上的欲望,但是对林若兰倒是真情真意。 不过,这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知道。 林若兰在梁佳明和梁佳慧两兄妹离家求学的一个晚上,独自一人在家打边炉,打到二氧化碳中毒。 送到医院抢救了两天,最终没有抢救过来。 林若兰去世的那天,北半球北部前两天下的大雪已经开始融化。 梁佳明站在学校宿舍阳台,感受到了外面那股刺骨的寒意。那种冷,似乎能穿透衣物,直达骨髓,让他不由自主地放弃了外出玩耍的念头。 尽管屋内的暖气开得足,但当他推开通往阳台的门,走到外面,深深地吸了一口冷空气,再轻轻地哈出一口气时,他发现那温暖的呼吸在冰冷的窗户上迅速凝结成了一片雾气,模糊了他的视线。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林若兰去世的消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寒冷和孤独。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入了无底的深渊,四周全是冰冷刺骨的水,让他感到窒息。 当梁佳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独自一人站在这片荒凉的世界中。 那份孤独感和失落感,让他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他知道,从此以后,他的生活将会因为林若兰的离去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梁正声的风流韵事,他在上初中的时候已经有所耳闻。 那时年少,气血方刚,见母亲林若兰对父亲的情事无动于衷,他还花了零花钱,请了私家侦探,跟踪梁正声。 后来被梁正声发现了,梁正声的助理逮住私家侦探,私家侦探全招了。 为此,梁正声禁了梁佳明三天足。 那时正好是寒假,所以这三天并未对他的学业产生任何的影响。 “你在听我说话吗?”微信那头的郝心晴搞不懂为什么梁佳明接起语音后不说话。 “咩事?”梁佳明才回过神来,他看着自己脚上的那双兰花拖鞋,眼前仿佛出现了母亲林若兰的影子。 第33章 断电制造的机会 “这房间的洗衣机刚才用得好好的,现在突然停掉了,里面有洗到一半的衣服。插座也没电了,只有客厅的灯能亮。” 第57章 “你打开配电箱看看,可能是跳闸了。”梁佳明一边说话一边关掉笔记本。 “我刚才看了不是跳闸。应该是哪里短路了。这可怎么办,我手机马上就要关机了,还有我的笔记本电脑也快……我今天晚上要赶一篇分析。”郝心晴略显着急。 “附近的电工叫了吗?” “听物业说电工回老家了。” “这偌大的小区就一个电工?”梁佳明吐槽道。 “这不是你介绍的吗?”郝心晴反问。 忘了,差点忘了,这是自己挖的坑。梁佳明被自己逗笑了。 “佳明啊,佳明,你们男孩子天生会换灯泡和搞电路。你打车过来,我给你报销路费。” 陆美华做了一半的蒸汽美容,因为断电戛然而止。 她现在急需有人接上那电线,让她感受来自白菊花、白术的美容魔法。 “姨,我不确定自己能接上那电线……”梁佳明心想“男孩子天生会换灯泡和搞电路”是哪里来的刻板印象? “没事的,你来吧。如果不行,我们就认栽。今天晚上安安稳稳地睡觉,等着接受明天的惩罚。”陆美华扬起声调,尖锐中带点不甘心。 呃,明天的惩罚?事情有这么严重? 梁佳明尬笑到嘴角逐渐僵硬。 “如果明天好不了,后天也好不了,我要带着心晴、却锌找你妹妹暂住几天。你放心,我们不是白住白喝的人,会给你妹妹包红包的。” 陆美华的嘴皮子利得可以雕花,郝心晴不忍卒听。 陆美华提起“梁佳慧”,等于触到梁佳明的软肋。 不过在看到那份邮件之后,梁佳明油生出多跟陆美华一家接触的想法,他要借着机会查清楚二十多年前友善医院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伯母,我又没说不去。我现在就去找你们,帮你们解决问题。” 梁佳明没有多想,披上件外套出了门。 等他到临江小区的时候,小区的灯火一盏两盏三盏,密密麻麻,亮得很是热闹。 这在几年前是一件不敢想象的事情,几年前临江小区亮起的灯寥寥可数,过马路的人几乎没有,更不用说旁边的商户了。 这一派烟火熙攘的景象竟让梁佳明湿了眼眶。 他的母亲林若兰以前和梁正声意见不合生闷气的时候,便会到临江小区的对面小住几天,那个地方梁正声完全不知道。 梁佳明一开始也不知道,但有一次林若兰趁着梁正声到外国考察,带着他到了那栋僻静的房子。 如今算来,自从林若兰过世后,他未曾去过那栋房子一次。 那栋房子不过是林若兰喘息的一个港湾,只有一些零星的生活物品。那些生活物品在大街上随处可见。 梁佳明站在郝心晴所住之处的入户,斜眼一看,便能看到林若兰以前住过的房子。 “佳明,站着干嘛,快进来。” 陆美华在漆黑如乌的房子里待久了,想要出来透透气。没想到一开门,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前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感应灯及时发光,她真的会吓个半死。 “佳明,你是不是缺鞋子穿?放心,你帮我们修好屋里的电,我买双新鞋送给你,怎么样?” 陆美华纳闷:这梁佳明似乎只有一双鞋子而且还是拖鞋。 从她第一眼见他,他一直穿的就是那双拖鞋。 一双平平无奇的拖鞋,上面印了一丛兰花。 “陆姨,我不缺鞋子穿。我脚上的这双拖鞋,家里有几十双呢。” “几十双的拖鞋?”陆美华心想这小子恐怕是得了拖鞋收藏癖。 她活到这把岁数,只看过和听过收藏高跟鞋、运动鞋和包包,今天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收藏拖鞋。 “行了吗?你再和佳明哥聊下去,天都要亮了。” 郝心晴看不下去,把梁佳明拉到屋里来。 梁佳明掏出绝缘手套带上,轻车熟路地找到配电箱。 “有点接触不良。我拧一下就好了。” “这么简单?”郝心晴没想到这问题解决起来,就和小孩儿玩弹珠一样。 “不然要有多复杂?”梁佳明盖上配电箱,拉上电闸。 屋里瞬时恢复照明,洗衣机“叮铃”一声响后接着转动,同时恢复运转的还有陆美华的蒸汽美容机。 “佳明哥哥真厉害!”陆却锌刚才一直伴在左右。只不过没有出声罢了。 看着陆却锌真心夸赞自己的样子,梁佳明心中有一丝悲凉的情绪掠过。 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果智商正常,应该也能靠自己养活自己。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命运的齿轮在一开始行差踏错,想要扳回来如同登天。 当然,做个快乐的阿甘也不是不行。 “谢谢你。”郝心晴心想今天晚上的分析材料有着落了。 “佳明,我就说你可以吧。你想吃什么,阿姨做给你吃。”陆美华将目光从梁佳明的鞋子往上移,移到了他的胃。 “陆姨,我长了一张广市胃,想吃茶点。” “呃……”陆美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脸上的表情如走马灯般变幻迅速,这小子真是奇怪,没有眼力劲儿,他难道不该说:“你们那儿有什么特色菜?”或者“阿姨,你擅长做什么,我尝尝您的手艺……” 第58章 非得提出要吃茶点? 我不是广市人,就算我是广市人,也做不出这早市的茶点? 或许这孩子是好心,特地提一个我无法实现的提议,实则是不想麻烦我。 想到这,陆美华释然了,眼前的这个男娃子还真是体贴人。如果不是带个小孩儿,越看越有女婿相。 既然他这么客气,那我也跟他客气。 陆美华嘴上噙着笑,说:“哎呦,佳明,你真是爱讲笑话。我一个外地人怎么会做你们广市的茶点。要不,你们这里有做得好的西图澜娅餐厅吗?你带着我去取取经!” “妈,你……!”郝心晴看不下去了,她没想到陆美华兜兜转转后,竟反客为主,让梁佳明请她吃饭。 “我认识一个阿姨叫香姨,她做的茶点很好吃,有空请你去吃,好不好?” “忠记茶楼的茶点做得很正宗,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我带您去吃,怎么样?” “难得你有心。不过我明天还要上班?” “上班?阿姨,您真是有能力,没来广市多久,这么快就找到工作了。在哪上班?” 梁佳明的夸赞让陆美华的脸上立马开出了朵花。 “都是靠的……运气……”陆美华脱口想说“靠的以前积累的人脉”,但二十年前在广市吃的教训,让她立马改了嘴风,把“人脉”改成了“运气”。 “我在得水庙上班。佳明,你有什么辨不明的烦恼,可以去那找我。解一根签才只要2块钱。” “得水庙我晓得,这么多年过去了,解根签还是这么便宜。我明天等你们上班,去接你们,怎么样?” “那怎么好意思?可是我不能放下却锌一个人,和你去吃饭。”陆美华难为情地说。 郝心晴听了无语,以她二十多年和陆美华相处的经验来说,陆美华不是不好意思,怕给别人添麻烦。而是她希望借着却锌多宰别人一刀。 眼前这个梁佳明看着如此精明,应该没那么容易上当吧? “这好办,我请你们两个一起吃……”梁佳明大方得很。 啊,这,现实真是魔幻。梁佳明帮她们修好电路,她们觉得理所当然,还a了他一顿饭。 “你要不要也一起?”梁佳明向郝心晴延伸美意。 “一起?不好意思,我明天有业务要忙,要加班,没办法和你们一起。” 郝心晴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我的脸皮比较薄,不好意思多a你一个人的餐费。 “没事,理解你,陆姨,那就说定了。我明天到得水庙门口接你们……” 梁佳明大方得体地和陆美华、陆却锌和郝心晴告别。 “明天能揭开一部分的谜底吧?”梁佳明给三人关上了房门,摁亮了下行的电梯。 第34章 穿着不合脚的水晶鞋参加自己的婚礼 “这小子真是够大方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带了个拖油瓶。不过人真的没有心眼,家庭条件也不错。比你那个抠门的癫老爸强多了。心晴,你不和我们一起吃饭,将错过继续了解他的机会。” “你怎么又把他当成假想女婿了?”郝心晴嗤笑。 “我是提醒你,珍惜眼前人,别让肥水流了外人田。” “我可不想当人后妈……”郝心晴轻飘飘说了一句。 她回到原木色的座椅上,调了调奶黄色的台灯座,接着她的长篇大论。 按照容易的说法,她先把自己真实的看法打出来,明天交给他,有不妥的地方,他会修正。 在研发部上班,比在其他部门上班要单纯许多。尤其是遇到容易,让一切都变得舒适。 郝心晴边想边打字,打到接近零点的时候,她打了个哈欠。 “时间不足,先睡吧。睡得好才能精神好。”郝心晴用手遮住嘴巴,迷迷糊糊地躺到床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的身体逐渐失去了重量,仿佛正躺在柔软、轻盈的云朵之上。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灵和身体完全放松。 在这种宁静的状态中,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股温柔的力量所抬起,缓缓地升向了高空。在顷刻之间仿佛变成了一只自由飞翔的鸟儿,没有束缚,没有烦恼,只有无尽的自由和宁静。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却发现右手戴上一枚blingbling的大钻戒。 远处蔚蓝海面吹来的海风,轻拂着洁白的头纱。 头纱调皮地跑到了她的脸上,上面的蕾丝图案是她喜欢的风格。 郝心晴赶快看了一眼身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穿上一套银白色的鱼尾婚纱。 她又看了一眼牵她的人,是陆美华。 陆美华穿的是浅蓝色镶钻的收腰礼服,她满脸得意地牵着郝心晴走红毯。 红毯比想象中的要长许多,比她在电视见过的那些明星走过的红毯还长。 “这鞋怎么有点夹脚……”郝心晴没办法低头看鞋子,但是她能感受到鞋尖那里传来的刺痛。难道又把39码的脚塞进38码的鞋子里? “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再疼,也得忍着。”陆美华带着扑克脸般的微笑,朝台下观礼的人招手。 仿佛此刻她们成了走红毯的女星,而非婚礼的主角。 “再走下去,我的脚趾头非出血不可。”郝心晴嘀咕了一句。 第59章 “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跟过的两个男人从来没有办过像样的婚礼给我。你老公可真是用心了,出手包了这个海岛,为的就是给你留下终生难忘的记忆。” 陆美华边做脸部微笑静止“瑜伽”动作,边向郝心晴阐明利害关系。 “等等,我老公是谁?”郝心晴终于想起这个关键的问题。 “你老公,就在前面,你走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恍惚间,陆美华张开红唇,露出獠牙。 郝心晴内心大惊,她用力眨了眨眼睛,陆美华的獠牙变回正常的白牙。 激动紧张得眼花了?郝心晴迟疑。 她深深吸了口气,忍着脚趾和脚肉被水晶高跟鞋夹紧的痛,故作优雅地向前走去。 疼痛是暂时的,礼毕就能脱掉这双不合脚的水晶高跟鞋。 郝心晴在信念的支撑下,终于到达新郎身边。 “容易,我把女儿交给你。你要对她好,不能让她哭,要是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我跟你没完。” 陆美华笑着把郝心晴的手放在容易的手中。 容易,原来我要嫁的人是容易。 郝心晴看着化了淡妆的容易,一切来得太不真实。 这大海、这椰树,还有这精心布置的舞台,和这可望不可及的结婚对象。 一切不仅来得太快,而且来得不真实。 “郝心晴,你愿意嫁给容易,做他的妻子。从今时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将永远爱着他,珍惜他,对他忠实吗?” “……”郝心晴突然觉得嗓子干得很,说不出话来。 “快说愿意呀。”陆美华站在一边干着急。 “慢着,我不同意他们两个结婚。” 说话的人声音响亮笃定,而且听着十分耳熟。 郝心晴转过身去,发现梁佳明穿着一身黑色礼服,兀然出现在红毯的中段。 “你凭什么阻止我和心晴结婚,我们两个情投意合……” “凭什么?你问问旁边的女人是不是想嫁给你?” “心晴,快说我愿意啊?!”容易看着欲言又止的郝心晴,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像一个三岁的小孩攥着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 “容易,你攥疼我了……”郝心晴用劲从容易手里抽出自己的手。 正当两人拉扯之际,一个打扮雍容的女人走上台来,抓住麦克风说道:“我们家容易,近期并没有结婚的想法。” “抱歉,我也没有下定决心要嫁给你。” 郝心晴抓起银白的裙摆,准备下台,当她经过梁佳明的身边,发现他还穿着那双印兰花图案的拖鞋。 这个家伙…… 郝心晴无语到翻白眼,可能是白眼翻得太厉害,她一阵头晕目眩,再醒来便是次日清晨。 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怎么做这么奇怪的梦? 郝心晴坐在床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梦做得自己脑壳疼。 “心晴,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容易看到郝心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没有。我睡眠一向可以。我已经把报告发到你邮箱了。” “好,我看到了。一会儿我抽空改一下,再回传给你,你看看有什么不同。等你明白了,就知道该怎么写报告了。” 容易温和地看着郝心晴,郝心晴一联想到昨天晚上做的梦,再也无法直视容易的脸。 今天的市场消息面偏正面,指数的技术面也看不出什么太大的问题,市场开盘不瘟不火,指数上下横跳,就是没办法突破本阶段的压力位。 “恐怕要有短期回调。”郝心晴看着越来越小的交易量。 下午上班,郝心晴看到手机里跳出来的邮箱消息,容易已经把报告改完,回传过来。 “难道他中午没有休息?” 因为通勤来回太浪费时间,郝心晴中午一般都留在公司里休息。 今天中午容易和公司的领导层出去吃饭,郝心晴本以为他会忙到无暇看她的报告。 没想到他还是看了,又或者这只是个定时邮件呢? 容易将修改的部分直接用红字标出,郝心晴不用看原稿,也知道他修改了哪些措辞。 他把那些委婉的风险提示全部删除了。 为什么这么做?之前他不是很赞同她的想法吗? 怎么落实到纸面,又是另外一回事? 或者,过于直率的人是她,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不去考虑其中纠葛的利益关系。 不过,容易比其他部门的领导好在,不会把下属叫到办公室骂个狗血淋头,而是委婉地教她——报告该怎么写。 容易不过比她早三年浸润职场,却深谙为人处事之道。 他夸赞她对于巴乐的异议,却在报告中一键删除。 她就算再不明白,也明白了。 这不过是一场金钱的游戏,赢的永远是庄家,输的永远是被钓上来的鱼。 她痛苦在太早明白过来,以至于整个下午都在发呆。 “想什么呢?晚上打算吃什么?” 等办公室的人走得差不多,容易柔声打断她精神上的游离。 这几天,艾美丽被派去出差,所以郝心晴坐在座位上边写材料边发呆,也不会有人过来冷嘲热讽。 “我回去随便将就几口……”郝心晴不想笑,却仍要保持笑。 第60章 “随便将就?多没有营养啊,做金融的人特别容易饿,不多吃点怎么能行?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容易拉起郝心晴的手。 所有的人都走了,容易和郝心晴是最后离开的两个人。 容易的办公室是一个套间,郝心晴的办公桌属于这个套间的一部分。 容易和郝心晴的一举一动并不在监控范围里。 郝心晴缓缓地抽出自己的手,容易没说什么,而是走到她的前面准备离开。 她收拾好东西,挎起包,一声不响地跟在容易的后面。 等到了电梯间,容易开了口:“我看你好像有心事,因为家里的事,还是工作上的事?” “不是家里的事。” 纵使家里的事再乱如麻,郝心晴也不会把家里的情绪带到工作上。 “这么说来,就是工作上的事?” 非a即b,答案过于好猜。 “从你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个刚参加工作的自己,在报告措辞半天,最后还是要学着迎合。” “学长,明明巴乐的问题那么大,如果我们坚持原来的评级,最后恐怕不仅要伤害客户的资金,还要伤害公司的资金。” “这是菲总的意思,也是董事长的意思。心晴,我们除了执行,还能做些什么?就算你去别的公司,也要面对同样的规则。” 容易的脸上露出些许的无可奈何。 郝心晴读懂了他的无可奈何,她不再说话。 她明白在职场光有理想主义,会做得很纠结。 虽然容易是产品副总,但说到底,不过是高级一点的打工人。 电梯很快到了负一层,容易像往常一样,请郝心晴坐到副驾驶室。 “晚上我请你吃正宗的广式茶点。” “正宗的广式茶点?”自从在忠记茶楼吃了茶点,郝心晴认为这世上最好吃的茶点非忠记不可。 一听容易说“正宗”,她来了兴趣。 “是哪家?” “到了就知道了。” 容易娴熟地转动着方向盘,带着郝心晴驶出地下车库。 视线由局促到开阔,夜色也由昏暗变得明亮。 明天就是星期六,步行街上游走着兴致高涨的人群,作为热门的旅游城市,郝心晴相信这人群当中有很多外地游客。 容易越往前开,她觉得眼前的街景越熟悉。 最后,容易把车驶进一家商场的停车场。 这家商场郝心晴没有逛过,但她想起忠记茶楼就在附近。 “走吧……”容易解下自己的领带。 在那一瞬间,或许是因为动作过于急促,领带在脱离束缚的过程中,不经意地带下了衬衫最顶端的那颗扣子。 衬衫顿时显得有些凌乱,小小的纽扣无声地滑落在了地上。 郝心晴正好侧过脸去,看到这一幕,她的脸倏地红了。 “这也太……” 她已经找不出语言来形容了。 容易倒没有说什么,他又脱下西装外套。 “学长,你这是做什么?”郝心晴连忙闭上眼睛。 第35章 好一个不问来路,是不是也不问去路? “来合适的地方穿合适的衣服……你闭眼睛做什么?” 等郝心晴再次睁开眼睛,发现容易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他身上已经换了件深色夹克。 “你刚才想什么呢?”容易的眼神里满是宠溺,他伸手捏了捏郝心晴的脸颊。 虽是捏,力道却轻得像是微风抚柳。郝心晴彻底沦陷了,脸颊顿时像是烧红了的烙铁。 “我捏疼你了吗?”容易直勾勾地盯着郝心晴的脸由白变红。 “没有,可能是车里太热了。” 郝心晴已经无法直视容易的脸,她把脸转向车前。 “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容易哪里那么容易放过她。 “什么事情?” “调皮,还在装傻。做我女朋友的事情。” “我……”郝心晴很想说愿意,但是旁边的这个男人当初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追他的女孩子肯定很多吧? “我这几天没空考虑这件事。”郝心晴也听过办公室恋情的忌讳。她想起了昨天晚上做的梦,像是一个不祥的预言。 “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你知道吗?菲利总的太太以前就是她的下属。如果我们是两情相悦,何必管别人的眼光呢?” 菲利总的太太? 容易这是在暗示什么? 暗示她以后可能成为她的太太? 郝心晴的心房被这个类比巧然打开。 “没有关系,如果你不能接受成为我的女朋友,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容易已经带着郝心晴走到负一楼的电梯口。 商场不是一般的热闹,电梯口的人不是一般的多。 等电梯到了负一楼,涌进轿厢的人群将郝心晴和容易冲散到两边。 “我不是那个意思。”郝心晴隔着一两个路人朝容易说。 “也就是说你同意了?”容易朝郝心晴这边走了几步路,牵起她的手。 郝心晴不抗拒容易的牵手,容易脸上终于舒坦开来。 “忠记茶楼?” 只是郝心晴没想到容易带着她到了忠记茶楼。 她脸色顿时苍白。她没有忘记,晚上,陆美华、陆却锌和梁佳明要在忠记茶楼吃饭。 第61章 现在正好是晚上七点半,也就是说很有可能,那三人已经在楼上吃饭了。 如果容易这样牵着自己的手,到了楼上,不是摆明在向他们宣示:他是她的男朋友。 不是变相等于见家长? 她郝心晴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不能带着容易突然出现在三人的面前。 “哎呦,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容易,我得去趟洗手间。”虽然理由奇怪了点,但总比一会儿在茶楼上遇到三个人来得强。 “肚子不舒服,那你先去洗手间,我在楼上等你,楼上有雅间的。” 容易似乎坚持晚上要吃茶点。 这下光肚子不舒服,恐怕解决不了问题。 “哎,应该是我这两天吃茶点吃到拉肚子。看到茶楼两个字,闻到茶点的味道,有点条件反射吧。” “我刚才在公司提茶点,你没有反对,我还以为你想吃。没关系,如果不想吃茶点,我请你吃越南菜。” 容易体贴地为郝心晴考虑。 “妹妹,你怎么会在这儿?”陆却锌从左边走了过来,他用一种看稀罕的眼光,看着自家的妹妹。 不远处站着五官凝作一团的陆美华,和五官大张大开的梁佳明。 郝心晴立马松开容易的手。 可一切早已被三人看在眼里。 陆美华早就远远地看到郝心晴牵着容易的手,又在那儿捂肚子。 “你是我女儿的男朋友?你们谈了多久?”陆美华咄咄逼人。 “妈,你别这么紧张,我刚答应做他的女朋友。我们今天才成为男女朋友。” “是吗?”陆美华看了一眼郝心晴,凌厉的目光直冲容易。 “那你刚才捂肚子是怎么回事?该不会已经暗度陈仓?” “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伯母好,我叫容易。事情确实不是您想的那样。刚才,心晴说她这几天吃多了茶点,肚子不舒服。” 虽然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语气不善,容易并没有退缩,而是保持一贯的风度。 “是吗?”陆美华再次看向郝心晴。 她的眼睛好像在说:你这几天除了午餐没和我们吃,其他餐都和我们吃,你什么时候吃的茶点,午餐的时候? “站在这边干什么,我们上楼谈吧?”梁佳明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肚子不舒服,我和容易先走了,你们吃。” 郝心晴只想着此地不宜久留,她挽起容易得胳膊就要往商场走。 “肚子怎么个不舒服法?这茶楼肯定有洗手间的。”陆美华说。 她给陆却锌指了指站位:“赶快拦住你妹妹,你妹妹到时候被人拐了,看你怎么哭?!” 陆却锌一听到自己的妹妹要被人拐走了,立马跑到郝心晴和容易的前面,张开双手拦着他们。 郝心晴没想到陆美华见到她谈男朋友是这样的反应。 她哭笑不得,自己的事业刚刚起步,感情却是一路到黑。 “没事,既然伯母想了解我们恋爱的情况,那我们上楼和伯母开诚布公……”容易一如既往地柔和,他把手掌轻轻地搭在郝心晴的手掌上,以示安慰。 郝心晴略为惊讶地看了容易一眼。 眼前这个男人情绪如此稳定,和一点就着的陆美华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可能一直成长在情绪稳定的家庭里吧? 不像她,从小耳濡目染陆美华的间歇发作,前一秒还是笑意盈盈,后一秒却是雷霆大作,抱怨这辈子造的什么孽,遇到的这些破事。 等5人在八仙桌旁坐稳,忠叔拿来了菜谱。 忠叔一看到梁佳明,眉毛都笑开了。 再看容易,也热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好一阵子没来了,今天刮的东风把你刮来了。” 原来容易之前是忠记茶楼的老顾客。 这广市看着这么大,人的江湖却是那么小。 “忠叔,工作上忙,最近得了空。” “心晴,你也过来了,怎么佳慧没有过来?”忠叔看着郝心晴,余光却落在陆美华身上。 “佳慧去港市实习了。”梁佳明说。 “那得有相当一段时间看不到她了。”忠叔表情略有失落。 不过,他很快直指心中的疑问:“这位是谁?看着面善。” “她是我妈,带着我哥,也就是他,陆却锌,来广市投奔我。” 陆美华不认识忠叔,所以当郝心晴介绍她的时候,她挺着腰板,生怕在外人眼里没了风度。 “难得今天这么多熟人过来,忠叔要给你们展现最好的手艺。你们先点餐。” 忠叔看了一眼四周,随后压低身子和声音说:“给你们打7折……” 说完,他像一个大孩子一样双手合搓,兴奋地往后厨走去。 “事先说明,我只请陆姨和陆哥吃饭。你们两位自便,毕竟我们只是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而已。” 梁佳明说完,在点菜单上写上桌位,还在桌位后面写了个杠号“1”,在人数上面一栏填了“3”。 郝心晴白了他一眼,说:“我知道港市人吃饭喜欢aa,没想到你也喜欢。本来也没有打算让你请,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 好在梁佳明坐在陆美华和陆却锌之间,否则郝心晴的阴阳怪气得溅到梁佳明的身上。 “小哥,别写了,这顿我请。”容易边用开水烫大家的餐盘,边说。 第62章 “你这个人怪大方的。”梁佳明嬉笑。 “你叫容易是吗?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所以这顿饭我们还是各吃各的。我陆美华最不喜欢欠人情。”陆美华开了口。 “我陆美华最不喜欢欠人情……”这句话在郝心晴听来,尤其刺耳。 在陆美华的人生字典里面,根本没有“欠人情”三个字,今天这是铁树开花,难得一见。 “阿姨,真的没关系,不过是一顿饭而已,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容易说完,拿眼睛瞟梁佳明,一切开始变得有意思。 “对你来说没什么,但是对我们一家来说,意义重大。先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陆美华从口袋里掏出一副老花镜,一本正经地说。 郝心晴不知道什么时候,陆美华开始戴老花镜。 她自小记忆中的陆美华,是那个近视宁愿眯着眼睛,也不愿意戴眼镜的人。 她也听过一种说法,说年轻近视的人,年老的时候,正负相抵,就不用戴老花镜了。 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当然,陆美华的老花镜不是一般的老花镜。 镜框的上半部分镶着一圈的仿钻,就像在说:“我不是一般的老花镜。” 人如其镜,陆美华也经常说:“我不是一般的女人。” “阿姨,我知道您的顾虑。家庭情况迟早要介绍的,我呢,籍贯、出生、成长都在江市。和心晴是校友,不过我们在学校没有谈过恋爱。我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我呢,留过学,在外国工作过,现在是广市一家金融公司的管理干部。” “小子,够坦诚。只是,你了解心晴的情况吗?你和她谈恋爱是抱着结婚的目的吗?”陆美华的眼神有股来自鹰隼的锋利。 “我一直觉得感情是两情相悦的结果,爱情是纯洁高尚,不问来路的。所以,即使心晴没和我说家里的情况,我也无所谓。毕竟我先喜欢的是她的这个人……” “好一个不问来路,是不是也不问去路?”陆美华犀利地指出。 “妈……”郝心晴着急。 “阿姨,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谈恋爱都是抱着结婚的态度。”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心晴,我问你,你喜欢她什么?” “喜欢她清纯、明理,有思想,情绪稳定。” “情绪稳定?”陆美华像听到今年最好笑的笑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看,你啊,是被她的这张脸迷惑了吧?以我和她相处二十几年的经验来说,她的情绪不算特别稳定。” “阿姨,您听过性格互补吗?如果两个情绪不稳定的人在一起是场灾难,两个情绪稳定的人在一起平淡无味,那么一个情绪稳定和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人在一起,则是互为有无。” 容易边说边看了郝心晴,他的眼睛里饱含着深情之光。 “你小子嘴皮子倒是很溜,那我告诉你,她的母亲我呢,结过两次婚。她,有一个继哥,天生不足。”陆美华在头顶上画了个圈。 “忘了告诉你,她的这个继哥就是站在你面前的陆却锌。” 陆美华的话在郝心晴的心里掀起一场冲击波。 她没想到陆美华会在容易面前自报家底。 她本来想和容易多相处一段时间,再告诉他家里的情况。 如今,眼前的场景已经失控。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想看看,容易是否能接受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家人。 第36章 吃根棒棒糖吧 恋爱确实是两个人的事,但结婚不是。 郝心晴被前任赵元畅伤怕了,她想谈一场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 “我不介意她的一切,阿姨,其实我认识几个脑神经专家,我可以介绍心晴的哥哥去看看。”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爱心晴,不介意她的一切,那你们明天去领证。”陆美华的柳细眉,像冲天的机关枪。 “阿姨,结婚不是儿戏,我想等时机成熟了,再向心晴求婚。”容易没想到陆美华不按套路出牌。 他再陪下去,估计裤衩都得掉光。 郝心晴的表情也僵硬了,她走得最长的路就是陆美华的套路。 “小子,怕了吧?怕了就安静食饭吧。”梁佳明没想到陆美华这么会来事,他本来是一边看热闹的。看着看着,却联想到自己的母亲和身世。 男人大多始乱终弃,梁正声就是这样。 生在这种父母不和、父亲花心的家庭里,男孩子要么变得和父亲一样,放荡不羁,要么变得和母亲一样,封闭自己。而梁佳明属于后者。 他没想到郝心晴这么受男人欢迎,这么快就有新对象,而且,这个新对象又帅又有才。 他的心里像打翻了奇怪的调味料,奇怪得难以言说。 慢着,这个新对象不就是那天被郝心晴扶进酒店的那个男人? 那天在酒店里看得不够仔细,现在看着容易的轮廓,梁佳明只觉得他像某张照片上一个模糊的轮廓。 “说什么说得这么开心?”香姨端着他们点的餐上了桌。 郝心晴在心里感谢香姨的及时出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僵局。 “呐,佳明,你喜欢的菠萝包。” “这个,是你们点的榴莲酥……”香姨放下榴莲酥的时候,注意到了陆美华。 第63章 “美花,你怎么会在这儿?”香姨吃惊地说。 “而且你和她一样喜欢吃榴莲酥。”香姨接着小声嘀咕。 “妈,你们认识?”郝心晴寻思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但是香姨对陆美华的语气明显熟络得异常。 “我都说你认错人了。”陆美华的眉头有了收紧的痕迹。 “不好意思,我又认错人了。不过你解的签很准,那天在你庙里解的签,了了我的一桩心事。” 有心事的不只香姨一个人,梁佳明想起了那份邮件白面黑字写的内容。 他自然不会放过如此大好的机会,他明眼看向香姨。 “香姨。能不能说说你认识的那个美花。” “美花曾经来广市上过班,在这里谈过恋爱,生过孩子。但是,她刚生了孩子就失踪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很想念她。她的孩子今年也该跟你们差不多大了。” 香姨的眼光落在了梁佳明身上,最后在陆却锌身上着陆。 陆美华听了,脸上出现一丝不自在的表情,这一切被梁佳明看在眼里。 表情同样不自在的还有容易。 “香姨,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店里有这么多伙计,你啊,也该享享清福了。”梁佳明自然不会错过想知道的事情。 “是啊,香姨,我看你一直走来走去,休息一下吧。”郝心晴不明所以地帮腔。 香姨迟疑了几秒,最后坐在郝心晴的身边。 “我这腰是越来越不中用了,不服老不行啊……”香姨边说边敲自己的腰。 “话说回来,心晴长得真像你。”香姨的眼眶里噙着朦胧的光。 “香姨,很多人都说,我妹长得像我妈……”陆却锌不明所以地在一旁帮腔。 “不过,一般男孩子长得像妈妈,女孩子长得像爸爸。”香姨轻轻地说了一句。 陆美华的神色却霎然变了。 “哎,偏偏这女孩子遗传了我的性格多些。香姐,既然相遇,说明我们之间有缘,你要多介绍点客户到得水庙……” 陆美华不愧是民间高级演员,虽然心中有鬼,但她已经磨合了过来。 “那肯定,来我们这吃茶点的,很多都喜欢去得水庙。以前庙里没有管抽签的,现在有了,我相信他们都想试一试的。” 香姨边说边掏出手机,“我们加个微信吧,我好把你的微信推给他们。” 香姨没有多想,但陆美华愣住了几秒,她左掏右掏,最后像想起什么,拍了下大腿:“哎呦喂,我这记性,我把手机落庙里了。” “没事,陆姨,我一会儿送你去取手机。”梁佳明自告奋勇。 “我把你的微信推给香姨。”他补充说。 陆美华苦笑,心想这小子真是不会察言观色。 “妈,我记得你拿了……手机的……”一旁天真的陆却锌善意地提醒。 这孩子也来拆我台,陆美华差点咬牙切齿。 “你妈,翻了包的。”她辩驳说。 无奈之下,她使出杀手锏:“我吃饱了,时候也不早了。心晴,你跟着我们回家。” 说完,还不忘警惕地看了一眼容易。 “阿姨,要我送你们回去吗?”容易忙问。 “不用了……”陆美华往上抬眼睛,随后用力拉着郝心晴离开容易,留下容易一个人在八仙桌旁不明所以。 “妈,你为什么像防贼一样防着容易。我现在出来工作,有恋爱的自由。”郝心晴和陆美华走在后面,她压低着声音抗议道。 “你啊,刚出社会,看不清楚人。现在的男人多现实,你确定他跟你认真的?说不定人家来了新鲜劲,想跟你玩玩罢了,玩完即弃,看你到时候找谁哭。” “妈,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玩他,而是他玩我?”郝心晴反驳。 “小丫头,嘴可真硬。在不平等的关系中,你觉得是他玩你的概率大,还是你玩他的概率大?” 郝心晴一时语塞。 “你啊,简直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我年轻的时候吃过亏,所以善意地提醒你。” “你年轻的时候也吃过这样的亏?”郝心晴立马发现了关键。 陆美华自觉语失,忙打掩护:“看别人吃过这样的亏。” 梁佳明和陆缺锌走在前面,和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缺锌哥,吃根棒棒糖吧。”梁佳明掏出一根棒棒糖给陆却锌。 “谢谢佳明哥!” 陆却锌顿时两眼放光,但是想起陆美华的教诲,他又不敢吃。 “怎么,怕你妈妈?” “嗯,我妈妈不让我吃棒棒糖,怕我蛀牙。” “没事,我看她和你妹还没有跟上来。你一会儿在她们靠近的时候,赶紧把棒棒糖塞给我,我帮你藏起来。” “佳明哥,还是你主意多,那我不客气了。”陆却锌拿到棒棒糖立马含在嘴里。 梁佳明在此刻放慢脚步,等陆美华和郝心晴快靠近时,他赶快从陆却锌手里拔出棒棒糖,放进口袋里的塑料袋。 陆却锌还在回味刚才棒棒糖的滋味,口水像断了线的水珠挂在嘴角。 梁佳明帮陆缺锌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提醒他寄上安全带,并用纸巾帮他擦掉嘴角的口水。 “总之,我不同意你和他继续交往。这种男人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你能确定他对你是真心的吗?” 第64章 陆美华和郝心晴已经走到梁佳明的车旁。 她交叉着双手放在胸前,给出自己的结论。 “妈,你为什么一直这么固执?如果你没有这么固执,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变成这个模样!” “你的翅膀真的硬了,如果你真的要谈,我也不阻止,但我希望你再多观察观察对方的人品,等他带你见了家长、朋友,并向你求婚,你再考虑跟他那个……” 郝心晴听到最后一句,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 第37章 电影院里再见前任 来登酒店套房内,容易把黑色的唱片放到古老唱片机里。悠扬的交响乐曲随即传了出来,它们像精灵一般围着容易舞动。 容易全身的毛孔跟着舒缓的音符松弛开来,这一天天用脑用心,没点高级货,他真的会堕落到无尽的黑色海中。 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恰好和交响乐踩在同一条音轨上。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她已经松动了,如果没有她妈出现,今天晚上的进度会更快些。” “进度更快些?你可别假戏真做……”电话那头的女人霎时提高了声调。 “你怕我假戏真做?我搞不明白,一个刚出校园的本科生,至于你费那么大的劲儿对付她吗?”容易不屑。 “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喝酒了,这么跟我说话?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升职加薪少不了你的……” “行,但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大招,恐怕连我都得拉下水。”容易想起女人之前给他支的招,心有余悸。 “我怎么舍得拉你下水,既然这样,那就保守一点,把她赶出广市……”女人的声调随着g调拉到了最高。 做了几次直播,许晓晓发现效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理想。 明明他们的直播不止在公司的公众号和app播放,还在一个热门的理财第三方平台上播放,但是效果不尽如人意。 揣摩其中原因,大概有空看直播的大多是散户,而他们时一家私募公司,门槛稍微高点,大部分的散户够不到他们的门槛。 许晓晓播得口干舌燥,连口红都失了颜色,飘逸的发丝早被额头沁出来的汗水打湿,无精打采地粘连在皮肤上。 由于她是新人,领导定的销售额并不高。 但正因为她是新人,手里没有资源,就算把嘴皮子磨破,也没办法吸引到更多的资金。 她开始羡慕隔壁接触机构买家的销售小组。 不过羡慕归羡慕,她明白公司的老人很多也是从没资源开始做起。 而她不过是以前的“他们”,现在踏出第一步而已。 想到这儿,许晓晓吸溜掉最后一根竹升面,准备开始下一场的直播。 “晚上有什么安排?”容易把修改好的03号权益基金的第二季度分析报告递给郝心晴。 由于艾美丽还在其他城市出差,容易让郝心晴暂替她的部分职能。 “说实话,你的分析报告写得比艾美丽好得不要太多。像你天资如此聪慧的,为什么不再去读几年书?你也知道,金融圈太看重学历,我们的211本科第一学历都不入头牌公司的眼。” 容易想起,当初在沪市面试基金公司的场景,因为第一学历和工作经验被pass掉的场景。 “你以为我不想?我妈那个人,你昨天也见到了。不过,如果有机会,我想试试。” 郝心晴的美丽并不依赖于浓妆艳抹,恰到好处的淡妆凸显出她的天生丽质。 “你一定可以的。”容易鼓励道,随后又问:“话说回来,晚上有什么安排?” “晚上我想花点时间关注一下隔夜市场的情况,还要阅读一些英文报告。” 听到这样的回答,容易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问,心想这女人何必如此逼自己,他纳闷地说:“这么拼?” “不拼一点,怎么能快速进步,怎么能跟上你的步伐呢?” 郝心晴的眼神清澈,看向容易时,那份没有二心的表情,仿佛是一面镜子,映照出容易的满腹心事。 “人是铁,饭是钢,我们先吃饭,再看场电影。隔夜市场,你明天起床就能知道情况,何必熬鹰?” “好……”郝心晴不好再推辞。 “那我先走一步,在地下车库等你了。” 办公室恋情要避嫌,容易比谁都清楚,何况还只是逢场作戏。 郝心晴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如果与容易谈恋爱,怎么分清楚公和私,是关键问题。 她放慢了打字的速度,打开了一幅数据分析图,并粘贴复制到文档上。 在确保一切没有差池后,她摁了保存键,关上电脑。 为了和容易的离去拉开足够长的时间,她又慢条斯理地收拾自己的包包,把u盘、门卡和保温杯都放了进去。 之后,像想起什么,她又拿起包里的口红和化妆镜,补了一下口红。 晶莹的光泽掩盖了嘴巴因一天繁忙而暴露的疲惫,膏与肤的天作之和,让郝心晴的面容重焕光彩。 如果,人生只是简单地涂抹,便能焕然一新,该有多好? 郝心晴抿了抿嘴巴,好让唇膏更均匀一些。 “该下去找容易了。”郝心晴抬起手,整理不听话的碎发。等整理完之后,她又想先上个厕所。 酣畅之后,她看到许晓晓正在厕所的镜子前补妆。 第65章 许晓晓的容貌并不逊她,化妆术更是在她之上。 许晓晓只轻描淡写地抹了一下眼影,两只眼睛便如雨后初晴般风采万千。 “晚上有约会?”做惯数据分析的人说话直来直往,郝心晴没有多想,便说出了口。 许晓晓并不看郝心晴,她的眼睛盯在镜子上,手却已经拿出散粉。 “如果直播算约会,那我今天晚上要跟万千的网民约会。” “祝你一切顺利。”郝心晴习惯性地说了结语,准备离开。 她没想到这句话在许晓晓的心里引起轩然大波。 “如果我要是顺利,就不会坐在直播间里,一天到晚重复一样的话术。心晴啊,论学历,我比你高些。为什么你能跟容总,我就不能跟呢?” “晓晓,为什么你要明知故问呢?一切都缘于我们那天对公司基金产品的分析。”郝心晴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 许晓晓顿时无语,郝心晴发现了某家公司债券违约的风险,而她许晓晓并不能如此敏锐。 她不知道的是郝心晴在得知要入职磐蒲时,事先把磐蒲管理的基金了解个够。 人和人的差距就这么拉开了。 郝心晴在许晓晓恍然若失的时候,离开了洗手间。 许晓晓哑口无言,她忘了自己刚补了一遍妆,用手捧着水往脸上冲,冲了一半才发现自己刚补了妆,立马停了下来。 她掏出干净的化妆棉,小心翼翼地点干脸上的水。 好在脸上的化妆品都是防水的,不至于太难堪。 许晓晓出神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随后掏出手机,调出一个对话框想要寻求安慰。 “亲爱的,你在忙什么?” 她的男朋友在一家银行做大堂经理,工资待遇比她要高。 在几个月前,都是男友主动和她嘘寒问暖。 但是近几个月,变成她主动和他嘘寒问暖。 大概是大堂经理太忙了,还要拉业务什么的。 许晓晓自觉像她男朋友那么优秀的人,如果自己不能跟上他的步伐,那么清醒理智的人又会做什么选择呢? 这让许晓晓觉得不安。 广市没有几环之说,容易驾着车,经过几个郝心晴熟悉的街区,最后开出了市区。 郝心晴明白容易的顾虑,在市区热门的电影院碰到熟人的概率,大于在广市碰到前任赵元畅的概率。 让郝心晴心安的是,虽然答应容易成为他的女朋友,但是他并没有仗着男朋友的身份问及她的过往情史。 既往的那段狗血情史,她不知道该如何向他开口。 感情比世俗的人情更崇尚“礼尚往来”,因此她也少了向他问询情史的机会。 她只知道容易在学校里很受欢迎,每天给他写情书的女生能从食堂门口排到校门口。 当时的她也是仰慕他的一员,只是还没有到写情书的地步。 她所耳熟能详的是那个叫安伊的白富美,不止名字和容易有点像,还帮容易联系到国外的知名教授,跑前跑后地为他提供接触不到的数据和留学信息。 读金融的人都特别精于计算,那些长篇大论富含真情的纸片终究比不上安伊的无声情书。 容易蓝颜一笑后,安伊打败冗长的追求队伍,站到了容易的旁边。 至于,两人在国外如何be了,郝心晴一无所知。 所以,如此叱咤风云的人物,对郝心晴开展猛烈的追求,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论聪慧,她是有的。 论颜值,她也是有的。 但是,论资源,她捉襟见肘。 金融界的爱情过于现实,她不相信童话中的爱情会降临在她的头上。 尤其是在容易,知道她家庭的情况,还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毅然站在她的旁边。 容易本来要带她去专属情侣的私人影院,郝心晴考虑到和容易的关系还没到两人独处的地步,宛然拒绝。 最后容易带着她到了一家可以躺着的电影院。 “想什么呢,傻瓜。”容易拿着两杯可乐和一桶爆米花。 “我想你做了一天的事,该喝点快乐水续续命。”他接着说。 郝心晴看着屏幕上的片花发呆,她心不在焉地接过容易的可乐。 “看悬疑还是爱情、文艺?”容易看着郝心晴的侧脸,微笑说。 “悬崖上的人鱼公主吧?” “动画片?经典重温?”容易半秒惊讶后,笑说:“也不错,看悬疑不利于放松,看动漫有利于放松。” 电影院有时候会安排些经典电影进行重温。 “离影片开始只有十分钟了,我们进去吧。” 容易和郝心晴一前一后走进影院,电影院已经关了灯,黑漆漆一片,让人摸不着东西南北。 郝心晴有点轻微近视,突然而来的黑暗让她犹如盲人摸象般,心里没底。 “来,我拉着你的手,这样你就不会迷路了……” 容易温和的声音像是黑暗中的指路明灯,郝心晴心安地握住容易的手。那感觉犹如碰到毛衣静电般,酥酥麻麻。 借着大屏幕的光,郝心晴看到每个双人座位上都插了一对心型气球。 容易拉着她的手,跨越一级一级的台阶,随后精准地落座在他们的座位。 影片正式开始了,屏幕上出现宫崎骏电影的经典画面,随之响起的是影片的经典音乐。 第66章 这部影片,容易和郝心晴都曾看过。 容易在上中学的时候看过,郝心晴则是在上大学的时候。 影片的基调唯美治愈,再看一遍,郝心晴依旧感慨良多。 有一些因素,关乎物种和出生,是固化的。 顺势打破固化,促其流动,是万物焕然的必要动作。 可如果硬要打破其中的固化,又会怎么样呢? 郝心晴的思绪在这一刻仿佛穿越了时空,飞跃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就在这时,荧幕上闪耀着的明亮光彩,如同一束照亮黑暗的灯塔,将她的注意力牵引回了现实,让她的目光聚焦在前面一个男人的侧脸上。 赵元畅?她心中涌起了难以置信的疑问。怎么可能在这里遇见他? 第38章 家里的煤气炉是不是忘了关? 她极目分辨,发现那人的耳垂和似卷非卷的头发,都和赵元畅长得一模一样。 加上他喝饮料的动作,郝心晴百分之百肯定那个男人就是赵元畅。 她没想到在冷门影院碰到前任的概率,竟然大于碰到同事的概率。 赵元畅也会喜欢看《悬崖上的金鱼公主》? 她记得当初在图书馆拉着他看的时候,他那一脸不屑的表情。 大概自己的爱好,变成了他了解女人的捷径。 她能想象出,她喜欢看的书和见解,都被他融为钓鱼的伪装。 他在女人面前的侃侃而谈,说他喜欢看《悬崖上的金鱼公主》,其实都是窃取了她的成果。 想到这些,郝心晴兴趣索然,她只想赶紧看完电影赶紧离场,或者是找一个借口中途离开。 之前情伤未愈,她想象了一百种和赵元畅重逢的场景,可是这些场景一次都没有发生。 等她情伤痊愈,不再想象和赵元畅重逢的场景,赵元畅却送上门来。 “冷不冷啊……”容易贴心地为郝心晴盖上单人毛毯。 他全程握着她的手,好像害怕她突然离去似的。 郝心晴天生汗手,被容易这么一握,手心的汗和南风天的墙壁一样,流个不停。 如果赵元畅发现了自己和容易,会是什么表现? 装作不认识自己? 两人的分手过程不算友好,说不定赵元畅还要冷嘲热讽自己和容易。 想到这些,郝心晴坐立难安。 和现任约会,却不小心碰到前任,这是一个让任何人都头疼的终极考验吧? “你有心事?”容易发现了她的走神。 “我想起我妈在厨房炖的那锅老火靓汤,早上出门的时候好像没有关,不会煤气泄漏吧?” 郝心晴忧心忡忡。她找了一个生活化的理由。 “不会吧?”容易立马跟着担心,毕竟看电影是小事,煤气泄漏可是大事。 “我刚才打我妈和哥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不知道今天晚上他们又去哪里了。” 说出一个谎话,就马上要说出第二个谎话圆第一个谎言。 恶意的谎言郝心晴基本不说,但善意的谎言,她比谁都会说。 “家里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我跟你回家看看。”容易开始收拾东西。 万万没想到的是,赵元畅在这个时候转过头来,看向他们,大概是他们发出的声音影响到他。 当他的目光落在郝心晴的身上,动作突然停滞了。不过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太久,仅仅在郝心晴的面庞上犹豫了大约两秒钟,便迅速移开,像是怕被什么牵扯住一般。 郝心晴能感觉到,赵元畅的眼神中透露出的那份惊讶。他绝对认出了她,但是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走吧……”在郝心晴心底雷一阵雨一阵的时候,容易已经收拾好了东西。 这下再也不见了,郝心晴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等出了电影厅重见明亮灯光的时候,容易发现郝心晴不像刚才一样心不在焉。 “怎么,又不着急了?”容易的目光像天上独美的星星,神秘不可捉摸。 “急,怎么不急,我再打我妈的电话试试……” 郝心晴掏出手机,给陆美华打去电话,她的语气重回刚才的焦急。 “妈,你们在哪呢?家里的煤气炉早上是不是忘关了?你们一会儿回家一定记得不要开灯,先开窗通风,然后把煤气阀关了。” 郝心晴一改之前对陆美华的语带不烦。 陆美华被郝心晴关切的语气感染了,她本来在翻《周易》等和算卦有关的书。 如果不是为了包装得更专业点,她才懒得理书本,也不想书本来理她。 “煤气炉没有关?咩呀……” 陆美华不明白郝心晴在演什么,以前对她爱理不理,怎么今天突然如此关心。 她明明早上关了煤气炉的,既然女儿难得关心她,那她索性顺着女儿的话往下说。 “哎呦,女儿,你不说我还不晓得,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有点呼吸困难,该不会是煤气中毒了吧?” 郝心晴没想到谶语成真,随口诹出的借口成了事实,惊慌像乌鸦的尾翼,掠过她白里透红的脸颊。 “妈,没事吧,要不我给你叫120?” “不用了,晴妹,我能行,你还是赶快回来吧。可能是缺氧了,要不你捎个糖水回来,我要芋泥圆子,喝了它应该会好些。” 第67章 陆美华在电话那头兜住即将落下的口水,尽量保持声音虚弱。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芋泥圆子?郝心晴觉得可疑。 陆美华自觉再多说下去,郝心晴肯定会发现破绽,她立马将电话挂断,又蛇形到厨房检查。 确定厨房的煤气没有泄漏,她又回到床上。 “好在却锌睡得早,不然也得嚷嚷着要吃糖水。” 陆美华望向门口,虽然以她的角度,根本不能看见陆却锌的房门。 但她能听到从房间里传来的均匀呼吸声,这就够了。 “你妈还好吗?”容易看着郝心晴脸上晴一阵阴一阵,不明所以。他的肩膀上还挎着她的包。 “不好意思,让你帮我挎包……”郝心晴向容易伸了伸手,想要挎回自己的包。 “这有什么,男朋友帮女朋友挎包不是天经地义。”容易把手搭在肩膀上,护住包,不让心晴背去。 “好一个天经地义,这波狗粮吃得我们猝不及防。” 梁佳明带着梁佳杰出现在郝心晴和容易面前,梁佳明脚上依旧是那双兰花拖鞋,只不过换了种颜色。 在电影院同时遇到前男友还有二房东,是什么概率? 郝心晴自嘲了一番,她把梁佳明拉到一边,悄声说:“我有权怀疑你是不是在我的包里装了gps。” “我有那么无聊吗?要不是臭小子嚷着要看《悬崖上的波妞》,我至于碰到你吗?” “那么多电影院不去,为什么偏偏来这一家?这一家离你住的粤地风华可不近。” “谁让我是这里的超级vip,没有我来看,电影院真的会倒。”梁佳明的眉毛忽上忽下,莫名有一种卓别林的喜感。 “信了你的邪,我看你很快会成为地球的超级vip,如果地球没有你呢,真的不会转。”郝心晴反讽。 “借你吉言。我呢,我得好心告诉你一件事,我好像在电影院看到了赵元畅。” “赵元畅?”郝心晴揣着明白装糊涂,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在梧桐街派出所的那个下午。 梁佳明总能精准地点到她的穴,让她动弹不得。 “没看到,没看到就算了,我刚才还在担心说出他的名字,会影响你的心情呢。” “你现在已经成功影响到我的心情了。”郝心晴装模作样地说道。 她一边说,一边偷瞄了容易一眼。 好在有人给容易打了电话,所以容易根本没有关注他们两个在说些什么。 容易的脸色看着不大好,郝心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心晴,菲总有事叫我回公司,我恐怕不能跟你一起回家看阿姨了。要不……你先跟着梁佳明的车回去。”容易在“梁佳明”的发音上咬了一下嘴唇。 “一会儿记得微信上给我报个平安……”走之前,容易不忘嘱咐郝心晴。 “说得倒是比唱得好听。都说金融圈的男人擅长养鱼,你确定他真的是回去加班?” 梁佳明在容易走远之后,不痛不痒地说。 郝心晴本来没往多的地方想,梁佳明这么一说,她心生疑窦。 “梁佳明,你是不是觉得除你之外的都是渣男?上次不幸被你说中,赵元畅是个渣男。难道这次还能被你说中?” “我们拭目以待吧,我敢说如果你们的工作出了差错,容易一定会把你推出去送死……” “切,还我们工作……你知道我在哪里工作吗?” “如果我没猜错,你在磐蒲基金公司上班。”梁佳明笑着看向郝心晴,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朋友买过你们公司的产品,在你们公司的网站,他看到过容易的相片和简介。” “你朋友还真是什么都告诉你。”郝心晴依旧觉得古怪,梁佳明口中的“朋友”未免也太信任他了吧? “心晴姐姐,你为什么拍脑袋呢?是觉得今天晚上的电影不合口味吗?想看什么电影可以跟佳明说……” 佳杰越说越来劲,梁佳明赶紧扯住他的手。 姐姐?听到这个词,郝心晴并没有觉得奇怪,她反而觉得佳杰这孩子早熟,懂得用“姐姐”替换“阿姨”,来讨她们这些年轻女孩子的欢心。 但是听到他直呼梁佳明“佳明”,她觉得这孩子未免有些人小鬼大,往重了说就是没大没小。 毕竟梁佳明是他的爸爸,怎么可以直呼自己爸爸的名字呢? “你爸爸还能决定电影院放什么电影吗?”她开了个玩笑。 “那当然,他是……” “你这孩子是不是奇幻电影看多了,净说些胡话。你不是想买变形金刚吗?来,跟我来。”梁佳明瞬时多了些光怪陆离的颜色。 还没等梁佳杰继续发挥,他已经带着他迈出了五米开外。 “真是一对奇怪的父子。”郝心晴在心里嘀咕。 她看着电影院大厅里暗调时髦的装饰,驻足了一两分钟,膀胱突然有了意见。 她赶紧搜罗了一下包包,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纸巾。她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平时有随身携带纸巾的习惯,否则情况将变得非常棘手。她握紧纸巾,加快了步伐,向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你这小子,不要在外人面前提及我能决定电影院放什么电影。而且记住,在外人面前要叫我爸爸。” 第68章 “可你不是我的爸爸……”梁佳杰低声说。 “我不是你的爸爸,你还让我帮你开家长会?” “大佬,你已经到了适婚年纪,该结婚了。我看那个心晴姐姐不错,人美心善。我担心我这样一直叫你爸爸,你会娶不到老婆。我不忍心看你打一辈子光棍……” 梁佳杰说着说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认真算的话,心晴和他同辈,他叫姐姐本在情理之中。 “这孩子,瞎操心大人的事干嘛?那个心晴妹妹人是长得美,心善不心善就不知道了。”梁佳明掏出纸巾给梁佳杰擦将出未出的眼泪。 “而且你学什么不好,学那些三姑六婆催婚?你信不信我一会儿给你拉入人生红名单里。” 别人有黑名单,梁佳明有红名单,红名单里的人一靠近他,他心里的十万伏警铃会大作,发出“warning,warning”的警报。 “别,你可别把我拉进红名单……”梁佳杰着急了。 他们说完话,郝心晴正好从洗手间出来。 第39章 凌霄花裸身坠楼 “好漂亮的鞋子啊,上面的水钻blingbling,心晴阿姨,你真的太 beautiful 了。” 梁佳杰广市普通话夹杂着英语,上次听到这种说话方式,还是在港剧里。 不过短短几分钟,这个孩子对自己的称呼由“姐姐”变成“阿姨”,看来梁佳明刚才没少教育。 “你啊你,还不如你儿子会夸人……”郝心晴低下身子,用手指轻轻刮了下梁佳杰的鼻子。 “这个嘴甜的儿子,要不要送你家。”梁佳明接下来的话差点让郝心晴噎着。她立刻不说话了。 等梁佳明送她到楼下,已经是晚上十点钟。 “不好意思,还要让你送我到这儿,如果影响小朋友睡觉,我会过意不去的。” 晚上电影院到临江小区的地铁已经停了,郝心晴本来打算打车回去。 梁佳明一直坚持开车送她回来,这让郝心晴对梁佳明开始有一点改观。 人大概都是这样的,对予己方便的人,讨厌不起来。 梁佳明突然把手心横放在郝心晴的额头上。 “干什么?”郝心晴打掉梁佳明的手,果然,对反感的人好感撑不过三秒。 “我看看你有没有发烧,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客气?”梁佳明煞有介事。 这让郝心晴哭笑不得。“你啊,是不是对好话过敏?” “我不是对好话过敏,我是对你过敏。不过呢,我不像某人把你半路撇下,为了你的人身安全,我冒着过敏的风险都要把你送回来……” 梁佳明话里藏针,郝心晴知道他在嘲讽什么,不满什么。 她只是奇怪,为什么梁佳明对容易有那么大的偏见和敌意? “你这人,算了,我气量大,不跟你一般计较,晚安,路上小心点。” 郝心晴早已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她不愿意在无聊的外耗上多浪费时间。 唯有高效才能给她安全感,就像当初赵元畅失联,她立马杀到派出所找人一样。 在得知赵元畅另结新欢,她能立马甩掉忧伤,投入到新的城市和生活。 “糟了……”郝心晴才想起来陆美华煤气中毒的事。 她本来是担心陆美华的,但当陆美华提出顺路买糖水,她又觉得陆美华在骗她。 可如果是真的呢? 如果陆美华真的出什么事,她郝心晴恐怕一辈子都得生活在阴影里。 她的心急都写在脸上,梁佳明没有走远,他从后视镜看到郝心晴在路灯下跺脚,跺完脚跑着上楼,便又把车开了回去。 郝心晴根本没注意到梁佳明和梁佳杰跟在后面。 她拿出钥匙打开门锁,直奔陆美华的房间。 整个客厅灯火通明,照着沙发上散落的零食袋和薯片、饼干细屑。 喝了半瓶的可乐直直地站在茶几上,旁边还躺着一瓶开了盖的可乐空瓶。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吃剩的外卖盒毫无章法地堆着。 没有洁癖的梁佳明看到这个场景,也怔住了。 “佳杰,你坐在沙发上等着,不要进房间。我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让小孩子看到不该看的女性物品,终归是不好的。 梁佳明还没有走进房间,便听到郝心晴啜泣的声音。 “妈,妈,你醒醒啊……”郝心晴神色紧张地给陆美华做心肺复苏。 “叫救护车了吗?”梁佳明心想越是紧急的时刻,越不能心急。 “还没有,要不你帮忙叫?” “好的……”梁佳明刚想掏出手机打120。 陆美华的眼睛霎时像沙漠上的骆驼眼睛一样,睁得圆大。 “我再这样被你摁下去,没事也会变成有事。我要的糖水,你买了吗?” “所以你刚才是装睡?”郝心晴脸上的乌云一扫而空,不过,又重新布了些阴翳。 “女儿,你怎么这么想我?我像是那样的人吗?”陆美华辩解。 郝心晴心想: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是哪样的人? 碍于梁佳明在旁边,郝心晴不好发作。 陆美华像刚发现梁佳明一样,脸上的喜色晕开。 “佳明,你来了,可惜,家里没什么可以招待你的。” “没事,人没事就好。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桌子上的那些外卖盒,要帮忙提下去扔掉吗?” 第69章 梁佳明还想着帮她们做点好事,这房子乱成这样,说不心疼是假的。 “那怎么好意思?!”陆美华翘起兰花指,往前一伸。 假模假式……郝心晴无语至极。 “如果你方便,就顺便帮我们带下去,谢谢。”陆美华似乎怕梁佳明反悔,立马说道。 看着陆美华这能载入表演教科书的活宝表现,郝心晴头疼得很。 她边送梁佳明出去,边劝道:“那些垃圾你就不用管了,我会收拾。今天晚上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了……” “所以改天请我吃饭?”梁佳明嬉笑道。 “你啊,跟我妈一样,没个正形。”郝心晴没好气地说道。 “你啊,早点休息吧。举手之劳的事情对我来说有什么损失……”梁佳明三下五除二,装好垃圾,带着梁佳杰下了楼。 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郝心晴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依旧只消化了半程。 当她把灯关了,拥抱黑夜的时候,仍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脑袋里,容易、赵元畅、梁佳明、陆美华、梁佳杰的脸像重复模式的幻灯片,播个不停。 最后,她用手机播放了一段月光背景的人声引导催眠曲,内心才像恢复了平静的水面一样,逐渐趋于平稳。 只是隔天手机推送的一条新闻再也无法让她继续平静。 “美女裸身坠落酒店套房,同行男子被带走调查。” 新闻的标题触目惊心,郝心晴迫不及待地点击进去,想要了解详情。然而,当她打开链接后,呈现在她眼前的却是一幅令人揪心的画面:一个衣不蔽体的女子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女子的身体已经被打了马赛克,但郝心晴依稀看清了她的半张脸和脸上的那颗泪痣。 “费雯丽?怎么可能?”郝心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费雯丽张狂到令人反感,但这条消息让郝心晴感受到无以伦比的震撼。她的脑海里不断闪现费雯丽如同凌霄花一般的风姿。没想到怒放的凌霄花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和她同行的男子是谁?郝心晴大概能想象出来。 紧接着,她的手指划向财经版。 头条新闻便是:知名上市公司老总失联,或引起股价波动。 看到新闻,郝心晴不禁鄙夷,现在的新闻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以前的新闻光看到标题就能知道是哪家公司。 现在的新闻非得起一个半遮面的标题,好吸引人点进去。 郝心晴点了进去,发现失联的人是巴乐科技的天乐总。 她将两条新闻联系起来,大概猜出了事情的经过:天乐总和费雯丽开房,随后费雯丽坠楼身亡。天乐总被警方带去调查,由于事发突然,隔天秘书联系不上天乐总。 不过一天联系不上,不至于马上上新闻吧? 也就说,现场有记者目击,或者其他人目击,把消息捅了出去。 难怪容易昨天晚上那么着急离开,大概是因为这件事情? 郝心晴越往下想,思绪越多,它们像蚕蛹上的丝线越拉越多。 一想到马上要上班,郝心晴赶紧收拾起东西,搭乘地铁前往公司。 到了公司她并没有看到容易。 “容总呢?”她问其他同事。 “容总啊,早上我还看到他呢,应该是在开会吧。” “喂,你们听说了吗?巴乐科技出事了……” “当然听说了,昨天晚上我们的领导层们不是召开紧急大会吗?” 研发部的同事们你一句我一句,说个不停。 “可惜了那费雯丽,真是个世上难得一见的大美女,就这么死了,还死得这么不体面……” 金融圈的人收入高,在他们眼里,名牌包包、手表等体面外在是必需品。 “天乐总和她的绯闻,大家听了都当没听到。没想到他们最后是以这样的方式公开在大家面前。” “哎,赶在巴乐科技收购其他公司这种节骨眼上出事,我们可是重仓他们公司的股票,一会儿开盘死着了!” “听说昨天天乐总的太太也出现在现场。” “哎呀,你别说,我都难以想象现场那种不堪入目的画面。” 金融人天生要接触甄选各种各样的信息,他们八卦起来比普通的吃瓜群众要狠决得多。 巴乐科技的问题不在于此,看过报表的郝心晴有自己的想法。 巴乐科技的问题在于真实业绩的增长出现疲软,财务报表存在假象。 郝心晴相信巴乐公司迟早会出问题,只是她没想到根源的弊端没有暴露,反倒是出现这样的劲爆新闻。 “你们正在说什么?!” 容易像是一块千年老冰,突然移动到谈天说地的同事之间。 正在全神贯注聊人八卦的同事被容易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容易的突然出现无疑打破了他们热络的谈话氛围。 他就像是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流,让原本热闹非凡的办公室瞬间降温。同事们的表情在一瞬间凝固,纷纷如寒蝉般噤声不言。 容易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同事们的窘迫,他的脸上带着一贯的淡漠表情。 第40章 你夺走了我的初吻 “专心工作,密切关注我们持仓股票的动向。” 容易甩下一句,准备亲自操作股票。他把郝心晴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第70章 “心晴,一会儿如果有人找我,就说我在忙。这个节骨眼上,你要做我的左膀右臂,帮我多留意。” 含情脉脉的容易与刚才凌厉狠决的容易判若两人。 郝心晴知道他不好受,磐蒲是一家刚起步的私募,没办法和规模巨大的老牌私募相提并论。 如果这件事不处理好,将会影响整个磐蒲的运作。 国内市场资金流动迅速,一块小小的石头都能激起千层浪,更不用说如此劲爆的新闻。 果不其然,开市迎接巴乐的就是一个跌停板。 消息是早上广泛传播的,但是容易昨天晚上就得了消息,所以他有一定的操作空间。然而这个空间有多大,郝心晴不知道。 晚上,郝心晴失魂落魄地回到临江小区。 她无法估量巴乐的下跌会给公司带来多大的影响,容易已经一天没和她说话,想来是事态严峻,他正在全力扭转。 小区人行道上的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她看着自己的影子在灯光下移动,像是看到一只黑天鹅在k线图上翩翩起舞。 拿钥匙插门进屋,眼尖的她看到玄关地板上的那双兰花拖鞋。 梁佳明又来了? 他这个人看似不讲究,其实还是挺讲究,把出门在外的拖鞋和居家在内的拖鞋分得一清二楚…… “晴妹,你回来了。看看佳明这个孩子,人真是好的。他今天特地来看望我,把我感动的。” 陆美华激动得差点掩面,郝心晴不知道是她的真情流露还是逢场作戏。 “你们两个坐,我去厨房削点水果。”陆美华似乎生怕坐久了,屁股粘在沙发上,进而影响到两个年轻人的友好交流。 梁佳明好心到家里看望陆美华,郝心晴不能不欢迎。 不过,客厅里的空气仿佛与沿街店铺橱窗里的空气相似,没有凝滞的感觉,却又似乎并不流动。这种微妙的氛围让人感到一丝压抑,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 最终还是梁佳明打破了这股沉寂,他主动开口说话,犹如一阵清风拂过,带动了空气的流动。 “你们重仓的那支巴乐科技出事了?” “没想到你还挺关心时事的。”郝心晴假笑。 “跟着着急了吧?如果他们的老总陷入囹圄,恐怕得下好一阵阴雨。只可惜了那天生丽质的美人,人死不能复生。”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郝心晴讶异。 梁佳明一个闲云野鹤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天乐总和费雯丽长什么样,还把社会版和财经版两条看似毫无关联的新闻联系到一起呢? “我知道的比你多,因为我路过现场,还拍了视频,你想不想看?” “真的假的?” “呐,就在我手机里。其实吧,你不用着急。尤其是你们的那位容易总,说不定正躲在被窝里笑呢。” 梁佳明轻松地把手伸进他那件宽松的裤子口袋里,熟练地摸索着,直到他的手指触碰到了那部智能手机。他轻轻地掏出手机,随即按下了电源键,手机屏幕立刻亮了起来,发出了柔和的蓝光。 他站在郝心晴的面前,故意把手机屏幕对准她,就像一位耐心的钓鱼者,精心准备着他的诱饵,希望能够吸引到对方的注意力。 “喂,上次是谁认我当干妹妹来着。作为干哥哥,你是不是应该大方一点?” 郝心晴自然不会放过手机,她悄悄缩短和梁佳明的距离,准备伺机而动。 “可你从来没有真心把我当成干哥哥,为什么你每次看到我,就好像老鼠看到猫,猫看到狗呢?” 梁佳明闪速地关上手机屏幕,揣到兜里。 “我哪里会这样对你,谁让我天生不爱笑呢?” 郝心晴的动作迅猛而猛烈,就像一阵突如其来的疾风暴雨,她的手指敏捷地伸向了梁佳明的衣兜,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这时,一个意外的小插曲发生了。郝心晴的脚步突然一个不稳,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斜,整个人就这样栽倒在梁佳明的怀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消失,她那柔软而温暖的双唇,不偏不倚,正好紧贴在了梁佳明的唇上。 这一刻,梁佳明仿佛被电击一般,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的嘴唇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既冰冷又甜蜜,这种感觉在他的心头荡漾开来,让他的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郝心晴那柔软的双唇给他带来的震撼。 不知从何而来的薄荷香草味,让他仿若置身午后的法国庄园,风景美得像油画,他极目远眺,一片粉紫色的薰衣草花海,簇拥着一个浑身亮光的女人。 等女人转过身来,他才看清楚她的面孔——郝心晴。 他正想喊她过来一起喝下午茶,一个中年妇女提着臃肿的衬裙礼服,像名画《呐喊》一样,张开空洞的嘴巴,大声叫嚷,直至变形。 “我的天啊,你们在干什么?” 怔住的不只有两人,还有从厨房端出苹果的陆美华。 郝心晴像触电般连忙逃离梁佳明,坐到另外一个单独的沙发上,心想:坏了,这怕是跳进透明海也没办法洗清了。 陆美华嗔怪自己:反应怎么这么大,年轻人嘛,多给他们一点空间。不过,晴妹这算是,脚踏两只船?我得劝劝她,让她收敛点。 第71章 嘴上却说:“哎呦,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陆美华不急,郝心晴急了:“妈,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刚才我不小心摔倒了。” 解释就是掩饰,每当别人着急解释澄清的时候,陆美华总要把这句话牵出来遛耳朵。 “而且,我的男朋友是容易,我怎么会做对不起容易的事。”郝心晴补充。 “容易”两个字,像是空中的涟漪,荡漾到陆美华的额头。 “梁佳明,你倒是说话啊……” 梁佳明和陆美华各自守着自己的一方地,默不作声,只有郝心晴在唱独角戏。 “你们聊哈,我回卧室,研究lt;周易gt;了。”比起容易,陆美华可以接受郝心晴见异思迁到梁佳明身上。 她快速逃离“案发现场”,关上房门,给两人制造足够多的空间。 “我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刚才确实是你不小心。不过你夺走了我的初吻……” 梁佳明拿起洁白的纸巾擦嘴巴上沾到的口红。 “我的口红有这么恶心吗?”郝心晴拐嘴一说。 “没有,怎么会?那我不擦?” “算了,你还是擦吧……”郝心晴脸上的红羞到了耳根,像早春的风吹开了桃花。 她不相信梁佳明还有初吻,像他这样的男人,不要说初吻了,她怀疑他早就…… “你看这个视频。”梁佳明看不穿此刻郝心晴在算计些什么,他再度打开手机,点开视频。 郝心晴看了酒店的视频,发现被带走的人根本不是天乐总。 不过天乐总也在酒店的走廊上围观。 “所以天乐总是作为案发目击者,被带回去协助调查?”郝心晴把窜到额前的黑发,拢到了耳朵后。 直觉告诉她,事情没这么简单。她必须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容易,提振他的信心。 “原来你和我一样聪明。我还能猜到,你现在已经准备要赶我出门,并且打电话给你男朋友,对吗?” 梁佳明一双乌棕色的眼睛深邃得看不到底。 莫非这家伙会读心术?郝心晴凝视梁佳明,试图从他的微表情里读取点什么。 两颗行星在浩渺如烟波的时空里对峙,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我怎么会随便赶干哥哥出门呢?”郝心晴媚笑,心里却后悔不迭:刚才应该在陆美华面前澄清,梁佳明是自己的干哥哥才对! “你的男朋友早已经知道这件事,他不过是配合打股价战罢了,他不告诉你,是怕你坏了他的好事。” 梁佳明把手机收到口袋里,接着说:“你啊,刚从渣滓窟爬出来,马上又掉到另一个渣滓窟。虽然忠言逆耳,但我还是要说,小心你男朋友……” 梁佳明说完,轻飘飘地走了,不带走房间的一丝空气,就如他轻飘飘地来,不带来外面的一丝空气,却给郝心晴扔了个重磅炸弹。 郝心晴不全信梁佳明的话,倒也留了个心眼。 第二天,开市迎接巴乐的又是一个跌停。 郝心晴心里盘算,按照昨天看的视频和今天的量能,明天应该可以打开跌停板了。 “今天晚上,你们研发部是不是该上直播间安抚一下粉丝的情绪?” 不知道许晓晓什么时候走进来的,她边用手拨弄郝心晴桌上的栀子花,边玩味地看着郝心晴。 “你们主管的主意?不过容总现在很忙……” “是我们主管的主意,我提前过来给你透透风,最近的直播间太压抑了,粉丝们都在骂。” 许晓晓今天穿着玫瑰红的连衣裙,裁剪得体的衣服,恰到好处地凸显她的玲珑有致。 她扶额哀叹的样子像极了风中烦恼的玫瑰,让人不禁怜惜。 “今天穿的这么喜庆,是想有个好盼头?”郝心晴一眼看穿许晓晓的意图。 “可是散户们不买账啊,我穿得素的时候,有人嫌我不够吉利,当我穿得艳的时候,竟然还有人跳出来,说市场这么不景气,问我是不是幸灾乐祸。我可真是左右不是人……” 做销售本来就是要看买家的脸色,郝心晴理解许晓晓,却无能为力。 巴乐这只黑天鹅掀起来的风浪,堪比滔天巨浪,而他们这群人待在同一条船上,强忍着颠簸。 有的人站在船头船尾,受到的颠簸大。 有的人坐在船舱中间,受到的颠簸小。 但如果船漏水了,不管是谁,不想想办法挽救局面,船终究要沉入海底,一个都别想逃。 许晓晓在被骂得委屈的时候,突然想到郝心晴的哥哥陆却锌。 奇怪,为什么我第一时间想的不是男朋友?许晓晓无法解释自己的心猿意马和胡思乱想。 她打开手机想要睇睇巴乐科技的k线图。 郝心晴想要起来打水,却不小心看到许晓晓的屏保。 “赵元畅……” 郝心晴一眼招来了心中奔腾的千军万马。 她看到许晓晓的手机屏保是两人的大头自拍照。 不过,不对,那天晚上在电影院,赵元畅旁边坐的那个女人并不是许晓晓。 赵元畅那个渣男,到底同时交了几个女朋友? 第41章 紫金山庄里的两只老狐狸 一想到过去的种种,郝心晴呼吸急促,手也止不住颤抖。她紧握手中的杯子,随后又把它放回了桌上。 第72章 “有一说一,晓晓,你今天的这身衣服真漂亮,像是天仙下凡。” “有那么夸张吗?”许晓晓深知郝心晴大概说的场面话,但还是禁不住像个藏在深闺里的小姐,莞尔一笑。 “我给你拍张照片,你看看像不像天仙?” 郝心晴有自己的筹划,她眯着眼睛拍下了十几张美照,又精选出几张传给许晓晓。 许晓晓一下子来了兴趣,她配合郝心晴,左扭右摆缓抱腰,拍了二十多张都不觉得累。 套间的玻璃是磨砂的,所以外面的人只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扭来扭去,压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里间的门在这时赫然打开,许晓晓慌不迭地收起动作,乖巧地立在郝心晴的工位旁。 郝心晴也收起了手机。 “心晴,你看看这个量能,一直处在震荡期间,下一步,是选择震荡往下,还是突破往上呢?” 许晓晓拿着一副k线图,柔声细语地向郝心晴请教。 “小许,没想到你这么好学。” 容易的气色比昨天好了很多,郝心晴昨天一晚上都在等他的消息,手机一夜都未震起。 她本想把从梁佳明那里得知的消息告诉容易,但过分的理智一直在提醒她,不要心急。 如果天乐总是因为其他的事情接受调查,整个局面颓平得没有任何转机。 那她郝心晴和容易提那个消息,等同于在容易面前当跳梁小丑。 “不过,这个市场不是光看技术面就能解决问题的,有时候消息面、资金炒作起的作用更多。你们以后就明白了。” 容易的一呼一吸中张扬着胸有成竹,郝心晴又想起梁佳明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 “容总的一番话真是醍醐灌顶。听了你的话,我顿时拨开云雾见明月,有空一定要跟你多交流,我的直播才能进步。什么时候容总也到我直播间露露脸?公司的基金经理都出场得差不多,好像你还没有……” 许晓晓寥寥几句话粘金缀玉,加上她甜美的发音,犹如佩鸣入耳。 郝心晴心想:如果自己是个男人,恐怕也招架不住许晓晓的这番攻势。 “你们主管已经跟我提过在直播间露脸的事,我在露脸之前会提前和你们说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你要是在直播间露脸了,不得迷死广大女粉丝。”许晓晓的脸上跳跃着专属迷妹的神情。 “我可不想迷死公司的客户,哈哈。对了,心晴,你进我办公室来,我要交代你几件事。” 容易的脸色如夏天的午后,炙晴得快,多云得也快。 许晓晓识相地走开了。 “容易,那几只跟巴乐有关的基金还好吗?” “紧走搭石慢过桥,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这两天让你操心了,晚上我到你家,给你妈和你哥买点礼物,上次见面太唐突了,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好。” 容易似乎并不想和郝心晴讨论工作上的事情。 郝心晴还想进一步和他讨论巴乐未来的走向和应对的手段,却被容易后面提起的事情打乱了阵脚。 “什么,你想去我家,要不要再等等?”郝心晴木然道。 她再迟钝,也看出陆美华对容易的排斥。 都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但,陆美华似乎对容易产生了无缘无故的敌意。 她不相信容易看不出来。容易如此急促地再见陆美华,场面会不会比上次的更难堪? 郝心晴不敢想象。 而且,容易这么急促地想见陆美华,是想和未来可能成为丈母娘的她套近乎吗? 四舍五入来说,容易想和她结婚? 一堆的问号像南方雨天后的水蚁,围绕着郝心晴这盏日光灯,转个不停。 “不欢迎吗?”容易反问。 “不是不欢迎,我妈那人,你也见识过了。” 郝心晴想:容易是个聪明人,废话还要自己多说一遍吗?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以前的人追求于偏僻的大山中,择良地造土木。 现在的人更喜欢在闹市中的小山头,折中建造福邸,既享受交通的便利,也享受地位的彰显。 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口头上随便说说的一句话。 紫金山庄便是如此,光从字面上看还以为它深处高山。其实,它离广市最繁华的街区不过2里地。 钢筋水泥并没有同化它的风格,山庄里的亭台楼阁像七星伴月一般,把一栋栋别墅串联起来。 梁正声的别墅虽说不是那枚咄咄的明月,但绝对是那颗缺不了的星星。 早期的他在发达了之后,苦恼的是如何花掉钱。经历了几场风雨之后,他的苦恼变成如何守住钱。 毕竟钱太好烧了,一个行差踏错之后,有钱人的下场甚至不如一无所有的没钱人,因为财富值这玩意儿可以为负。 经历了一场大病之后,他的信条再一次改变,变成了及时行乐。 当然,他的观念传统刻板,自我享受归享受,子孙该照拂还是要照拂,该拉扯还是要拉扯。 紫金山庄18号,所包藏的正是他运筹的一切。 几株雅致的竹丛被精心挑选出来,它们的翠绿叶片和优雅的姿态,与几块形状奇特、布满岁月痕迹的太湖怪石相映成趣。这些自然的珍宝,不远千里,穿越山川湖海,被精心移植和搬运到了岭南园林,成为了这片土地上的新“居民”。 第73章 这些来自远方的“客人”并没有因为环境的变迁而显得格格不入,反而在岭南园林中茁壮成长,展现出一派郁郁葱葱的繁荣景象。它们的到来,不仅没有引起任何排异的现象,反而验证了不同地域间文化交流的正确性和可能性。 在这个宁静的午后,梁正声坐在2楼的露台上,手中轻握着一杯散发着淡淡茶香的茶杯。他面无表情地望向远方,左手的佛珠在他的指尖下转个不停,仿佛在默念着什么。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洞察着世间的一切。 “赖天乐玩得太花,小心引火自焚。”梁正声终于开口,声音平静而深沉,仿佛是从深渊中传来的回声。 旁边,王清姿身着一件藕粉色的大波浪连衣裙,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摇曳,褶皱之间闪烁着如同浩渺大海上的波光粼粼,她的美艳不可方物。 “老公,如果赖天乐不这么做,怎么摆脱危机,我们又怎么从中获利呢?”王清姿的声音柔和且充满了探究,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织一张精致的网,试图捕捉梁正声的心。 梁正声对王清姿的能力和手腕是放心的,他知道,一个失去生育能力的女人,在他的眼里,能掀起多大的争产风波?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凡事适可为止,否则城墙失火,必将殃及池鱼。” “我做事你放心……” 夫妻之间聊天更像是一场正式的商务洽谈。 嫁给梁正声二十几年,王清姿从曼妙女子变成半老徐娘,如果不是那场意外,她也该有一个孩子承欢膝下。 她站在露台上,清风拂过她的发丝,望着远方的鸟逐绿树,她又想起了十年前那个活蹦乱跳,吵着爬树的孩子。 在她想起孩子的时候,旁边的梁正声也想起了孩子。 “佳明那个人做事毛手毛脚,把小杰交给他,我不放心。小杰那孩子怪可怜的,母亲不在人世。不如把他带过来,我看你也寂寞得很,有了小杰,我们也算是一家三口,齐齐整整了。” 梁正声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王清姿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她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寒意笼罩,每一个细胞都在无声地颤抖。 她的心中涌起了复杂的情绪,但她并没有表露出来。她假装没有听到梁正声的话,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缓缓走到露台的边缘,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几只无忧无虑的青鸟身上。 再寂寞,再冷清,也不会认梁正声的私生子为亲生子,恐怕是这个老男人,寂寞想儿子了。 毕竟,梁佳明、梁佳慧已经长大成人,翅膀硬了不受辖制,老男人只能从年幼的孩子身上找补。 都说孩子是维持夫妻感情的纽带,这么多年过去了,在没有孩子的加持下,梁正声对自己的感情还剩多少,王清姿心里没底。 如果不是自己呕心沥血地证明价值,在梁正声重病的时候,侍奉床前。现在他旁边站的女人还会是自己吗? 以前,他在和自己提要求的时候,还会适时抛出点橄榄枝。 这次,他已经不管她能不能接受了,那种语气、那种说辞,摆明是她不能接受也得接受。 “佳明和佳杰相处得不错,佳杰开家长会应该都是佳明替着去的吧?学校也是个小江湖,人的素质参差不齐,虽然表面上和和气气,但排除不了某些小杂种校园欺凌。所以为了保护佳杰,佳明是不是自称佳杰的爸爸?” 王清姿说话软软绵绵,却逻辑在线,掷地有声。 “哪个小杂种敢欺负我梁某人的孩子,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梁正声脸上的怒气如黑云压城。 “依我看,现在的状态刚刚好,佳明年轻,替你当了去学校的爸爸,和学校那些孩子的家长同龄,不至于让别人嚼舌根子。而且,佳杰也不是个省心的孩子,上次我们好心好意地去粤地风华看他,结果……提起来,我都替你难过。” 王清姿边小心观察着梁正声的脸色,边琢磨即将出口的措词。 “不过,我能理解你,也能理解他。真想见他,不如节假日叫栗叔接他过来,上学的时间再给他送回去。” 王清姿说话狐里狐气,她好不容易打败梁正声的那些花花草草,稳居紫金山庄,自然不会轻易触了梁正声的逆鳞。 “还是你体贴我,那就这么办了。今天叫人去拿忠记的茶点了吗?我好久没吃他家的荸荠桃胶甜汤。” 梁正声,一个对忠记茶点的老顾客,二十多年来,他一直是这家店的忠实拥趸。在当今的流行语中,他可以被称为忠记茶点的骨灰级粉丝。 在广市这个美食天堂,人们对食物的新鲜度有着极高的要求,而梁正声对食材新鲜度的追求更是达到了极致,几乎超越了一般的广市市民。只有忠记茶点的美味才能满足他对食材新鲜度的苛刻标准。 “这个点,香姐应该快到了。我去拿一下。”王清姿看了一眼理查德米勒腕表。 这腕表是去年梁正声在她生日的时候送的。 梁正声还特地找了工匠,在腕表的内侧刻上“清姿,爱你一辈子。” 虽然男人的表达烂俗,但足以证明他有心,这就够了。 第42章 无法轻易言说的过去 “这家忠记也是有个性,现在别家都搞第三方平台服务,他呐,还是仅限堂食。如果不是我们和他交情深,恐怕这个外卖,他还不愿意送呢。我看他店里这么忙,下次让栗叔直接去店里拿好了。” 第74章 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但是梁正声到了这把年纪,竟转了性,不再钟情十八岁。不过,嘴上的那口喜好没有变,不管忠记茶楼如何傲娇,他也不曾变了脸色,掀了桌子。 “我再问问香姐,如果实在不方便,再说。” 王清姿嘴上那么说,心里想的却是:父子血脉相承,你和梁佳明同好这一口吃食,我不多跟香姐接触接触,怎么知道梁佳明闷声在做些什么? 她手扶着擦得光亮的镂空雕花复古黄铜楼梯,脚踩在同样光亮的大理石台阶上,神色怡然,心却澎湃。 细得像钉子头的高跟鞋鞋跟踩在空阔的地板上,“吭、吭、吭”,富有节奏且一丝不乱,像极了王清姿的为人。 香姐早已被管家延请到大门旁的偏厅。由于是中式的构造,紫金山庄完全复原了古代的四平八稳,和对中轴线的极致追求。 王清姿有话要对香姐说,所以香姐别想放下茶点走人。 “来了,香姐,坐吧。” 王清姿自顾自地坐到檀木椅子上,她目光傲然,浅紫色的眼影把她衬得像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姬。 偏厅的内饰古香古色,从天花板到地板,都是经典的中式样式。只是空气过于压抑,香姨唯唯诺诺地坐到了王清姿身边。 她打心里怕王清姿,虽然她见证了王清姿的落魄和发达,见证了王清姿孩子的出生和早夭。这一点比别人多出来的目击和了解,反而让香姐在王清姿的面前束手束脚。 发达的人一般会疏离原来的朋友,但王清姿反而时不时地呼叫香姐。 香姐一边藏着对王清姿的愧疚,一边听着王清姿的差遣,从未有怨言。 她没办法忘记十年前在忠记茶楼发生的事情。 她总在幻想:如果十年前,她没有临时走开,如果十年前,她能把梁佳豪从斑马线拉回来,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她眼睁睁地看着一辆发了疯的汽车把梁佳豪撞飞,看着他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凄惨的弧线,最终重重地落在了坚硬的水泥地面上。 随着梁佳豪落地的一声沉闷响声,鲜血如同破碎的红宝石般洒满了地面,触目惊心。梁佳豪躺在地上,他的瞳孔放大到了极致,映照着命运的无情和脆弱。 王清姿紧紧抱着梁佳豪,泪水汹涌而出,哭得撕心裂肺,以至于连她这个旁观者都无法直视那悲恸的场景。 时光流逝,但那个场景却如同噩梦一般,始终缠绕在香姨的心头。每当夜深人静,她沉浸在梦境中,那一幕又会无情地重演。 每一次,她都会在梦中惊醒,手捂着胸口,感受着那种无力回天的痛楚。那痛觉太过深刻,深入骨髓,让她在见到王清姿时,心中竟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歉意,仿佛她自己也是那场悲剧的一部分,无法逃脱那份沉重的负罪感。 这么多年过去了,王清姿却像是释怀了。 王清姿每次见到她,都是热情地打招呼,每次找她,都像是和老姐妹叙旧。 她不相信王清姿这么容易放下,但王清姿好像真的放下了,就算两人独处的时候,王清姿也没说过狠话、苦话。 “香姐,站着干什么,快坐。我家老梁就好你们家茶点,不然我是不会轻易叫你这个大忙人过来一趟。你知道,佳明对我们,有点误会。上次老梁从北欧回来,我千请万请,请他参加接风宴,他就是不愿意。老梁没办法和他沟通,就拜托我向你了解点情况。佳明,最近还好吗?有没有闯祸?” “清姿,你真是说笑了。佳明不是个小孩子了,哪里会天天闯祸?” “他确实不是个小孩子,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既然接受了老梁的启动资金,就该学会感恩。而不是整天玩物丧志,把钱花光了,再去找老梁要……” “佳明看着不是大手大脚的人,每次来店里点的都是些小餐点。”香姐曾带过小时候的佳明,她对佳明的感情,不限于厨师与食客之间。当王清姿对梁佳明颇有微词的时候,香姐立马为他正名。 “知道你和他感情好……”王清姿似乎话中有话。 看到香姨不说话,王清姿立马给自己找台阶下,她从脖子上解下自己的丝巾,递给香姨。 “这是我刚买的丝巾,今天第一天戴,我看这颜色比较适合你,就送给你了……” “那怎么好意思?”香姨深知王清姿穿戴的东西都不是凡品。 她是个朴素的女人,来路不明的东西不拿,价值不菲的东西不要。何况,她一直对王清姿心存愧疚。 “不怎么值钱的东西,你不要,我只好把它藏到柜子里。一条丝巾如果不能在世人面前展示,该是它此生的遗憾。”王清姿的脸色黯淡了下来。 香姨自有她做人的原则,纵使王清姿这么说,她依然不为所动。 “时间不早了,我家那老头子上次扭到脚,一个人在店里恐怕是忙不过来的。清姿,我先走了……” 香姨自认为是个粗人,她没办法继续陪王清姿抒情,只想赶快逃离这个修罗场。 “香姐,你和美华还有联系吗?我最近好像看到一个长得和美华很像的女人……” 王清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像是花园里水龙头的滴水。 香姨听了,内心的情绪也跟在滴水的水龙头一样,漏个不停。 第75章 “说来,我已经二十多年没和她联系了,这世上还会有和美华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香姨拧紧心里的水龙头,脸上风平浪静得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那个女孩子好像是佳慧的同学,佳明也见过她,他们没带她去你店里食饭?” “店里每天食嘢的人那么多,我又上年纪,哪里记得那么清楚。如果你下次碰到这个女孩子,一定拍张照片给我看看。我不信这世上还有人长得那么像陆美华。” “这世上长得相像的人多得是,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明星脸模仿秀。女娲在捏人的时候,恐怕也是拿了模具的,不然,这么大的工程,得累坏她老人家。” 王清姿说着说着,突然笑了,香姨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震到手起鸡皮。 她不明白,王清姿拐弯抹角地和她说这些,究竟图的是什么。 香姨的神色变化,王清姿尽收眼底。 她抿了一口管家倒的茶,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不耽误你的生意了。” 王清姿得到自己心满意足的答案,便放香姨回去。 香姨紧绷的一条筋终于得到了放松,她头也不回地离开紫金山庄,以免王清姿改了主意,又要叫她回去。 这个季节离春分愈来愈远,离夏至愈来愈近,天也黑得越来越晚。 在郝心晴的再三婉拒下,容易终于放弃和她一起回家吃饭的想法。但他坚持要送郝心晴到家门口。 郝心晴想着要是不给容易一个台阶下,是不是不够人情? 男女之间感情的发生在于有借有还,如果她再推辞,会不会给容易一个错觉。 郝心晴没有再拒绝,容易把她送到16栋楼底下时,眼角的微光像极了纳兰性德的词: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没想到你现在住在这里,一个月租金得不少吧?” “靠朋友介绍,不然凭我自己也找不到这样的地方。” “你那个朋友认识不少有钱人,要么是做中介的,要么他本身就在圈子里面。”容易的眼睛像一个计价器,他左眼能沽出旁边别墅的房价,右眼能沽出临江小区的房价。 综合给出的结论是,郝心晴的这个朋友有点能耐。 郝心晴听到容易的关注点都在她住的房子和交的朋友身上,脸色讪讪。 “没有,就是个一般人。” 说着说着,容易的指腹突然滑向郝心晴的指尖,郝心晴的心跳立马漏了半拍。 她单手微曲抱着另一只胳膊,缓缓揉搓了两下。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她脑子里都是这句诗,她有所期待又不敢期待地看向容易的嘴巴。 不容她多想,容易的一只手已经搭在了她的腰上。 一秒过去,“搭”的动作立马变成了“掬”,盈盈一握若无骨,风吹袂裙戏蝶舞。 下一步是不是要接吻了? 郝心晴满眼所见的世界全都变成了粉红色,原来情人眼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颜相机,能自动切换美颜模式,自动磨皮,自动瘦脸。 所以,情人眼里真的出西施,古人诚不欺我。 第二天,巴乐科技开盘仍是一个跌停,郝心晴看着它在交易板一动不动,像停止的心跳,忍不住为容易捏了一把汗。 同样捏一把汗的,还有直播间的许晓晓。 别看许晓晓只比郝心晴大三岁,但股票市场的风浪,她都没见过,什么千股跌停、开盘熔断。 直播间不断涌进被割了茬的韭菜。 “生而为人,皆为韭菜”说: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拿我们的钱给巴乐抬轿子去了? “下辈子不想当韭菜”说:“上辈子我是做了什么孽,要受这样的罪?” “月亮代表我消灭你们”说:“我的账户里有两只股票,一只是绿的,另外一只也是绿的。” …… 网民越讨论,火气越大,许晓晓索性让小助理开了全员发言屏蔽。 但也止不住她的心滴血,因为她把自己的嫁妆all in了巴乐科技。 巴乐科技,这家曾经备受瞩目的科技公司,如今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在这个充满变数的股票市场,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而巴乐科技的故事,也成为了许晓晓心中的一个痛。 等到中午时分,巴乐公司出了消息,说天乐总已经正常上班。一段天乐总讲话的视频铺天盖地,传得全网都是。 股价受到正面消息的影响,顿时打开跌停板,直冲天花板,上演一出“天地板”的好戏。 股民们都是见风使舵的好手,早上骂得有多凶,下午捧得就有多凶。 巴乐科技的交易板上有几亿的封单,这样的形势延续了好几天,股民们都傻了眼。 “本来就是一个短期利空,巴乐科技这么大的一家公司,哪里会因为少了个老总而运营不下去。” “就是就是,你们当董事会是死的吗?没了总裁,也会任命其他人为总裁的。” “只要不是经营出现大问题,其他消息就跟挠痒痒一样。” 股民们你一言我一语,个个恨不得变成挂单成交的马后炮。 郝心晴身为磐蒲基金的一员,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在这充满金钱与欲望的股市中,她见证了人性的喜怒哀乐。 第76章 她眼见着股民笑,眼见着股民哭,不禁回想起那天梁佳明和她说的话。 再加上容易这两天的表现,她很难不相信容易是提前得知了消息。 第43章 弗朗西斯的真面目 容易从交易室出来所带的春光满面,真应了那句“春风得意马蹄疾”。 想必这一来一往,容易不仅低价捡了筹码,还在高位兑了现。 只是费雯丽的死,除了当事人,没有几个人知道她究竟是怎么裸身从酒店跌落…… 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只是意外,还是……? 郝心晴不敢再往下想了。 “容易,你今天晚上有空吗?临江小区附近开了一家新西图澜娅餐厅,有火锅又有烧烤。”郝心晴难得主动请容易吃饭,她想借着吃饭的机会,向容易探探虚实。 “难得今天你主动请我吃饭……”容易笑了,笑容里多了几分自负。 郝心晴发现,两人确立男女朋友关系后,说话之间还是生份得很,大概是因为办公室恋情,所以两人都很慎重,生怕被人发现他们的秘密。 然而,她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再这样下去,她需要知道真相,也需要让容易明白她的感受。 在郝心晴还处在云里雾里的时候,现实给了她一个沉重的打击。 “不过抱歉,晴晴,我今晚没空。”现实中的容易直截了当地拒绝了郝心晴。 郝心晴愣了一下,她并未预料到容易会这样直接地回绝她。心中充满了失望,但她的脸上还是挂着微笑,试图掩盖自己的难堪。 “没事,那你晚上能送我回家吗?”郝心晴想到以往坐在副驾驶座时总是小心翼翼,如今能够名正言顺地搭乘容易的车回家,想必他不会拒绝吧? “宝贝,我晚上真的有约,巴乐科技的事情刚刚告一段落,我需要向公司高层进行汇报。” “在饭桌上汇报?”郝心晴很快明白了:似乎没有什么是一顿晚餐解决不了的。 “我会找机会补偿你的,好吗?”在四周无人的情况下,容易轻轻地握住了郝心晴的腰。这个动作让郝心晴感到意外,但她并没有抗拒。 温热的双唇轻触了她的红润嘴唇,在郝心晴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容易已经把嘴唇移开了。 尽管如此,那一刻的亲密接触却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她的面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眼中也流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柔情。 这种感觉就像盛开的花朵迎接春风的抚慰,月光下的倩影倾听着溪流的细语,轻盈而美妙。 郝心晴不知道的是,海上升腾起来的气流,最后会演变成巨大的风暴。这个世界充满了未知与变数,正如悄然来临的风暴,总是在人们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给生活带来巨大的冲击。 在这个繁华的江湖之中,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关系如同交织在一起的网,彼此依赖,相互扶持。 纵使身处金字塔尖,也难免要和金字塔底的人产生联系。 之前许晓晓因为巴乐科技前景不明,跑到得水庙求签。她这人,身上的“凡事不解问神明”的基因,因为巴乐科技事件又动了。 来广市的几年,她没少因为个人的事情跑去得水庙,问得最多的是事业和姻缘。她如同往常一样来到得水庙,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陆却锌。 她平常闲得无事的时候,总会翻开陆缺锌的微信朋友圈,盼着找出郝心晴家庭背景的蛛丝马迹。 女人天生的羡慕和嫉妒,让她对郝心晴的身世无由来地感兴趣。 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是天生的富贵,还是后天的攀附,竟然顶替她进入研发部。 被负面情绪冲昏了头脑的她,根本没想到,没有郝心晴,也有其他查心晴,怀心晴代替她进入研发部。 毕竟人与人的参差摆在那里,对待市场不够敏感是她最大的劣势。她总是能在生活的琐碎中找到属于自己的节奏,却独独在应对市场变化时显得力不从心。 那天许晓晓在得水庙看到陆却锌的时候,他正拿着扫帚认真地清扫着庙前的空地,动作流畅而富有节奏感,仿佛在弹奏一首美妙的乐曲。 阳光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像极了苏东坡在《记承天寺夜游》描写的场景: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许晓晓一眼认出了他,虽然之前那个晚上巷子里的光线昏暗,她不怎么看得清楚他的脸。 然而,陆却锌在朋友圈里活跃异常,每当他发布一条动态,总会配上自己的一张自拍照。这让许晓晓想不认出他都难。 “却锌哥,你吃饭了吗?”由于巴乐科技的起死回生,许晓晓终于正常过上了周末。 她庆幸于自己排不上号买巴乐科技,也排不上号卖巴乐科技,账户又回了春。 今天她来得水庙的目的并不单纯,她不是为了找陆缺锌,而是为了找陆美华,为了和她进行一场交易。 一切都要从那天陪着赵元畅参加一场珠宝大会说起,如果不是那场珠宝大会,许晓晓也不会认识王清姿,她更没想到王清姿是磐蒲基金的副董。 入职的公司管理人员名单上,并没有副董的真实名字,只有她的照片和英文名。 许晓晓第一眼看到弗朗西斯的照片,只觉得惊为天人,她在心里默默计算弗朗西斯的年龄,觉得这个女人也就三十岁左右。 第77章 年纪轻轻就当上公司的副董,这是何等的能耐。当然,她也联想到能耐背后是不是牵扯到复杂的裙带关系。 世俗人的分析往往直接现实,直到许晓晓在珠宝大会上见到王清姿。她才发现原来这场珠宝大会的发起人,正是磐蒲基金的副董弗朗西斯。 现实中的王清姿没了照片上美颜和滤镜的加持,年龄大了十岁,但颜值依然能打。声线也是许晓晓喜欢的类型,柔中带刚,一听就是个有故事的主。 都说男人慕强,其实女人也慕强,别看许晓晓平时争强好胜、当仁不让,但是遇到level明显高她一座金字塔的王清姿,也按捺不住心中升涌的崇拜。 王清姿,身着一袭定制的浅紫色礼服,其修身的剪裁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的曼妙身姿,无不透露出一种高贵与优雅。在璀璨的晚宴灯光下,她宛如一朵盛开的紫罗兰,吸引着在场众人的目光,而她的举止更是大方得体,与人交谈时总能恰到好处地展现出自己的风采,使她在晚宴上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然而,对于许晓晓来说,这场华丽的晚宴本应与她无缘。如果不是因为赵元畅,她或许永远没有机会踏入这样的场合。赵元畅递给她的那张邀请函,仿佛是一张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票,让她有机会一窥那些平日里只能在电视剧中才能瞥见的奢华与繁华。 “小赵,你来了,你今天的女伴可真漂亮。” 面对气场强大的王清姿,向来大大方方、自信无比的许晓晓露了怯。她没有听懂王清姿的言外之意,反倒是一旁的赵元畅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 当然,赵元畅善于在不同的女人之间斡旋。 “说来真是有缘,她也在磐蒲上班。” “她也在磐蒲上班?”王清姿的表情复杂了起来。 “嗯,王董,我最近才入职磐蒲,在您的手下做事是我的荣幸。” “你认得我?”王清姿心想自己不怎么去33层,公司手册上用的也是英文名,眼前的这个年轻女孩眼睛倒是尖,竟然把她认出来了。 “这点敏锐性没有怎么当金融人?”许晓晓佯装腼腆地笑说。 不过她是个善于从细节中发现机遇的人,她看到王清姿的手腕上戴着一串黑檀木制成的珠串。 这与她脖子上的项链格格不入,许晓晓忍不住联想,王清姿是不是和其他的老板娘一样相信风水之说。 许晓晓深谙与高阶层人士交往的诀窍所在,无非是投其所好。 “谢谢王董夸奖,王董才是一等一的美人,不是我们这些凡尘能够比的。王董的手串一看也绝非凡品,像是哪个寺或者观的仙品,哎,我这脑袋,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妹妹,你真是好眼力,我这珠串子是从西南的名山道观里求的。”虽然王清姿一眼看出许晓晓一身的a货,明显不属于她们的那个圈子。但许晓晓人美嘴巴甜,越有钱的人其实越爱听顺耳话,因此她多停留了一会儿。 “说起这类事,王董,我知道有个地方求签很灵,一般所求都会有所应。” “是吗?像这样的地方应该也是在深山里吧?”王清姿来了兴趣。 “好巧不巧,这个地方也在市区。我认识里面那个解签的女大师,她呢,也会赠一些像这样的手串,用来祈福辟邪。” 许晓晓光说还不够,她把手机里拍摄的关于得水庙的照片,划拨出来给王清姿看。 王清姿刚开始饶有兴致,到后面有了些倦意,她心想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片子,也提供不了太多的情绪价值。 直到她看到一张照片,上面隐约出现陆美华的侧脸。 “这个人是……?”王清姿的兴致触底回升。 “这个就是解签的人,她也会沽些手串和石头。”许晓晓笑说。 王清姿听完拉起许晓晓的手,这让许晓晓有点受宠若惊。 “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王清姿的询问犹如豪门市场的一张入场券,如果说之前的寒暄不过是逢场作戏,那么她停下来认真问名字,说明许晓晓真的入了她的法眼。 “王董,我叫许晓晓。” “晓晓,真是个好名字,读起来朗朗上口。” 王清姿转向赵元畅,说道:“元畅啊,好眼光,这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你要好好珍惜。” “我这个人爱交朋友,难得遇到晓晓这样谈得来的小朋友,这是我的微信……”王清姿巧笑着看了一眼赵元畅,随后优雅地把手机微信二维码递到了许晓晓的跟前。 许晓晓再次感到惊讶不已:都说上流社会的贵妇难以接近,但王清姿的出现彻底颠覆了这个刻板印象。她平易近人的姿态,远远超出了许晓晓的预期。 “好,我扫您……”许晓晓必须抓住这个逆流而上的机会。 第44章 花高价买桃木串 回家的路上,许晓晓坐在赵元畅的车上,她难掩心中的兴奋:“没想到王总人这么好。” 赵元畅开着一辆十万出头的车,转过一个又一个的路口,随后在红灯的停止线处停下。 他心里着实纳闷:王清姿是银行的vip客户,每次他费尽心机地想要讨好她,都讨的不是地方。或者她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对他总是爱理不理,怎么对这个冒牌白富美许晓晓这么上心? 来广市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赵元畅靠着在脂粉堆里找机会的能力,顺利地开上了车,还租了一套不错的公寓。 第78章 奈何在许晓晓这个装腔大师面前,还是小巫见大巫了些。 他沉醉于她的容貌,当然更沉醉于她身上的香奈儿套装。 但深交之后,他得知许晓晓身上的香奈儿套装不过是a货,顿时起了和许晓晓分手的想法。 在他的眼里,女人不过是衣服,名符其实的最好,如果名不符实或者穿不上身,只有断舍离。郝心晴如此,许晓晓亦如此。 “晓晓,王总喜欢你,你可得好好抓住这次机会,说不定能在磐蒲崭露头角。”眼看王清姿青睐许晓晓,赵元畅觉得这是个机会,把心里萌生的分手想法又摁了下去。 许晓晓不会读心术,她洞悉不了赵元畅内心那些阴暗的想法。 “可是加微信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该和王董聊什么?” 许晓晓犯了难,像王清姿这么高level的,她接触得太少。 在她的日常生活中,接触得最高的level是中层领导。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话题,王清姿恐怕最后只能变成她微信里一个躺着的联系人罢了。 隔天,当许晓晓正在准备直播间的串词时,手机冷不防响了一声,她拿起来一看,发现竟然是王清姿发来的微信。 “小许,下午有空吗?来36层找我一下……” 自己还没想到和王董联系感情的方法,王董倒亲自找上门来了。 许晓晓心内窃喜。 等她下了直播,便找了空隙上到36层。 她之前还在奇怪,为什么郝心晴第一天上班就能单独被叫到人事部,虽然第二天没来上班,但是第三天就能被叫到总裁室。 莫非这郝心晴身上有什么了不起的背景?她一直想不出来这其中的内情,从陆缺锌的嘴巴里也问不出来。 如今,她也成了直坐电梯上升的人,心里的激动不言而喻,似乎连电梯的空气都变香了。 等她到了36层只看到一个女助理站在电梯旁等她,菲莉总今天去开会,所以36层显得格外的安静。 她跟着女助理到了王清姿的办公室,等她进了门,女助理便把门关上。 王清姿今天的打扮比珠宝大会那天的打扮要来得正式,身上的珠宝也寡淡了些,只剩手腕上的檀香串。 “晓晓,你的简历我看了,你很优秀,硕士学位是在lacrosse university取得的?拉克罗斯大学是在威斯康星州?” “王董见多识广,确实是在威斯康星州。”许晓晓有点不自在。 “我这把年纪如果还只是小姑娘见识,那不是白活这么多年?正好,我有个朋友住在威斯康星州,我昨天跟她提起你……” “……”许晓晓脸色煞白,想说些什么来掩饰,又说不出口。 拉克罗斯大学是所野鸡大学,许晓晓那两年在家待业,为了让自己的简历更具竞争力,她走了邪路,买了张证。 无奈市场上的海归太多,像许晓晓这样徒有其表的海归,没有足够的含金量跟别人比拼,只能落于下风。 磐蒲是她过三关斩六将拿到的offer,她格外珍惜这个机会。 没想到没被其他人看出来,反而被这个遥遥不可及的王董看了出来。 “年轻人嘛,不试错怎么会有进步。晓晓,我能理解你为此付出的努力。老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要不这样,我们现在去一个地方,你学历上的这点瑕疵,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许晓晓脑子嗡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点头。 她不敢问王董要带她去哪里,只是沿路的风景越来越熟悉。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车子已经停了下来。 王清姿带着许晓晓,下了车,两人来到一个监控的死角。 王清姿开了口:“我昨天听你说得水庙求签的事情,颇有感触。其实解签的人是我的一个故人,她命不好,结了两次婚,第一任老公出海遭了海难,第二任老公出车遭了车祸。她独自抚养两个小孩,生活贫困,但是她人又很要强,我想借钱给她,她不收。所以呢,一会儿,你找她买两件辟邪的物品。一条两千给她,当是我对她的一个帮助。而且,你千万不能说是我叫你做的这件事。” “王董,您真是心善。做好事也不想让当事人知道。如果她不愿意接受呢?”许晓晓心里纳闷,王清姿让自己做好事,为什么这样藏着掖着? “如果是我去买,她肯定不会接受。如果是你去买,她肯定会接受。你就说自己是富二代,认识的富人有这方面的需求。”王清姿笑意盈盈。 许晓晓按照王清姿说的,踏上了得水庙的台阶。 守在门口的陆却锌一眼就认出她:“小姐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许晓晓心中有鬼,她只好勉为其难地笑道:“你妈给我解的签太灵了,我来还愿了。” “太好了,如果我妈的解签能够帮助到你。” 陆却锌热情地将许晓晓请进了内殿,殿里面没有监控,许晓晓悬着的一颗心算是落了下来。 “阿姨,多亏您上次的解签,帮我缓解了心中的烦恼,最近我上班都很顺利。知道您这里还卖些辟邪物,我今天特地来求一求。” 庙里人鱼混杂,但许晓晓说的话一字不漏地钻进陆美华的耳朵里。 quot;你的眼力真是不凡,能够洞察事物的真正价值。你阿姨我这里可是有着各式各样的辟邪宝物。考虑到你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我觉得你或许可以考虑带一些桃木串子回家,它们不仅美观,还能起到保护作用。quot;陆美华边说边指向旁边挂着的一排排法器,其中不乏精致的桃木制品。 第79章 许晓晓的目光被那些桃木串子吸引,她轻轻地用手触摸着它们,感受着木质的温润和雕刻的细腻。 她不禁连连称赞道:“阿姨,这些串子的工艺真是太棒了,细节处理得如此精致。这样吧,我愿意出两千块钱购买一条,你给我两条。” 尽管庙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但没有人靠近她们,也没有人听到她们之间的交谈。周围的喧嚣仿佛与她们隔绝,她们之间形成了一个静谧的小世界。 陆美华听到许晓晓的话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眼中满是惊讶。 她连忙摆手,语气中充满了谦虚和拒绝:“晓晓姑娘,你真的不必花这么多钱。” 尽管那两条精致的手串在市场上的售价高达4000元,对于陆美华而言,这无疑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足以让她心动。然而,她内心深处有着自己坚守的原则,认为4000元的金额实在过于昂贵。 正当陆美华犹豫不决时,许晓晓轻声地开口了,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哎呀,阿姨,您这是在跟我见外呢。对我们这些条件优渥的人来说,4000块钱真的不算什么,它对我们来说,就跟你们手中的40块钱一样。试想一下,如果这4000块钱的手串能够帮我们驱散身边的霉运,带来平安和好运,那么它的真正价值又怎能用金钱来衡量呢?” 许晓晓这番话,是经过王清姿精心指导后的结果,她的言辞恰到好处,既显得诚恳又不失说服力,目的就是为了打动陆美华的心,让她接受这个看似高昂的价格。 陆美华原本心中充满了犹豫和不确定,她的心情就像是在风中摇曳的小船,随时都可能被巨浪吞没。然而,许晓晓的话语让她心中的波澜逐渐平息,仿佛找到了一个稳固的港湾。是啊,4000块钱对身家万贯的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大概等同于几角几分的存在吧? 环顾四周,陆美华确认周围的人们都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没有人注意到她们的交易。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接过了许晓晓递过来的四千元现金,同时,她又拿出两串精致的桃木珠子,轻轻地放在许晓晓的手中。 许晓晓心中不免为王清姿心疼。她知道,那两条桃木手串虽然看起来与网上的图片无异,但它们的实际价值并不高,顶多也就值一百块钱左右。 不过,有钱人的世界哪里是她能懂的,何况王清姿是为了通过这种委婉的方式资助陆美华,所以这4000块钱的意义不是能用数字轻易衡量的。 许晓晓拿着两条桃木手串心满意足地离开陆美华。 不久以后,陆美华也心满意足地揣着4000块钱现金,带着陆缺锌回了家。 郝心晴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工作,带着疲惫的身体下班回家。当她轻轻地推开家门的那一刻,一股令人垂涎的香气扑鼻而来,那是蒜蓉与海鲜完美融合的独特香味。她不禁感到好奇,因为这样的香味在家中并不常见。 脱下鞋子,踏入客厅,郝心晴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餐桌上摆放着的美食所吸引。那里有色泽鲜艳的龙虾,肉质饱满的鲍鱼,还有那散发着浓郁香气的松茸土鸡汤。这些菜肴不仅色香味俱佳,而且看起来都是精心准备的。 她心中暗自思忖,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平时节俭的陆美华竟然如此慷慨地准备了这么一桌丰盛的晚餐,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此时,陆缺锌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门响,他转过头来,看到妹妹郝心晴回来了,便立刻热情地招呼道:“妹妹,赶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郝心晴走向洗手间,一边洗手一边忍不住问道:“今天吃得这么丰盛啊,这些菜是谁买的?” “妈妈买的,她说要庆祝我们一家人在广市扎了根。” 就这?郝心晴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陆美华并不是一个重视生活仪式感的人,从小到大没给她过过几回生日,现在竟然为了这么一个理由大摆宴席? “心晴啊,回来啦?别说了,赶快吃饭,你妈又不是没良心的人,你把你妈看得太小气了。” 陆美华笑着给郝心晴添饭,郝心晴虽然疑惑,但也不再多问什么了。 第45章 梁佳明没想到自己变成了痴男 梁佳明这几天失眠得严重,一闭上眼睛,就梦到郝心晴和她的嘴巴,梦到郝心晴凑到自己脸上…… 他连吃东西也一直走神,总是对着空气傻笑,因为空气中有郝心晴的影子对着他微笑。 梁佳杰看不下去了,他拿着作业凑到梁佳明的跟前,晃了晃,说道:“哥,你是不是交了女朋友,交了女朋友怎么也不告诉我?” “哪里,没有的事,我不喜欢女人。”梁佳明继续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的筷子。 梁佳杰眯起眼睛,一脸不信地凑得更近,声音带着调侃:“哥,你这样撒谎可不行,你的表情早就出卖了你。看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分明就是恋爱中的人。” 梁佳明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认真地看着弟弟:“真的没有,我只是最近在想一些事情。” 梁佳杰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坏笑着继续逼问:“什么事情?是不是跟那个郝心晴姐姐有关?” 梁佳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你想多了,别胡说。” 第80章 梁佳杰见状,知道哥哥不愿意多谈,便也不再追问。人小鬼大的他暗下决心,要找个机会好好观察一下,看看哥哥和郝心晴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 第二天,陆美华带着陆却锌前往得水庙,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她刚刚在庙里安顿好,屁股还没坐热,就看到一队身穿正式制服的市场监管执法人员迈着豪迈的步伐,直直地向她走来。 领头的执法人员严肃地对陆美华说道:“陆美华女士,我们接到了关于你的举报。有人称你在得水庙内高价售卖桃木手串等物品,这种行为严重扰乱了市场的正常秩序。现在,请你立刻停止这种违法行为。” 在他说话的同时,其他的执法人员已经开始在庙内进行调查,他们找到了庙祝水叔。其中一名执法人员严厉地询问水叔:“你难道不知道陆美华在这里售卖的手串价格是市场价的十几倍吗?作为庙祝,你怎么能够容忍这种行为发生?” 水叔一时间显得有些茫然无措,他转过头望向陆美华,似乎在寻求一个解释。陆美华立刻意识到形势的严重性,她急忙为自己辩解:“同志,我想这里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水叔,你知道我的,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然而,执法人员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其中一人从手机中划出一段视频,展示给陆美华看:“请问,这段视频中的人是不是你?我们有理由相信你正在进行非法交易。” 陆美华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心中升起一缕慌乱,她必须尽快澄清这一切,否则她的声誉和生意都将受到不可挽回的损害。 然而,视频的画面无情且直白,捕捉到她用手接过现金的瞬间。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昨天在处理这笔交易时小心谨慎,隐蔽至极,却还是被人用摄像头记录了下来。 或许,这根本不是偶然,是有人精心策划,目的就是为了陷害她。 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名字:许晓晓。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切的背后,是那个看似无害,实则心机深沉的女孩在捣鬼。 她不禁感叹,世上真的没有免费的午餐。人心是如此难以捉摸,你永远无法预测,当别人向你伸出援手时,他们真正递过来的,是救命的蜜糖,还是致命的砒霜。 “这不是晓晓小姐姐吗?我还加了她的微信呢?”陆却锌看到执法人员如此严肃地对待自己的母亲,心中一紧,立刻站到了陆美华的身边,试图保护自己的母亲。 那天,他一直在门外守候,关于陆美华与许晓晓之间的秘密交易,他一无所知。 “你认识这个女孩子吗?” 陆美华和陆缺锌很少干涉彼此的私生活,当陆美华得知儿子竟然认识许晓晓时,她的心中充满了惊讶。 陆却锌点了点头,他眼睛往上瞟,慢慢回忆:“是的,我认识她。记得有一次,她在我们住的旅馆附近遇到了麻烦,被一个坏人欺负。那时候,我恰好路过,就出手帮了她。” 陆美华听后,眉头紧锁,她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这么说来,你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怎么可以这么对你妈?”陆美华的声音中带着愤懑。 陆美华已经在这个世界上独立行走了将近五十年,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经历过各种各样的事。但现在,她被一个年轻的女孩欺骗了。 在与执法人员的交流中,陆美华试图澄清事实:“执法同志,我想告诉你们,我儿子认识这个女孩子。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这个女孩子买手串,完全是自愿的。” “所以你现在承认高价售卖手串给他人?不管别人是不是自愿,你都不应该做出这种违法行为!”执法人员不怒自威。 “总之从今天起,你不要在这里解签和售卖手串了。水叔,作为负责人,你要严格管理好得水庙,确保此类事件不再发生。在我看来,解签并不一定需要人力来完成,现在ai智能技术非常流行,水叔,你可以考虑引入这样的技术。” “我一个老人家哪里懂这些……”水叔在一旁苦笑。 执法人员留下警告,浩浩荡荡地走了,留下陆美华在原地没有回过神来。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水叔一脸的无奈,他说:“美华,要不你另外找个工作吧。” 水叔说完,背着长满皱纹的双手,叹了一口气准备离开。 陆美华叫住水叔,眼神中充满了恳求,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水哥,我向你保证,我绝不是那种只看重金钱的人。我知道我之前的行为可能给你带来了不便,但我真的会改正,绝不再给你添任何麻烦。如果您愿意,我愿意留在这里,哪怕是扫地板,我也愿意。” 陆却锌不忍心看到陆美华如此哀求,也跪了下来。他双膝着地,话语诚恳:“水叔,请您考虑考虑,我妈她真的知道错了,我们都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宽恕。” 然而,水叔的心意似乎早已决定,他没有停歇下步伐,继续向前走去,留下陆美华和陆却锌待在原地。他在心里忖思,如果不叫陆美华走,那么梁太捐的屋舍很可能因此告吹。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并不容易,他必须权衡庙宇的和谐与信众的利益。 当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时,陆美华只能接受现实,带着沉重的心情,和陆却锌一起缓缓离开得水庙。他们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凄凉,得水庙的宁静,与他们心中的波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81章 郝心晴下班回到家,也察觉到了异样。 前天的陆美华还满面春风,今天就郁郁寡欢。昨天餐桌上还有大鱼大肉,今天餐桌上就只有粗茶淡饭。 陆美华看到郝心晴,没有任何反应,而是径直走进房间,把门关上。“妈今天是怎么了?”郝心晴问陆却锌。 陆却锌正在闷头喝白粥配咸菜,他老实地对郝心晴说:“今天,有一些穿着制服的叔叔来找老妈,他们说老妈两条串子卖4000块钱不行,让老妈以后都不要卖了。” 郝心晴听了陆却锌的话,瞠目结舌。都说生财有道,她没想到陆美华会误入歧途。这么说来,前天那一顿大手笔的晚餐,大概出自陆美华这个挣钱的秘方。 “妈,是什么时候开始卖这么贵的手串?”郝心晴心中满是疑惑和担忧。 “就那天。” “卖给谁了?”郝心晴追问,她需要知道更多的细节。 “卖给这个小姐姐……”陆却锌调出手机里的许晓晓的照片给郝心晴看。 郝心晴看着照片里的许晓晓,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许晓晓又不是傻子,她怎么会出那么高的价钱购买桃木手串? “所以,妈是被这个许晓晓举报的?” “……这……”陆却锌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他也被这个问题困扰着。 郝心晴站在陆却锌的房门前,心中暗自思忖,这个问题恐怕已经超出了陆却锌的理解范畴。她深知,要想找到解决问题的钥匙,还得直接问当事人。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了陆美华的房门,手指握成拳状并敲响。 门缓缓被打开,郝心晴直视着两眼无神的陆美华,语带挑衅:“老妈,难道这么一点小挫折就让你束手无策了吗?这可不像是那个行事果断、雷厉风行的陆美华。如果你在广市的这些辉煌事迹被人拿到老家人面前一说,我敢肯定,他们会嘲笑你的无能……” 郝心晴的话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直刺陆美华的自尊心。她知道,母亲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的轻视和嘲笑,尤其是那些来自故乡的老家人。 郝心晴利用了陆美华的这一弱点——她的好面子,这是她性格中最为敏感的部分。在这个点上,郝心晴毫不留情地加大了攻击的力度,试图从陆美华嘴里掏出话来。 陆美华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的光芒。她紧紧地握住门把手,咬紧牙关,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对郝心晴说道:“你妈我是被人设计陷害的,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他们看不得我好,处心积虑地想要赶走我。” “你说许晓晓?” “拍摄视频的还有别人,我怀疑这个许晓晓和拍摄视频的人是同伙,说不定背后有人指使。”陆美华仔细回忆着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每一个细节都像是一块拼图,逐渐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的画面。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针对你,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郝心晴看着陆美华,眼中充满了疑惑。 在她的提醒下,陆美华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她心虚地笑道:“我怎么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针对我?可能是羡慕我的生意太好了……嫉妒,一定是嫉妒在作怪。” 郝心晴自觉无法再从陆美华嘴里掏出其他有价值的线索,她决定从事件另外一个当事人——许晓晓入手。 第46章 你的现男友是我的前男友 这几天容易去外地参加基金交流大会,他没有让郝心晴陪同出差,而是让艾美丽陪同出差。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艾美丽是容易名正言顺的助理。 不能理解的是,自从巴乐科技的危机化解后,容易对郝心晴爱理不理、若即若离。就算两人偶尔对上话,容易的语气明显生疏客套。 这让郝心晴难以理解,难道梁佳明的预言应验了? 郝心晴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完全投入这段感情。否则,这种态度的容易像极了以前的赵元畅,她必定要再次受伤。但她立马反刍,如果在一段感情里面过分计较得失,那这份感情还有开始的必要吗? 郝心晴面带苦笑,她轻轻地拿起了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当她的指尖滑到了名为“容易”的联系人头像时,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 她凝视着那个头像,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感觉。然而,令她失望的是,对方并没有发来任何新的消息,没有问候,也没有关心,仿佛他们之间的联系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断了。 郝心晴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抑制住内心的失落,她又继续滑动着屏幕,直到找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头像——许晓晓。 郝心晴给许晓晓发去了信息:“晓晓,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聊,关于你男朋友的。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咖啡厅见。” 郝心晴发出这条信息的时候,许晓晓正好忙碌于直播前的准备工作,她正在认真地做着功课,希望能够给观众带去更精彩的内容。就在这时,手机发出了微信提示音,打断了她的专注。许晓晓好奇地拿起手机,看到是郝心晴发来的信息。 当她读了郝心晴发来的信息后,心脏不由得紧缩了一下,她咬了咬嘴唇,迅速回复道:“我下了直播就有空,大概5点半有空。” “好,那我们5点半在花园咖啡见。” 等许晓晓下了直播赶到花园咖啡的时候,郝心晴已经先到一步。桌上有两杯咖啡,空位上那杯正是她喜欢的卡布奇诺。 第82章 “心晴,没想到你心这么细,竟然知道我喜欢卡布奇诺。”许晓晓满脸堆笑,心里却对郝心晴要说的事情没底。 “晓晓,”郝心晴直截了当地开启了对话,“你认识我哥哥陆缺锌吗?” 许晓晓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她在心中快速地权衡着各种可能。几秒钟的沉默仿佛拉长成了一首歌的时间。她不禁怀疑,是不是王董暗中资助陆美华的事情已经暴露无遗?郝心晴今天邀请她来喝咖啡,难道是为了表达她的感激之情? 不等许晓晓从惊讶中回过神来,郝心晴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那么,你也认识我妈陆美华吧?那天你在庙里找到她,还买了两串价值四千块的桃木手串?” 许晓晓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她的喉咙干涩,只能借着抿一小口咖啡来给自己争取一点思考和喘息的空间。 然而,坐在对面的郝心晴却似乎并不急于享用面前的咖啡,她直勾勾地盯着许晓晓看。 两人之间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郝心晴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激的神情,她再次打破沉默,“告诉我,是谁和你一起参与了这件事?我也想请她来喝杯咖啡,好好聊一聊,表达我的感谢。” 许晓晓的话刚到嘴边,突然想起了王清姿之前的叮嘱,她不得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以轻松的语气回应郝心晴的质疑:“心晴啊,同事之间互帮互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不要刻意请我喝咖啡的啦。有天晚上,我在暗巷遭到臭男人的骚扰,如果不是你哥哥及时出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了许晓晓的话,郝心晴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愤怒,她追问:“那你为什么要害我妈失业?” “害你妈失业?”许晓晓一时之间感到困惑,她并不理解郝心晴的问题。 郝心晴一字一句地解释道:“是你设了一个圈套给我妈,然后举报她,让她失去了工作。” 听到这里,许晓晓感到难以置信,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并不是一个没有头脑的人,很快意识到王清姿的真实目的。原来,王清姿的目的根本不是帮助陆美华,而是要陷害陆美华。 回想起来,如果没有得到王清姿的支持,她可能无法在短时间里得到升职。 在经历了短暂的震惊之后,许晓晓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开始权衡其中的利弊。她尽量保持镇定,以一种看似不在意的口吻回答:“心晴,我们作为同事,每天都会见面,我为什么要去害你妈妈呢?这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郝心晴显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她冷冷地说:“不愿意说实话吗?你真的不想知道你男朋友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吗?” 见许晓晓沉默不语,郝心晴接着问:“你的男朋友是不是叫赵元畅?” 许晓晓愣住了,她没想到会从郝心晴的嘴里听到赵元畅的名字。她忍不住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郝心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追问:“他最近是不是对你爱理不理?” “你怎么知道?”许晓晓连问两个同样的问题,她的内心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郝心晴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因为我亲眼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去电影院看电影。因为他是我的前男友……” 郝心晴的话如同一阵寒风,穿透许晓晓的心房。她努力想要保持镇定,但内心的波动已经无法平息。她惊得连嘴巴也合不上。她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赵元畅所谓的忙,就是忙着脚踏几条船?这个发现让她感到震惊和失望。 “而且,我还知道他的暧昧对象是谁?” “是谁?”许晓晓再也无法掩饰真实的情绪。 “为什么我要告诉你,除非你和我做交换,说出指使你的人是谁。” “就算我说出她是谁,你也拿她没办法。你与其在这问我,不如回家问问你妈,她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许晓晓话音刚落,便迅速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没有一丝犹豫,径直向门外走去。她的动作干脆利落,仿佛一刻也不想在这个空间多停留。桌上那杯已经喝了一半的咖啡,被她留在了原地,静静地冒着淡淡的热气,似乎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幕。 尽管心中对赵元畅的出轨行为感到震惊,许晓晓的思绪却异常清晰。她知道,此时此刻,她必须要保持冷静,不能让情绪左右自己的判断。她清楚地意识到,如果因为一时的冲动,给王清姿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那么她许晓晓在磐蒲的立足之地将会受到严重的威胁。 郝心晴对许晓晓的表现并不意外,她刚才已经录下许晓晓所交代的一切,也算完成了这次约会的kpi。 不过,陆美华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这个问题始终在她的心头萦绕。 当郝心晴结束了一天的忙碌,踏上归途,夜幕已然降临,城市的灯火逐渐亮起,映照出她疲惫却平和的面容。 打开入户门,一阵欢声笑语又传到她的耳朵里。 梁佳明又来了…… 陆美华的心情看着不错,桌上餐饭的风格延续那天的豪华风格。 梁佳明热情得有点诡异:“心晴,你终于回来了,我们等你很久了。快来洗洗手,然后坐下来,我们一起享用这顿美味的晚餐。” 郝心晴轻快地走进洗手间,水声轻轻地响起。不一会儿,她坐到了梁佳明的身边,微微侧过头,低声说道:“我有点怀疑,你是不是特意为了这顿饭才来的?” 第83章 梁佳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同样低声回应道:“心晴,你这么说可就太谦虚了。你应该更自信一些,去掉‘怀疑’这两个字,因为我确实是来蹭饭的。” 碍于梁佳明在身边,郝心晴不方便在餐桌上讨论和许晓晓有关的话题,她闷头干饭,只希望梁佳明赶紧吃完走人。 “佳杰怎么没有跟着来?我倍耐那个小孩儿。”陆美华每次见到梁佳明,都眼里有光。这次连天津话都蹦出来了。 “佳杰啊,老师带着呢。”梁佳明夹起了一块白嫩的鸡肉,轻轻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着。 “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奇怪,说出来,佳明,你不要见笑。”陆美华拣着话说。 “陆姨,有什么话,您直说。”梁佳明毫不在意。 “我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你会给佳杰取和自己相似的名字,一般兄弟之间才这么取名吧?”虽然陆美华虎落平阳,但智商还是在线的,她上次问过梁佳明类似的问题,这次又重复问一遍,为的是证实心中的猜想。 “其实吧……”梁佳明顿了顿,“他妈妈名字里刚好也有一个佳字,现在时代不一样了,男人都该体谅女人生孩子的不容易,孩子本来就是妈妈生出来的,名字里带有妈妈的印记,我觉得是另一种浪漫。” 梁佳明情到深处差点哽咽,陆美华也被他的情绪感染了。在一旁静听的陆却锌也停下了筷子。 就连郝心晴也觉得,今天的梁佳明和以前的梁佳明不大一样。 吃完饭后,梁佳明和陆却锌玩起了扑克牌。他们沉浸在牌局的乐趣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动静。 趁着梁佳明和陆却锌专注于牌局,郝心晴抓住机会,悄悄地把陆美华叫到了一旁的房间。 一进房间,郝心晴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妈,你明天可以安心地去得水庙上班了,我已经找到了许晓晓受人指使的证据。但是,妈,你要记住,以后千万不能再贪心了,不能再给别人留下任何把柄。” 陆美华听到女儿的话,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出奇,就像是一朵喷雪花,那种即使在寒冷的冬日也能保持冷静的植物。 她的反应让郝心晴感到意外,因为就在前两天,陆美华还处在情绪崩溃的边缘,哭诉着无法忍受在广市的生活,担心回到老家后会被人嘲笑。 “其实,妈,也不一定非要去得水庙上班,也可以考虑去小吃店打工。”陆美华反过来安慰郝心晴,她又问:“你是怎么收集到证据的?你认识许晓晓吗?” “是的,许晓晓是我的同事。”郝心晴简单地回答。 “那她知道是谁在指使她吗?”陆美华追问。 “她没有透露……” 陆美华听了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叹了口气说:“不用说我也知道是谁。我来广市就是个错误。如果实在不行,我还是和却锌回安乐窝吧。” 陆美华的眼前不时地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那是她过去的回忆,沉甸甸的,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她的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揭开这层伤疤,与郝心晴分享那些沉重的往事。 “我去给他们切点水果。”陆美华的目光透过窗户,穿过静谧的街道,最后落在了街对面的别墅区里。 郝心晴察觉出陆美华的心事重重,但还没等她反应,陆美华已经走出房间,去到厨房开始切水果。 可能是心不在焉的缘故,陆美华的手一滑,水果刀割到了她的手指。一瞬间,鲜红的血液从切口涌出,顺着刀刃缓缓流淌,最终滴落在那颗苹果上,将雪白的果肉染上了一抹刺眼的红色。 陆美华却并未感到疼痛,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自己生陆却锌的场景,那年,在广市,也是这么温暖的天气…… 梁佳明眼尖,一眼看到陆美华在厨房里的异样。他站起身来,走进厨房,说道:“陆姨,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陆美华木然地笑着说。 梁佳明退出厨房,找到郝心晴:“有没有创口贴,你妈被水果刀划到手了。” “我找找……”郝心晴翻箱倒柜找了一通,紧急药箱里并没有创口贴,其他地方也没有。 “我去附近的药店买吧。”说话的瞬间,梁佳明已经披上了外套。 “我也去。”陆却锌看到陆美华手指流血,早已急得抓耳挠腮。 两人一前一后,拉开入户门,准备出去买药。“你们路上小心点……”郝心晴往玄关走了走,嘱咐道。 陆美华也从厨房走了出来,她早就用凉水冲了冲伤口,看到梁佳明和陆却锌出门给她买药,她喃喃道:“不过是被轻轻划了一下,这两个孩子。” 与此同时,许晓晓在郝心晴话语的影响下,心绪不宁地回到了自己租住的房子。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跟着她的心情变得凝重了起来,许晓晓每一次呼吸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赵元畅的行为让她感到困惑。他总是避免让她去他的住处,每次约会总是坚持来她的家,这一切的一切…… “赵元畅到底有什么瞒着我?”许晓晓反复地问自己,心中的疑惑如同一团乱麻,越来越难以解开。为什么他不让她接近他的私人空间?为什么他们的约会总是在她的地盘上进行?这些问题像是无形的手,紧紧地掐住了她的心。 第84章 她再也无法忍受这种不明不白的状态,她决定要去找赵元畅,要面对面地问个清楚,看看他到底瞒了多少事情。 许晓晓心中有些忐忑,但她还是决定面对现实。她打了一辆的士,沿着熟悉的街道,来到了赵元畅所居住的地方。尽管赵元畅在之前对于自己的住所守口如瓶,但许晓晓并不是那种容易放弃的人。 她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从赵元畅不经意间透露的一些小细节中,成功推断出了他的住址。 第47章 不速之客 赵元畅的租处位于广市的一个繁华地段,这里人来人往,商铺林立。 更巧的是,他的住所就坐落在临江小区的旁边,临江小区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居住地,精明市侩的许晓晓早就知道它的存在。 许晓晓付了车费,从的士走了下来,她站在赵元畅住所的楼下,抬头望着那幢高耸入云的大楼。大楼的底层是一排排商铺,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五金店、蛋糕店、便利店和药店…… 正当许晓晓准备迈步穿过马路,前往赵元畅的住所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她:“小姐姐……” 她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只见陆却锌正站在对面的马路上,向她招手。 许晓晓的心中顿时涌上一股莫名的紧张,她下意识地拿起手中的包包,遮住了自己的脸。 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陆缺锌。她心中暗自猜测,难道陆缺锌是因为陆美华的事情,来找自己算账? 陆却锌已经踏上人行横道,向她走来,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许晓晓身上。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用包包挡着脸,还以为她正在和他玩捉迷藏。 谁也没想到,就在这时,一辆面包车气势汹汹地冲过来,直直朝着陆却锌站立的方向驶去。 “赶快跑啊!”许晓晓的眼睛透过包包的缝隙,第一时间捕捉到了这危险的一幕。她的心跳瞬间加速,惊慌失措中,她放下了手中的包包,朝着陆却锌大声呼喊。 眼看着面包车即将撞倒陆却锌,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即将发生的惨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许晓晓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她的呼吸几乎停滞。直到,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划破了沉寂,她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等她再度睁开眼睛,发现陆缺锌毫发无损地站在药店前面的台阶上,旁边还站着一个型男,型男从头到尾都散发着……呃,就是脚上的那双拖鞋有点奇怪。 不过,对于许晓晓来说,这样的场景不足为奇。在这个季节里,街道上随处可见人们穿着各式各样的拖鞋。 令许晓晓感到诧异的是,男人的拖鞋似乎更具特色。 正在她观察男人的时候,男人也在用充满探究意味的眼神打量着她,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机警和好奇,仿佛想要从她的外表、衣着中读懂些什么。 她的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一方面是对陆美华和陆却锌的歉疚,另一方面是对那个男人探究目光的不解和警惕。她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 “你认识刚才马路对面的那个女孩子?”梁佳明提着药,许晓晓的行为让他觉得费解。 “那个女孩子就是那天去庙里找我妈买手串的那个,她很大方的。”陆却锌的心情并没有被刚才的紧急情况影响到。 “出手几千块钱的那个?”梁佳明听过陆美华提起这件事。 “对……”陆却锌没有多想。 梁佳明把两件事情放在一起,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看来,那个女人已经忍不住动手了。 看来,这个临江小区也不能让他们继续住下去了。 在黑夜的渲染下,梁佳明做了一个决定。 “什么,你朋友要收回房子?”陆美华的手指已经贴上了创口贴,创口贴绷紧着手指不到一寸的皮肤。 她惊讶于梁佳明朋友临时的决定。 “他想卖掉这栋房子……” “那我们住哪里?”陆美华和陆却锌几乎是异口同声。 “刚好,我朋友在我隔壁还有一套房子,要不你们搬回粤地风华小区吧。”梁佳明陪笑着说。 郝心晴把梁佳明拉到露台,露台上夜色温柔,星光点点,但郝心晴的心思并不在这宁静的夜空上,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面前的梁佳明身上,眼中闪烁着一丝玩味和探究。 她微微倾身,小声说:“你口中的这个朋友该不会是你自己吧?”郝心晴的观察力一流,她早从众多蛛丝马迹察觉出异样。 梁佳明本来防着陆美华一家接触梁佳慧,但在得到他想知道的真相后,反而生出保护陆美华一家的想法。 “我看着像那么无聊的人吗?如果你们不想搬过去,只能自己想办法找其他地方了……” 梁佳明故意让声音传到客厅里去。 “可别啊……”陆美华本来就竖着个耳朵,人在客厅心不在客厅。她一听到梁佳明这么说,立马冲到露台。 “佳明,是你朋友违约在先。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搬到粤地风华。” 郝心晴本想开口再说点什么,陆美华立马制止了她:“心晴,你妈刚被人陷害,你不是又想看着妈无家可归吧?” 没等郝心晴反应过来,陆美华立刻站在推拉门边,对着陆却锌喊道:“却锌,赶快收拾一下,我们要搬到佳明隔壁了。” 第85章 说完话,她还不忘对梁佳明谄笑:“佳明啊,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相互之间有个照应也不错。我呢,会做饭会照顾小孩。你看你们家缺保姆吗?” 好响亮的算盘珠子,郝心晴苦笑,她已经能想象到陆美华在梁佳明家当保姆的滑稽景象了。 “陆姨,你怎么知道我家缺保姆的。如果你想来我家当保姆,我包你和缺锌的食饭,至于晴妹……” “我的食饭我会自己解决的……”郝心晴最怕的是陆美华再提出要和梁佳明同住一个套房。 “嗯,晴妹的觉悟一向很高。还有,你们要看好却锌哥,最好不要让他离开视线。刚才他下去买药,差点被面包车撞了……”梁佳明善言提醒。 “什么?”陆美华听了,急忙走到陆却锌身边,抬起他的手,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皮外伤。 陆美华满腹心事,藏着掖着,郝心晴自然看不出来。 郝心晴只当陆却锌没认真看路。她跟着陆美华走到陆缺锌身边,一看究竟。 “哥哥,你下次过马路要小心一点,如果不是佳明在……”郝心晴瞟了一眼,她发现自己对梁佳明的印象一直在改观。 虽然梁佳明看着不修边幅、不拘小节,但为人古道心肠…… 咳咳……郝心晴不敢再往下想了,她在心里把梁佳明夸成一朵花,梁佳明能知道吗? 事情发展的迅速程度,远在郝心晴的想象之外。当天,梁佳明叫了搬家公司,把他们一家三口的行李搬往粤地风华小区。 隔日,等郝心晴去上班,陆美华便掐着点去梁佳明家里打扫卫生。 虽然梁佳明看起来是个面善的小伙子,但是,陆美华的心里,一直有个疙瘩。她总觉得,梁佳明长得很像某个人,这让她心里有些不安和疑惑。 梁佳明昨天晚上也没多想,便把家里的钥匙给了陆美华,这让陆美华多少有点受宠若惊。 她忖思着:像梁佳明这样的年轻人应该没那么早起床,不过,9点应该起床了。 她蹑手蹑脚地将钥匙插进钥匙孔里,准备给梁佳明做早餐。 毕竟,从今天开始,两人的关系变成了合同关系。她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大力拍打梁佳明的肩膀。 当陆美华推开门,踏入屋内的那一刻,她不禁感到惊讶。屋内的一切与她预期中的景象大相径庭,原本以为会看到满屋子的混乱不堪、杂物堆积如山。 事实并非如此,相反,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都井然有序,每件物品似乎都被精心摆放和打理过,整洁得几乎无可挑剔。 尽管陆美华对这出乎意料的整洁感到诧异,但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她迅速调整情绪,迈步向厨房走去,准备开始今天的家务工作。 当她打开厨房的门,眼前的景象再次让她感到意外。电饭煲里散发出阵阵热气,里面煮好的粥正冒着米香,而旁边的蒸锅里,几个包子和鸡蛋静静地躺着,看起来刚刚煮熟,还带着温热。 厨房的其他地方也同样井然有序,只有碗槽里堆放着两三个用过的碗碟,似乎是仅有的未完成的家务。 这一切,与陆美华认知中的梁佳明截然不同。在她眼里,梁佳明应该是一个生活邋遢、不修边幅的年轻人,急需一位家务阿姨来拯救他的杂乱无章。 她站到厨房中央,三下两除二便把水槽里的碗洗干净了,她边洗边想:说不定家里的一切都是之前的阿姨收拾的,或者梁佳明的解压方式是收拾家务? 洗完碗后,陆美华走到客厅中间,她环视一周,甚至连假花的花蕊都没有放过。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摄像头。 陆美华也没找到梁佳明和父母的合照,所以他到底是不是那个男人的儿子? 话说回来,这梁佳明心眼可真大,仅仅因为她是郝心晴的妈妈,又因为郝心晴是梁佳慧的舍友,就敞着心,把房子交给她吗?真不怕她把房子搬空了? 陆美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思绪如同乱麻一般纠缠不清,各种念头塞满了她的脑子,以至于她感到有些头晕目眩。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间被墙角的鱼缸所吸引。那个鱼缸里养着几条孔雀鱼,它们的美丽令人赞叹,色彩斑斓,犹如水中的精灵。 然而,这些鱼儿却不得不在这个狭小的透明水缸中度过它们的一生,无法自由地游向广阔的海洋。 她看着那些孔雀鱼时,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年轻时光。那时的她,就像这些鱼儿一样,美丽而充满活力,但也像它们一样,受到了限制和束缚。她的生活被既定的规则和期望所围绕,使她无法真正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 岁月流转,如今的陆美华已经步入了人生的暮年。她很想找到年轻时错遇的那个男人,想亲口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去找她,虽然他们的孩子天生愚钝,但到底是他们感情的结晶,他有义务把多年来的抚养缺口补上。 还有那个姓王的女人,二十多年前,她不辞而别,现在过得怎么样? 陆美华的思绪在那一刻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她的心飘向了远方,沉浸在对过往的回忆中,以至于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所处的现实。 门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沉思,把她召唤回现实。 “难道是佳明回来了?”陆美华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她迅速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脚步轻快地朝门口走去。 第86章 “等等,佳明不是有指纹锁的权限吗?他应该不会按门铃啊。”这个念头让她停下了开门的动作,她靠向猫眼,想要一探究竟。 第48章 旧情复燃 透过猫眼,她的视线穿过了门板的隔阂,门外的一切一目了然。令她感到困惑的是,门外似乎空无一人。 在疑惑和好奇的双重驱使下,陆美华快速转动了门锁,猛地将门打开,迈出了大门,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然而,当她踏出家门的那一刻,她惊讶地发现,门外并非空无一人。一个男人侧着身子,趁着她走出来的瞬间,踏进房子里。 这个男人,正是陆美华刚才失神时想念的那个人——梁正声。 “美华,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里?”梁正声虽然阅女无数,但心中一直对陆美华念念不忘。因为他只与她有过一次肌肤之亲,还在念想着会不会有下一次,陆美华就不见了。 男人大抵如此,越是得不到的女人,越是惦念。 说到底还是自私的人性在作祟,一向都是他梁正声玩腻了甩人,他什么时候被女人甩过?陆美华是甩他的第一人。 眼前的陆美华,尽管岁月在她的发梢留下了不可避免的痕迹。她的脸庞却依然保持着年轻时的紧致和弹性,仿佛岁月在她身上施展了魔法,只留下了成熟的魅力,而没有带走青春的神采。 梁正声一时看呆了,陆美华干咳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梁正声,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我来你儿子家做客,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陆美华看着眼前的梁正声,除了身材有点发福,其他的和二十多年前相比,并无二致。想来时间对男人就是友好,毕竟他们不用经历生育对身体的捶打。 “美华,这么多年来,你一点都不想我吗?”梁正声不敢把目光从陆美华身上挪开,怕一眨眼,陆美华又要和二十多年前一样消失不见。 陆美华虽然脸上平静,心里早已弹起《十面埋伏》。 她之前烦恼没有方法再见梁正声,现在烦恼太早与他相见。 当然,她也曾经困惑过:梁正声从来没有调查过她和她的孩子吗? 陆美华站在梁正声的面前,她的嘴唇紧闭,脸上浮现出一种梁正声再熟悉不过的表情,那种混合着自尊和倔强的神情,仿佛在无声地告诉他,她不会轻易屈服。 这种表情,梁正声曾经无数次在陆美华的脸上见过,每一次都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情感。 在这样的氛围中,梁正声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他的情绪变得难以控制。他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在场后,便迅速走到门边,用力将门关上。他转过身来,目光坚定地盯着陆美华,仿佛要将对陆美华所有的感情凝聚在这一刻。 梁正声迈开大步,走到陆美华的面前,没有任何犹豫,他用有力的双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陆美华的身体在梁正声的怀抱中微微僵硬,但她并没有推开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梁正声抱着,两人的心跳在这一瞬间似乎同步了起来。 酒店的昏暗房间里,两团肤色的灵魂搅在一起,宣泄着情欲。 “弗朗西斯,为什么不夺权?如果你这样做,整个公司都将属于你,成为你的王国……”弗朗斯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他轻轻地将弗朗西斯拉进自己的怀抱,用他那温暖而宽厚的手指轻柔地缠绕着她的秀发。 宽敞的大床,和不合时宜的昏暗,似乎在提醒他们:你们不仅是同一张床上的人,还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傻瓜,磐蒲迟早要出问题的。我的目标是钱不是权,难道你不想和我拿着钱远走高飞?” “可是……”弗朗斯摸不透枕边人在顾忌些什么,可能上了年纪的人,尤其是女人,都比较畏手畏脚吧。 虽然他啃的是软饭,但并不代表他精神萎靡,相反,他初出茅庐、精力旺盛,现在急需职位的高升来证明自己。 “你不是想赶郝心晴走吗?巴乐科技的股份我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再来一个导火索,他们就要全军覆灭了。”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不打算赶她走,我有更好的方法。” “什么更好的方法?愿闻其详。”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弗朗西斯并不想往下多说。 弗朗斯心中略有不满,他把弗朗西斯压倒在身下,以实际行动宣泄自己的龃龉。 外面的太阳明亮得刺眼,遮光窗帘却给了他们恰到好处的黑暗。在黑暗中,两个人仿佛变成了两条只能在阴影中生存的巨蛇,它们在这个被遮蔽的空间里自由地缠绕、交织,享受着这份隐秘的亲密。 梁正声也想在昭昭日头下,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可当他的左手游移到陆美华衣服上的扣子时,陆美华钳住了他的手。 恰巧,大门在这个时候打开,梁佳明走了进来。 梁正声像偷吃的男人,心慌地跳到两块地砖外。 “老豆,你怎么来了?”虽然和梁正声有隔阂,但梁佳明人前人后都叫他“老豆”。 “你怎么关上门和我陆姨说话?” 梁正声还没有收拾好四处奔涌的兴奋,而陆美华听梁佳明这么问,羞赧得耳根都红了,整张脸看得来像颗熟透了的老桃子。 “外面风大,你陆姨好像感冒了,我关上门帮她保暖。你是怎么认识你陆姨的,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87章 “陆姨是我请的小时工。”梁佳明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其实发生了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我已经打扫完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陆美华需要待在一个无人的地方,来平复自己早已死去多年的怦然心动。 “你就这么走了?”梁正声的眼皮耷拉了一下,他难以想象陆美华就这么走了。不过他转念又想到梁佳明那边应该有陆美华的联系方式,以后再从长计议吧。 他恋恋不舍地目送陆美华离开梁佳明的居所,随后又关上了门。套房里只剩他和梁佳明两个人,他有很多话想对梁佳明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佳明,我有一些话想对你说。”看着梁佳明那张酷似林若兰的脸,梁正声心生微许愧疚。 “老豆,我也有一些话想对你说。”梁佳明的脸色灰暗下来。 “噢,要不你先说说看……”梁正声倒想看看这么久不见,梁佳明到底有什么要和他说的。 梁佳明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默默地走向卧室,随后拿着两份材料回到了客厅,他的步伐稳重,仿佛是在进行一场庄严的仪式。 他将材料放在了梁正声的面前,梁正声坐在沙发上,他用左手夹住材料,用右手翻阅材料。随着纸张的翻动,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混合着疑惑和沉思的复杂情绪。 他的手指在纸张上轻轻滑过,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都在他的脑海中激起波澜。 当最后一页被翻过,梁正声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靠在了沙发上,他似乎在寻找一个可以依靠的支点。 他从未怀疑过自己死去的儿子梁佳豪的身份,因为在他曾经私下进行过确认。但此刻,他所面对的事情的复杂性,却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些材料,这些冰冷的文字,似乎在告诉他,有些事情,即使是他,也无法轻易地理解和接受。 他此次来梁佳明套房,本来只是想跟梁佳明说一声:王清姿准备把副董事长的位置让出来。 如今看来,这事得从长计议了。 自从把话挑开了说,许晓晓看到郝心晴就和老鼠看到猫一样,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郝心晴看到许晓晓,就像看到当初那个自己,在派出所被赵元畅临时下发分手通知的自己。 郝心晴微微同情许晓晓,但她没有忘记是许晓晓联合他人做局搅黄陆美华的工作。虽然陆美华放弃重回得水庙的机会,但郝心晴依旧防备着许晓晓。 郝心晴拿出手机,正想进入公司的工作群,这时,手机跳出来的一条新闻,再次吸引她的视线。 时隔两个月,巴乐科技的董事长兼ceo—天乐再度失联。 郝心晴却不像上次紧张,她的目光在新闻标题上凝固了片刻,心中既有些许的忧虑也有些许的释然。天乐的再次失联无疑会给巴乐科技带来新的动荡,但她此刻的心情更多的是释然,因为她知道容易已经卖了九成的巴乐科技股票。 然而容易最近对她越发的冷淡,只回她发的工作消息,她发的私人消息,他统统不回。 这个套路过于熟悉,郝心晴第一时间想起了赵元畅。 她和容易的感情一直在“浅尝辄止”的地步徘徊,她人微言轻,如果单方面把恋情挑开,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如果容易对这段感情是这种态度,那她郝心晴也拿得起放得下,索性让它如柳絮般散入春风,湮灭得无影无踪。 虽然安慰自己要看开,但郝心晴还是再次受到失恋的重创,她六神无主、双脚发软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当走到那家熟悉的书店招牌前,她竟触景生情地迷了眼睛。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郝心晴加快了回家的步伐,身后的灯光再怎么璀璨,再怎么迷人,都和她无关。 第49章 他不是我爸 偏偏这个时候,电话响了起来,郝心晴拿起电话,一看,竟然是许久未见的盖文打来的。 “心晴,好久没联系,你现在是不是在广市上班啊?”盖文在电话里嘘寒问暖。 “盖主管,好久不见,我现在确实在广市上班。”郝心晴心想是不是盖文看到了她发的朋友圈,她入职磐蒲的时候,曾发过坐在写字楼往下俯瞰的视角照片。 “这几天我正好在广市出差,想问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怎么样?”电话那头的盖文热情洋溢。 郝心晴本来想拒绝这种突如其来的邀约,但想到刚入职的时候,菲利总和她提起盖总,希望她问候问候盖总。她本来一直准备打个电话给盖文,表示感谢。奈何她在人情往来上是个不折不扣的拖延选手,所以直到今天,也没打出一通问候盖文的电话。就在她差点把感谢盖文这事给忘了的时候,盖文主动打来了电话。 郝心晴按照盖文提供的地址来到广市的一家法式西图澜娅餐厅,她进门的时候,就看到盖文如灯泡般光亮的脑袋。盖文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他一眼就认出了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郝心晴身上穿的依旧是上班时穿的那套简约黑色连衣裙,盖文文雅地请郝心晴坐下。在询问了郝心晴的禁忌后,盖文让服务员上了两份大餐。 “盖主管,怎么好意思,按理说,您来广市,应该我请您才对。”郝心晴抿了一口柠檬水。 第88章 “你才刚工作,能有多少存款?况且,请这么漂亮的女士吃饭,是我的荣幸。再说了,你在单位实习的时候帮了我不少忙,我还没有好好谢过你呢。”盖文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这点郝心晴尤为欣赏。 郝心晴举起红酒杯,轻酌了一口,说道:“说什么谢不谢,多见外,如果不是您在菲利总面前美言了几句,我也不能这么快在广市安下心来。” “什么菲利总?”盖文一脸茫然。 郝心晴看到盖文的表现也诧异,她继续解释:“磐蒲基金的菲利总。” “磐蒲基金的菲利总?我盖文没有认识过这样的人物……”盖文坚决否认。 这下轮到郝心晴一头雾水,如果眼前的这个盖文不是菲利总嘴里的盖总,那真正的盖总又是谁呢? 等她和盖文吃完饭,回到1502,发现陆美华木然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个黑色的遥控器。陆美华的指尖轻轻触碰着按键,似乎在无声地与电视进行着某种沟通。她的眼神紧紧锁定在电视屏幕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消失,只剩下她和电视。 无论陆美华怎么用指尖蹭遥控器的按键,电视屏幕上始终播放的都是动画片《天线宝宝》,画质感人。 郝心晴记得在小的时候,陆美华曾和他们一起坐着看《天线宝宝》,时隔十几年,陆美华怎么会突然看起《天线宝宝》? 更奇怪的是,饭桌上没有热菜,那些稀稀疏疏被人扒拉过的家常菜一看就是中午的。难道是第一天在梁佳明家当保姆,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妈,晚上没有做饭?”郝心晴出言打断陆美华,希望能把她从沉迷的世界里拉出来。 “晴妹,以后你还是在外面吃了再回来吧……”陆美华说话有气无力,她的目光依旧聚焦在黑色大长屏上。 “却锌哥呢?” “却锌哥在房间里头吧。”陆美华虽然心不在焉,但答话都踩在点上。 郝心晴轻轻地靠近陆美华,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陆美华的发丝上,这才惊讶地发现,那些曾经乌黑亮丽的秀发中,竟然悄然夹杂了几缕银白。就在昨天,陆美华的头发还如同深邃的夜空一般,墨黑而光滑,没有哪怕是最细小的白色痕迹。 陆美华对于自己的白发总是特别敏感,每当发现一根新的白发,她总是想要立刻将其拔除,仿佛这样做就能抗拒时间的流逝,保持青春的状态。她对白发的厌恶几乎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每一根白发在她的眼中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是她不愿接受的现实。 陆美华今天如此失神,忘了拔掉新长出来的白发,肯定是出了什么事。郝心晴快步走进陆却锌的房间。 陆却锌此刻正伏在桌子上,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手里握着彩铅,专注地凝视着手下的画作。桌子上方的柔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高挺的五官和身影映照在墙壁上,形成了一幅独特的剪影画。 他用彩铅勾勒出山峦的轮廓,轻轻涂抹出湖水的色彩,仿佛要将故乡的美景都融入了画中。 “妹妹,我的画好看吗?” 眼见郝心晴进来,陆却锌停下手中的画笔,兴奋地和她介绍起自己的画来。 “缺锌哥,你这画都可以拿去展览了。”郝心晴夸赞道。她知道陆却锌最喜欢听鼓励,一句简单的赞语能让他开心一整天。 “好啊,拿去展览……” “对了,妈妈今天去佳明哥家里做事,做得还好吗?”郝心晴却有心事。 “我没有跟妈妈过去,应该做得还好吧。”陆却锌虽然说话拖着调,但回答得干脆。 郝心晴本来指望从陆却锌嘴里了解到某些事实,看来还得亲自到梁佳明那儿探听。 她走到卫生间,站在那面擦拭得光洁如新的镜子前,镜面清晰地映出了她的面容。她拿起梳子,梳齿轻巧地穿梭在乌黑的发丝之间,将那些凌乱的碎发一一捋顺。 梳理到一半,她的手腕停在了半空中,梳头的动作戛然而止。她突然想笑:我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是见个梁佳明而已。 想到这些,郝心晴放下梳子,快步走到1501。 摁了许久的门铃,都没人应答。当她的耐心几乎要耗尽,腿都有些发麻的时候,终于,门被人缓缓地从里面打开了。 她没有看到梁佳明,只看到比她矮了一个头的梁佳杰。 她微微弯腰,笑着问道:“佳杰,你爸爸呢?” “原来是心晴姐姐,佳明手头有点事,晚点会回来。” 郝心晴听了梁佳杰的话,心里纳闷:“这孩子今天又人小鬼大了,之前改口叫她阿姨,今天又叫回姐姐,更过分的是不叫梁佳明爸爸,直接叫他佳明。” “姐姐,我有几道数学题不会做,你能帮我看一下吗?”梁佳杰把手搭在头上,一副迷茫不解的表情。 “可以啊。”郝心晴看不得梁佳杰哀求,答应了他的请求进了屋。 难住梁佳杰的数学题差点难住郝心晴。 “你上几年级?”郝心晴边在草稿纸上运算,边问梁佳杰。 “四年级……” “四年级?”郝心晴诧异,眼前数学题的难度都快赶上她读初中做的那些数学题。 不过,金融出身的她没少做高数题,在识破题目的诡计后,她很快解出了所有题。 “心晴姐姐,好棒啊!”梁佳杰在旁边欢呼雀跃,脸上都是喜乐的神采。 第89章 闲下心来,郝心晴的目光被书架上的书所吸引,那些书基本是一些古今中外的名著。 “没想到你还挺爱看书的……”郝心晴的目光最后落在书桌上一本用书签做记号的书——《了不起的盖茨比》。 “姐姐,你喜欢?这本送给你,佳明哥哥的房间里还有一本,我想看的话,拿那本看就可以了。” “什么,你说什么,佳明哥哥?原来他不是你爸爸?”郝心晴终于知道一进门就觉得不对劲的根源了。 事实上,她早有所察觉,从陆美华点破他们的名字似乎属于同一辈分的那一刻起,便感觉到了某种微妙的端倪。 “所以,心晴姐姐,谈恋爱的对象能不能考虑一下我哥?”梁佳杰的表情霎时变得认真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总喜欢牵你哥哥的红线,你哥哥应该不愁女孩子喜欢吧?”郝心晴心想这梁佳明虽然不拘小节,但硬件条件还不错。从打了几次交道看来,人品也还可以,在相亲市场上应该挺受欢迎的。 不过,截至今时,她还不知道他的职业。 他到处说梁佳杰是自己的孩子,制造一种单身带娃的假象,无疑会把有想法的女人排除在外。所以他厌女? 郝心晴综合给出结论,她张嘴还想问点什么的时候,梁佳明回来了。 “稀客啊稀客……”梁佳明就差给郝心晴拱手作揖了,他的眉毛在额头上跳脱来跳脱去,像是一个不羁的灵魂在跳跃。 郝心晴刚刚萌生出的好感,因为梁佳明的跳脱,像燃尽的红香,瞬间湮灭。 她只得开门见山地说:“梁佳明,我今天下班回家,看到我妈魂不守舍,状态很怪。是不是今天在你们这干活,出了什么差错?” 郝心晴本来想说“受了什么委屈”,但是转念念及梁佳明一直以来的帮衬,改口说“出了什么差错”。 “一切都好,你是问了你妈才过来的?” “没事,没什么事,我是过来感谢你这段日子以来的帮助。看到佳杰一个人在家,辅导他做了点功课。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郝心晴琢磨着回去向陆美华了解清楚再说。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一声提示音,她赶紧掏出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明天下午四点半,在荔海边开展公司团建活动,请各位同事带好泳衣,准时在……” 微信群跳出了一条通知,郝心晴看了撇了撇嘴:怎么突然通知在工作日进行团建? 一般公司团建都会选择在节假日,薅员工的休息时间羊毛,如此看来,磐蒲基金还挺人性化。 就是突然通知带泳衣…… 郝心晴是只旱鸭子,从来没有游过泳,也没有穿过泳衣。 好在现代社会,现代问题有现代方法解决,郝心晴转身回到1502,在外卖平台上挑了件保守的分体式泳衣,用时不超过10分钟。 第50章 疯狂的泳装团建 等她隔天随着大家出发到海滨浴场,才发现这次团建成了女人们争奇斗艳的舞台。 她们或身着五彩斑斓的三点式泳装,或披挂着各式各样的吊带装,在沙滩上以自己的方式展示着个性和魅力,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比拼。 在这一片争奇斗艳的海洋中,郝心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选择的是一套相对保守的泳装,既没有过多的露肤,也没有太过张扬的图案。 “哎呦呦,可惜这身材了……”艾美丽特地走过来打趣她的穿着。 艾美丽明白,如果郝心晴穿三点式,公司里的那群狂蜂会撇下其他女同事,只围着她转。 如此看来郝心晴是个保守的主,对她艾美丽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 艾美丽想到这,挺直了腰板,想让身上的曲线更明显些,然而不管她怎么努力,身上的两处依旧空洞乏力,像极了一首干瘪的诗歌。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容易,穿着一件设计简洁的黑色泳衣,紧身的布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健硕的身材,硬朗的线条在他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展现。他的出现,不经意间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这是这么多天来,容易第一次和郝心晴近距离说话,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萦绕郝心晴的心头。 “艾美丽,通知大家集合,我们将进行一场沙滩排球比赛。”容易只对艾美丽说话,他把郝心晴晾到一边。 艾美丽不是糊涂人,她敏锐地察觉到容易对郝心晴的疏离,不过她心底也有事,她不知道容易又在演哪出。 此时,菲利总走了过来,自从上次在广场和盖总见过面后,他对郝心晴莫名的关照。尤其是得知盖总即将成为公司董事后,他恨不得一天和郝心晴相逢八次以上。甚至动了任命郝心晴为总裁助理的心思。 “我们公司的女同事个个都是比肩四大美女的存在……”菲利总的眼神在郝心晴身上游走,心里想得则是:既纯又欲,难怪深得盖总欢心。要是有这样的美人在身,我也天天不上班。 郝心晴在菲利总炽热的目光下无处遁形,她浑身不自在,心内又浮起对盖总真实身份的疑虑。 虽然容易最近刻意和郝心晴保持距离,但是当他看到菲利总对郝心晴顾左右言其他,脸上生了不悦。 “不好意思,菲利,比赛要开始了。您是参加比赛,还是当裁判呢?”容易打断了菲利的浮想翩翩。 第90章 “我这个身子板,还是当裁判吧!”菲利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 经过激烈的沙滩排球比赛后,同事们无一例外感到疲惫不堪,他们的身体几乎被透支了所有的能量,每一根肌肉都似乎在诉说着劳累。 比赛的激情和紧张气氛虽然已经随着最后一颗沙子的落地而逐渐散去,但他们还意犹未尽。 市场部的工作人员在这个时候,宣布将在一处人少的沙滩进行烧烤派对。大家听了,纷纷欢呼叫好。 菲利总难为情地对大家说道:“我晚上还有别的宴会,不能陪你们了,预祝你们玩得尽兴。” 大家对菲利的离去表示理解,毕竟贵人事忙。而且菲利离开,大家能玩得更开些。 随着他们陆陆续续地抵达那片人少的沙滩,天色已经开始慢慢变暗,夕阳的余晖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映照出一幅宁静而又美丽的画面。海风轻轻吹拂,带来了海水的咸味和凉爽的气息,让人感到无比的舒畅和放松。 烧烤架上,随着炭火的烤制,新鲜的食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勾起了每个人的食欲。大家围坐在篝火旁,有的人开始拿起烤串,有的人则举起了冰镇的啤酒,大家举杯相庆,享受着这难得的喘息时光,毕竟最近市场行情不好,人人心里都郁结着一口气。 此时,星星开始在天空中闪烁,与海面上摇曳的火光相映成趣。 站在沙滩上看星星,郝心晴的心灵开阔了起来,仿佛随着星光一起飘荡在浩瀚的宇宙之中。 她的目光在河口与海交汇的地方停留,虽然是人少的地方,但是不远处有不少泊岸的游船。 怎么会有人选择在这种地方招揽游船生意,郝心晴觉得不可思议。 这时,市场部人员又提议在这片水域打水仗,赢的队伍奖两万元现金。 海滩上的照明设施简陋,仅有的几盏照明灯无法完全照亮整个沙滩。有人提出了疑问:“在这里打水仗安全吗?” 尽管这里是河水与海水交汇的地方,水流相对平稳,没有湍急的浪潮,但是参与活动的大部分人都喝得醉醺醺,这样的状态下如何保证大家的安全? 市场部的策划人员立刻回应了大家的担忧:“请大家放心,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为了确保大家的安全,我们准备了足够的救生衣。参与者将分成两队进行比拼,我们会进行三轮的对决,最终决出胜者。这两万的奖金其实并不难拿。” 这番话显然激起了在场一些人的兴趣,他们立刻清醒了许多。对于他们来说,这两万元的奖金实在是太吸引人了,仿佛只要伸手就能够触及。毕竟,真正喝醉的人只是少数,大多数人都还保持着清醒,这大大增加了取胜的预算。 郝心晴并没有喝酒,她静静地坐在折叠椅上,目光投向远处正在交谈的容易和艾美丽,心中百味杂陈。 网络营销部的同事注意到了坐在角落的郝心晴,看她似乎有些闷闷不乐,便走了过来,试图用轻松的话语打破沉默:“你怎么不去排队参加比赛呢?想想看,如果赢了那两万元奖金,平摊下来每个人也能分到不少呢。” 郝心晴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今天就不参加了。”她随即转移了话题,“许晓晓今天没有来吗?”她注意到了许晓晓的缺席,许晓晓向来是这类活动的积极参与者。 “是啊,她今天一早就请假了,说是身体不舒服。”同事回答,接着又补充道,“说来也奇怪,许晓晓最近好像有什么心事,整天闷闷不乐的。你知道她遇到什么事了吗?”说话的同事好奇地看着郝心晴,似乎期待她能给出一些线索。 郝心晴无奈地回答:“我和她不是很熟,不知道她遇到什么事……” “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去参加比赛了。”说话的同事只是随口问起许晓晓的情况,此刻在她眼里,更重要的是跟对队伍,拿到奖金。 参赛者们迅速完成了抽签,随即按照签号分成了两个队伍。容易和艾美丽被分到了同一队。艾美丽体贴地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容易,容易爽朗地笑着,接过了艾美丽的纸巾,擦拭着汗水。 他们刚好身处在光照下,郝心晴完整地看到这一幕。她看着容易和艾美丽之间似乎不经意的亲昵举动,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压抑感。 她暗自思忖,容易和艾美丽究竟是何时变得如此亲近的?他曾经说过对艾美丽的那一套作风感到厌恶。 比赛开始了,双方队员都展现出了极高的竞技状态,每个人仿佛都倾注了全身的力量去争夺胜利。然而,就在这紧张激烈的氛围中,意外发生了。船体不稳,突然间发生了侧翻,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声刺耳的尖叫声。 郝心晴瞬间从座位上站起,她的直觉驱使她冲向了事故现场。她目睹了一幕混乱的景象,只见几个黑点穿着救生衣,正艰难地朝岸边游去。 市场部的策划人员立刻开始指挥,他们安抚大家保持冷静,等待所有人都安全上岸后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当所有人都陆续上岸后,策划人员开始清点人数,以确保每个人都安全无恙。 “怎么会少了一个人?到底是谁没上来?”策划人员焦急地询问,准备逐一核对名单。 就在这时,容易的声音坚定有力地切割了紧张的空气,“不用点了,少了的是艾美丽……”话音未落,他已经再次投身于波涛之中,准备去寻找失踪的艾美丽。 第91章 郝心晴站在岸边,目送着容易的背影,她的喉咙里发出了一丝沙哑的声音,“容易……”她想要叮嘱他务必小心,但容易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呼唤,已经远去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水面上泛起的波澜之中。 十五分钟过后,容易拽着一个人游上岸来。 “你们谁会急救?”容易问向所有的人。 大家面面相觑,眼神中流露出无奈和迷茫。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曾在网络平台上观看过关于急救的视频,那些专业的操作步骤和技巧在理论上似乎了然于胸,但实际的实践经验几乎为零。 “我会……”郝心晴自告奋勇,话音未落,她已经迈开步伐,走向躺在地上的艾美丽,蹲下身体,准备进行检查和施救。 然而,当郝心晴仔细观察艾美丽的状况时,她的心沉了下去。艾美丽已经没有了呼吸,心跳也停止了,甚至身体开始出现了僵硬的迹象。这一切显然表明,艾美丽已经失去了生命。 郝心晴抬起头,目光扫过容易和其他围观的人群,语气沉重地说:“她已经死了。” “啊,那怎么办?心晴,要不你还是试试吧。”不知是谁说了一声。 “我和大家一样,只是在网上看过一点视频,从来没有实操过。如果操作不当,可能会给她的家人带来更多的痛苦。我看,我们还是赶紧拨打120,让专业的救护人员来处理吧。”郝心晴深知自己的局限,不过,她注意到一个细节,艾美丽身上的救生衣根本没有充气膨胀。 怎么会这样?明明刚才艾美丽上船的时候,救生衣和其他的人的一样,都是气鼓鼓的。 “她的救生衣怎么会变得瘪塌塌的?”有人不禁说出了郝心晴心中的疑惑。 听到这话,大家纷纷靠拢过来,想要看个究竟。那件橘黄色的救生衣,现在变得干瘪,湿漉漉地贴在艾美丽已经开始出现变化的身体上。 周围的女同事们,有的已经开始低声啜泣。虽然艾美丽平时性格直爽,甚至有些泼辣,但她也懂得如何用小恩小惠来笼络周围的人心 更何况,整天见面的人突然以这样的方式在众人面前离去,论谁,一时也难以接受过来。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被船身缠住了,救生衣没能发生作用,她就这么……”容易有气无力地说道。 第51章 实不相瞒,我的真实身份是…… 救护车的警笛声划破了宁静,它迅速抵达了那片河流与海洋相交汇的地方。车顶的蓝红灯光交替闪烁,映照出了水面上的波光粼粼。救护人员迅速展开救援,他们很快宣布了一个令人哀伤的消息:艾美丽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人力资源部的工作人员在接到这一噩耗后,没有任何迟疑,立即联系了艾美丽的家属,传达了这个令人悲痛的信息。其他同事披着单薄的毛毯,目光呆滞地注视着救护车缓缓驶离。 郝心晴机械地穿上了外衣,失魂落魄地回到了1502室。推开门,她看到梁佳明、梁佳杰和陆却锌三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以往,陆美华总是喜欢凑热闹,和大家一起嗑瓜子,聊天。今天晚上却不见她的踪影。 郝心晴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和不安,她忍不住向陆却锌询问:“妈呢?”陆却锌转过头,温吞地回答道:“妈在房间里呢。” “天晴妹,你有心事?”梁佳明眼神里的关切和郝心晴眼神里的空洞不期而遇。 梁佳明什么时候给郝心晴取了这样的昵称?郝心晴听了不自在,但她的心思都在艾美丽遇难这件事上。 她无暇理会梁佳明和分辨其中的异样,径直走到饮水机旁边,用透明的玻璃杯接了温热的开水,咕咚了几口。 喝完水,她又坐到沙发独立位上,习惯性地掏出手机准备看欧美市场行情。 就在她即将沉浸在数字和图表之中,微信工作群里突然跳出了一条消息,让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有一股寒流从指尖蔓延至全身。 消息的内容简单而沉重:“研发部总监黄顺发因病医治无效,于今天晚上8:30分在医院逝世……” 黄顺发一直处于植物人状态,长时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与世隔绝,接受着日复一日的治疗。郝心晴尽管从未与他有过接触,但在这一刻,她的左眼皮不由自主地跳动起来,似乎在预示着某种不祥之兆。她的心中,莫名地涌现出一种“兔死狐悲”的哀伤。 一天之内死了两个人,而且还是两个有着密切联系的人,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郝心晴用手指轻轻地触碰着自己的嘴唇,那抹曾经鲜艳的唇膏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淡薄。她的心中涌动着无数的思绪,仿佛有千言万语挤压在心头,却又难以开口。 梁佳明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打破了她的沉思,“你们集团有人去世了啊?”他的语气漫不经心。 郝心晴转过身,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悦,“你又偷看我手机!” 梁佳明摇了摇头,一脸无辜地回应,“我才没有那种偷看别人手机的癖好呢。呐,这个新闻全网都传遍了,你难道不知道吗?”他说着,手中的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着一则关于集团内部某位员工在团建时不幸溺水身亡的新闻报道。 梁佳明似乎并没有意识到郝心晴的情绪变化,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手里还有你男朋友和别的女人的照片,你要不要看一下?” 第92章 听到这句话,郝心晴的心情更加沉重,她轻声回答,“他已经不是我男朋友了……”话音刚落,她的眼眶不禁微微湿润,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她不敢看向梁佳明,生怕自己的情绪被他看穿,于是她将目光投向了前方的电视机,试图用电视画面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掩饰自己的悲伤。 “今天真的遇着事了?容易那个渣男和你提分手了?你不要伤心,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梁佳明出言安慰道。 陆却锌和梁佳杰听到梁佳明的话,也纷纷走了过来,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关切。尽管他们都想为郝心晴做些什么,但在这个时候,他们知道最重要的是给她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来处理自己的情绪。 郝心晴的脸上很快恢复了平静,她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的泪水也被她强忍了回去。她转过身,面对着三人,微笑着说:“我真的没事,谢谢你们。这里有点闷,我想到阳台上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说完,郝心晴缓缓走向阳台,梁佳明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他们一同站在阳台上,夜空中的月亮洒下柔和的光芒,照亮了盛放的夜来香,那些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香气。 郝心晴静静地站在阳台边,目光投向远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又像是在试图让心情随着夜色一起飘散开去。 梁佳明轻轻地,不敢惊扰空气中那层薄薄的忧伤,向郝心晴靠近了几步。就在他张口欲言之际,郝心晴突然转身,直视着他:“你刚才提到,你手机里有容易和其他女人的合影,我能看一看吗?” “当然可以。”梁佳明在心底默默补充道,郝心晴这个女人,还算有点脑子。 随着手机屏幕的亮起,梁佳明递出了真相的钥匙。 郝心晴的目光落在那张相片上,只见容易与一位酷似刘心悠的女子紧紧相依,那一幕,宛如冰冷的箭矢,擦过她的心弦,令她震惊得几乎失去了自持。 她逐渐拼凑起了真相的碎片。那个在36楼偶然邂逅的女人,竟是公司的副董弗朗西斯。原来,这世间的每一份不对等的感情,都隐藏着它存在的理由。 曾几何时,她不断追问自己,为什么容易会选择与她恋爱?仅仅是因为她的容颜?如今,这张权力和地位共同编织的照片,揭开了所有谜底。容易,和赵元畅一样,都是在权贵阴影下献媚的男人。 在这个瞬间,郝心晴的心湖泛起了涟漪,她终于明白了,爱情的世界里,不是每一场相遇都有纯粹的动机,不是每一段情感都能抵御现实的侵蚀。 “梁佳明,今天我们公司出去团建,容易的助理艾美丽意外死亡,到现在我的心情还难以平静,我没想到她会以那种方式悬溺在侧翻的小船上。”虽然同事们都接受了艾美丽的意外死亡,但郝心晴一直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一时不会儿她也说不上来。 “具体什么情况,你能和说说吗?”梁佳明似乎很愿意倾听郝心晴的分享。 郝心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你在怀疑你的前男友?”梁佳明听完郝心晴的讲述后给了结论。 “我本来只是觉得事情有点奇怪,但是今天晚上看了黄总去世的新闻,我觉得太巧了,巧得不像自然发生。还有上次费雯丽的事情……”郝心晴蹙紧了眉头。 郝心晴心底还有一个疑问,她看向梁佳明,却又不好说破:为什么梁佳明会有容易和弗朗西斯的照片。不仅是这次的照片,还有上次的录像,为什么梁佳明手里有这些东西? 难道梁佳明也参与其中,如果他参与其中,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郝心晴突然觉得周身起了巨大的迷雾,眼前的这个梁佳明到底还能不能信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些场合,其实,我是……” 梁佳明一脸庄重地看向郝心晴,郝心晴也盯着他的嘴巴看。 “你是不是一直在怀疑我的职业,其实我的职业是私家侦探。我是磐蒲基金董事长派出的私家侦探,你可以充分信任我……” “可是费雯丽死的时候,你也在现场,难道你……”郝心晴额头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难道是你动的手脚,她想这么问梁佳明,但是理智关住了她的嘴巴。 “如果我要杀你,早就杀了,你真的挺会联想。而且你给我一个杀你的理由……” “要说理由,也不是没有……”郝心晴想到了自己看到的那些材料,她发现了巴乐科技的问题,说不定下一个倒霉的是她。 容易也知道,难道容易也会倒霉? 她又想起之前在办公室不经意间瞥到的那份行程表,明天,容易要陪同副董弗朗西斯出国考察。 容易会不会在国外被暗杀?郝心晴的心船开始偏斜。 然而今天傍晚在船上发生的事故,容易离艾美丽最近,也最有机会下手,那么容易…… “这是我房子里保险柜的钥匙,目前只有两把,现在给你一把。还有,这是我房子的门卡,现在我也给你一张。这下,你可以相信我了吧……”梁佳明说。 “神经……”郝心晴白了梁佳明一眼。世间的当她上了不少,断不会因为梁佳明这种无厘头的讨好,而信任他。 第93章 “你不会害了我,再把这两样东西拿回去?” “那这样,我转你卡里五十万,权当定金。”梁佳明又说。 “七线,这算哪门子的定金……”郝心晴想笑。 “那你说,要怎么样,你才能信任我?” “既然你是磐蒲董事长的私家侦探,那把你侦查到的事情统统告诉我。”郝心晴红唇上扬。 第52章 想跑?没那么容易 次日清晨,阳光初照,梁佳明开车载着郝心晴穿梭在前往白荺机场的宽阔快速路上。道路两旁的景色疾速后退,仿佛时间也在追赶他们的步伐。然而,在匆忙之中,意外突现——汽车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后戛然而止。 梁佳明迅速意识到问题所在,果断停车,打开车门走下路面。经过一番仔细检查后发现,原来是爆胎了。郝心晴见状也立即跟随下车,她环顾四周,只见沿途稀疏的建筑物和空旷的田野,透露出荒凉寂静的气息。 更令人无奈的是,他们的车辆恰恰停靠在一座高架桥之上,视野之内不见人烟,遑论能够招手即停的出租车。 郝心晴看着航班时刻,焦急而又无助地喃喃道:“现在该怎么办呢?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飞机起飞,我们却被困在这里?”她的声音回荡在这座繁华都市与静谧自然交界的钢铁丛林边缘。 面对如此困境,梁佳明却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冷静与从容。他似乎对此早有预见,不慌不忙地打开后备箱,从中取出备胎以及换胎工具。 在明亮的日光照射下,梁佳明手腕动作熟练且精准,肌肉线条随着每一次用力拧动扳手的动作展现出来。 “想跑,没那么容易……” 他们的车子再次上路,公路两边的风景,像电影画面一帧帧掠过,不过他们无暇欣赏。 此时,白荺机场的候机室充斥着匆忙的旅客和不断播报的航班信息。机场大片的落地窗让每一位等待登机的旅客都能看到飞机起降的壮观景象,但在贵宾候机室内,气氛却格外安静。 一男一女戴着口罩,穿着同色调的连帽衫,坐在舒适的沙发上候机。他们的目光时而投向窗外,时而相互交汇。口罩之下,他们的呼吸平稳而深沉。可连帽衫下,心跳的节奏却在悄然加速。 高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柔和的大灯,落地窗外则是一幅动态的景象。一排排飞机像巨大的鸟儿,正整齐地排列在跑道上,它们似乎在等待着某个信号,随时准备振翅高飞,冲向那片无垠的蔚蓝天空。 这时,机场广播传来了让他们失望的声音,他们的航班延飞了,且没有具体的再飞时间。 “容易,小妈,这是准备一去不复返了?”正在两人失望之时,梁佳明带着郝心晴出现了。 两人看到梁佳明和郝心晴,像是老鼠看到猫一样,飞速躲闪,快步走出了贵宾室。 “你们两个没做亏心事躲什么?是不是怕黄总和艾美丽半夜找上门来?忘了问了,巴乐科技费雯丽的死是不是和你们也有关系?”梁佳明围在容易和王清姿的前面。 容易急忙辩解:“你别胡说八道,费雯丽的死与我们无关,那是赖天乐狗急跳墙的结果。” 梁佳明笑着反问:“这么说,你们是默认了我前面的话了?” “别跟他啰嗦,我们赶紧走!”王清姿凌厉地对容易说,准备带他离开这个对峙的局面。 就在这时,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士目睹了这一幕,她心里嘀咕了句:“真不巧”,便拉着行李准备先行逃离突如其来的修罗场。 眼尖的郝心晴立即上前拦住了她:“妈,你怎么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她注意到陆美华和陆却锌正拖着行李箱,似乎准备离开广市。 “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妈说家里有急事,需要回去处理。她说我们会很快回来,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陆却锌这次反应敏捷,条理清晰地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真的吗?”郝心晴审视着陆美华,而陆美华的目光闪烁不定,最后落在了前方的容易身上。她像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立刻提高了声音:“好你个容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想带着哪个野女人去逍遥?” 王清姿看到陆美华气势汹汹的样子,连忙用手遮住脸庞,想要撤退。 “跑什么跑,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让你对我的女儿始乱终弃。”陆美华不容分说地伸手去扯王清姿的口罩,王清姿则拼命地护着脸上的口罩。 王清姿终究不敌干过农活的陆美华,口罩很快就被她扯了下来。“是你?!”陆美华没想到容易“出轨”的对象竟然是王清姿。 人群中议论纷纷,各种揣测和好奇的目光聚焦在这场突如其来的争执之上。王清姿面色苍白,愤然地用纤细的手指调整了一下口罩的位置,重新遮住面容。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谈吧。”梁佳明提议,他指了指机场里的一家鲜肉火锅饮食连锁店。 面对梁佳明提出的转移阵地的要求,王清姿最初显得犹豫不决,不愿随着他进入那家鲜肉火锅饮食连锁店,毕竟此刻的她宁愿留在人群的喧嚣中,也不愿私底下揭开那些可能颠覆生活的秘密。 然而,当梁佳明贴近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之后,王清姿的身体猛然一颤,仿佛被某种强大的力量触动。她深吸一口气,顶着周围审视的眼光,最终还是选择走进了那家火锅店。 第94章 店内的服务员一眼认出梁佳明,脸上立时堆满了恭敬,他们迅速上前,几乎是踮着脚尖为梁佳明一行人服务。只见梁佳明低语几句,服务员立即心领神会,引领他们进入了店内一处隐蔽且无人打扰的包间。 这一切细节落入郝心晴眼中,让她对梁佳明的身份产生更大的怀疑,这个人的身份恐怕远不止他承认的那么简单。 此刻,饭点未到,西图澜娅餐厅内人影寥寥,先前好奇围观的乘客们,在短暂的喧嚣过后,纷纷散去,仅把眼前的一幕当作寻常人家的小小争执,并未深入探究。更无人耐不住心中好奇,选择跟随他们进入西图澜娅餐厅继续窥探。 在装饰豪华的包厢内,王清姿和容易各怀心事,对于梁佳明所抛出的尖锐问题,他们选择了用沉默作为回应,如同紧闭的蚌壳,坚守着各自的秘密,任凭对方如何探寻,都保持着深深的缄默。 梁佳明,则端坐在主位旁边,他那平日温和的气质此刻被一股前所未有的严肃所取代。他目光炯炯,紧紧锁定住面前的二人,掷地有声地打破了包厢内的沉寂:“你们可别天真地认为,只要不说话,别人拿你们就没办法。无论你们是否开口,都无法改变你们做过的那些事。” “梁佳明,我好歹是你的长辈,你高低得叫我一声小妈。你现在这算什么?审犯人吗?你再不放我出去。我要联系朱律师了……”王清姿声色俱厉。 “小妈,你也不看看是凭什么当上我的小妈。你觉得你这个小妈当得光彩吗?”梁佳明本来想把事实和盘托出,但是看到郝心晴、陆美华、陆却锌坐在一旁,他有点投鼠忌器。 “你不是要朱律师吗?朱律师就在前厅坐着,等我吩咐呢……”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声突然充盈整个包厢。 王清姿听了,身体重新发僵,她努力保持镇定,以平息手上不受控制的震颤。她半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来人,这个人是她攀附了大半辈子的对象,她又爱又怕。 说话的人正是她同床共枕多年的老公梁正声,只是两人时至今日都没有领结婚证,不算一对合法夫妻。 梁正声冷冷地看着王清姿,像看一只白眼狼。他理所当然地坐在主位上,用瘆人的目光继续审视王清姿:“今天这一切,都是我让佳明做的。我特地选在这个包厢,是为了给你举行认亲大会。” 认亲大会?梁佳明听了,瞳孔震惊,梁正声根本不按照他建议的出牌,当众公布陆却锌的身份对郝心晴一家造成的影响将不可计量。 他暗地里用手扯了扯梁正声下摆的衣角,梁正声不为所动,接着用一种冷峻的口气说:“你瞧瞧你自己是个合格的母亲吗?把亲儿子陆却锌交给美华抚养,她是造了什么孽要为你承担这一切?” 梁正声的话语如同一颗重磅炸弹落地,在包厢内激起轩然大波。郝心晴的眸光在陆美华、陆却锌之间来回游移,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愕然。她接着又将视线转向王清姿和容易,她们也同样陷入了震惊的沉默中。最后,郝心晴的目光定格在了梁佳明身上,希望能从他的神情中读出事情的真相。 陆美华的情绪波动尤为剧烈,她瞠目结舌地凝视着陆缺锌,这个她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她的心中翻江倒海,她难以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仿佛脚下稳固的世界在一刹那间崩塌。 陆却锌则是满脸的迷茫与困惑,对于梁正声口中揭露的事实,他完全摸不着头脑。周围人们异样的目光让他无所适从,他不禁自问,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大家不可饶恕的事情。 “王清姿,我的孩子呢,你把我的孩子藏哪里去了?”像是明白了什么,陆美华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像走马灯一样,在她的脑子里转个不停…… 第53章 原来人为了钱真的可以没有底线 那年,广市的高楼还不像现在这么多,陆美华从重男轻女的陆家逃出,准备在广市闯出一番事业。 那时,几乎遍地都是黄金,遍地都是机会。陆美华吃得了苦,可她并不想去工厂当女工,当女工意味着只能在小小的区域从事日复一日的工作。她陆美华心存高远,不甘于让自己的美貌淹没在人群当中。 她歌唱得好听,舞也跳得好看,更早早地就明白:要吃青春饭得趁早。 陆美华满怀着傲视群雄的壮志,走进了那家灯火辉煌的卡拉ok舞厅参加面试。凭借着超凡的自信和无可挑剔的绝美容貌,她立刻吸引了老板的眼球,成功获得入职的机会。 同一时期入职的还有来自江市的王清姿,虽然王清姿身材较为纤瘦,体态并不如陆美华那般丰盈协调,但她性格温婉,擅长交际应酬,与陆美华的直接坦率、心思单纯形成了鲜明对比。 每天出入这家舞厅的客人大多为两类:一类是寻欢作乐、孤独寂寞的单身男性,另一类则是生活平淡、寻求刺激的已婚男士。总有一些男人不安分守己,经常对舞女动手动脚,举止轻佻。 面对这些行为,陆美华表现得尤为刚烈,每当有猥琐男子对她动手动脚时,她总是毫不犹豫地用手势或动作制止对方,坚决维护自己的尊严。 梁正声那时是舞厅的常客,他总是戴着一副墨镜,故作神秘。王清姿等舞女都见过梁正声,她们刚开始把梁正声当成打肿脸充胖子的中年油腻男。不过眼见梁正声出手阔绰,她们也不再拿他开玩笑,对他总是恭恭敬敬的。 第95章 在那个充满烟雾和旋律的空间里,梁正声的存在变得越发神秘。他的墨镜反射着舞厅的灯光,闪烁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芒。 quot;你知道吗?梁正声每次出现,总会带来一些不同寻常的礼物。quot;一个舞女在休息时对王清姿低语。 quot;啊,他送给你礼物,怎么不送给我?quot;王清姿的嫉妒像四月天的韭菜地,一发不可收拾。 难道自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王清姿闷闷不乐地回到出租屋,那时她有个一起从江市过来打工的男朋友何庆。巧的是,陆美华和她租住在同一楼,出于这个原因,王清姿与陆美华相比其他小姐妹,来得更亲近些。 梁正声在舞厅遇到陆美华时,陆美华正在和别的男人跳舞。陆美华的身影如柳丝曼妙,双眸闪烁着星光璀璨,流转的眼波随着音乐节奏飘逸,眉梢间的笑意藏着万种风情,举手投足间,皆是诗画的韵味流淌。 她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红唇微启,呢喃着无声的旋律,每一个转身,每一次回眸,都似春风拂过繁花,唤醒了沉睡的诗意。 梁正声看着陆美华,看得眼睛都快直了,他的脑海里来来回回只有一句话“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连王清姿和他说话,他都听不见。 quot;正声...正声...quot;王清姿的目光紧随着梁正声的方向流转,当她的视线触及到梁正声专注所在,原本明亮的脸庞瞬间蒙上了一层阴霾。或许,正是这个时刻,那颗名为嫉妒的种子悄然在她心底生根发芽。 王清姿与陆美华曾有着如同金兰般的深厚姐妹情谊,此刻,这份感情却脆弱得如同一层薄薄的塑料纸,经不起现实的轻轻一戳。 陆美华对于梁正声的热情似火颇为淡漠,梁正声则恰恰如这世间大多数男子一般,对那份得不到的爱情愈发痴迷。 王清姿将这一切变化尽收眼底,内心深处涌动着无尽的嫉恨,但她并未表露在外,依旧保持着与陆美华亲密无间的姐妹关系,却在背后联手其他舞女们,共同孤立陆美华。这样一来,陆美华下班只能一个人回家。 不过,这正好给梁正声提供了趁虚而入的机会。有一天晚上,梁正声执意要送下夜场的陆美华回家。 “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家不安全,我送送你吧。” “没事。我都是这么回家的。你不用回家看老婆孩子吗?”陆美华婉拒梁正声的好意。 “我一个人,不用看老婆孩子。”为了采摘到陆美华这朵鲜花,梁正声隐瞒了自己已婚的事实。 “我不是三岁小孩了,可以一个人回家。”陆美华执意要自己回家。 梁正声也不勉强,他目送陆美华离开。被姐妹们孤立的陆美华那时候相当脆弱,她对梁正声的偏见已经有所松动,她打心里希望梁正声能送送她,但她又不愿意太早表白心迹。 当陆美华独自步入熙攘纷扰的城中村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悄然而至。几个身形魁梧、言行粗鄙的大汉骤然从阴暗角落冲出,他们口吐污言秽语,公然对陆美华进行恶意调戏。 此时的陆美华身处绝境,四下求助无门。就在她陷入深深的绝望之际,那个熟悉的身影犹如一道曙光划破黑暗,梁正声适时出现,英勇无畏地上演了一场英雄救美的经典桥段。 梁正声挺身而出,以保护者的姿态与那些恶徒展开了激烈的对抗,他的手因搏斗而被打肿,这一举动深深地打动了陆美华,看着他因自己而受伤,她心中充满了无比的愧疚与疼惜。 等恶徒都走了之后,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梁正声,一同回到了自己简朴的租处,为他疗伤以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 “你为我做这么多,值得吗?”陆美华问梁正声。 “只要是你,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梁正声在陆美华的租处,将这一辈子说过和没说过的情话再说了一遍。 那时的陆美华到底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哪里看得清“英雄救美”的桥段有诈,哪里经受得了梁正声的糖衣软蛋。 眼见陆美华松动,梁正声又妄自菲薄道:“只可惜我这样的人再有钱又有什么用,我做再多,也得不到你的另眼相看。这辈子如果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别这么说……”陆美华连忙用手指轻轻遮住梁正声的嘴巴。 之前在舞厅,梁正声已经饮下不少烈酒,借着几分醉意和热烈气氛的烘托,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轻轻握住陆美华那柔若无骨的小手。陆美华并未做出明显的反抗,任由梁正声的手指在自己的掌心留下温度,这一微妙的默许无疑给了梁正声更多的勇气。 趁热打铁,梁正声进一步大胆地将手臂环绕过陆美华盈盈一握的细腰,两人的身体因此紧密相贴,彼此的心跳声在安静的环境中变得异常清晰。 梁正声的眼眸深邃如夜,凝视着陆美华那双流转着复杂情感的美丽眼睛,他缓缓地倾身向前,将自己的双唇温柔地印在了陆美华娇艳欲滴的樱桃红唇上,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滞,只有他们的呼吸相互交融。 梁正声并不满足于此,他恨不得把所有阻碍两人交流的棉织统统消除。在昏黄的灯光下,两人坦诚相见,他们沉浸在这样的亲密互动中,忘却了时间的流逝,唯有对方的存在成为彼此世界里的唯一焦点。 梁正声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语都在试图触摸陆美华的灵魂深处,而陆美华亦全身心地回应着,他们的情感在黑夜中激荡,直至东方既白,黎明的曙光照亮了疲惫却又满载幸福的脸庞。 第96章 隔天清醒之后,梁正声看到床褥上的红点,喜出望外。他从来没想过陆美华还是赤子之身,以他的经验,在舞厅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混迹,能有几人清白? “很疼吧?我会好好对你的。”梁正声又揽住陆美华温存了几分钟。 不曾想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梁正声不耐烦地接起电话,接到的却是岳父去世的噩耗。 无奈之下,为了尽孝梁正声不得不暂时告别陆美华,回归家庭扮演孝儿的角色。整整一个月,他恪守本分。待孝期结束,梁正声迫不及待地打算重返舞厅,再次寻觅那位令他魂牵梦绕的陆美华。 却未曾料想,迎接他的并非熟悉的灯红酒绿。舞厅化作了一片焦土,一场大火吞噬了曾经的繁华,舞厅老板也葬身在火海中。 自那场火灾之后,梁正声再也没有陆美华的任何消息,那段与陆美华共度的美好时光,那温柔与清纯的印象仅仅在他心头停留了短短半年。 生活的波折让他很快转移了注意力,投入到了另一位同样明媚动人的女子怀抱中,他渐渐淡忘关于陆美华的一切。 而另一边,陆美华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那次偶然却又深刻的交融之后,她意外地发现自己怀上了梁正声的孩子。起初,由于种种原因,她并未察觉到自身的改变,依然每日在舞厅忙碌随着时间推移,她的腹部逐渐显现出怀孕的迹象。 面对梁正声的杳无音信,陆美华心中五味杂陈,她将自己年轻无知的经历归咎于遇人不淑。她认为梁正声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轻易地遗弃了她们母子。尽管遭受命运的捉弄,陆美华依旧坚强面对一切。 巧的是王清姿在同一时间怀孕,怀孕了的她似乎被注入了无尽的母爱,不仅对腹中胎儿的呵护与日俱增,也把这份母爱延伸到了陆美华身上。在得知陆美华同样怀孕后,她不仅分享育儿知识,更为陆美华的生活细节操心不已,从饮食调理到情绪安抚,无不周全照顾。 终于,在一个气温陡然下降的日子里,王清姿与陆美华同时在同一家医院诞下了各自的孩子。 王清姿的丈夫何庆全程陪伴左右,不辞辛劳地奔波在两位产妇之间,无论大事小情,他都耐心细致地处理,始终面带微笑,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然而,孩子的满月刚过,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王清姿竟然带着孩子神秘失踪,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何庆最初得知此事,震惊之余,全力投入到寻找妻子的行动中,他四处奔波,耗尽心力,希望尽快找到妻儿。随着时间的推移,何庆的心情由焦急转为失落,最终在历经一段时间的苦苦追寻后,他只能黯然接受了妻子不知所踪的事实。 或许是出于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何庆的稳重和善良赢得了陆美华的尊重和信赖。而何庆在与陆美华的朝夕相处中,也逐渐发现了她的纯净心灵和娴淑气质。 一年的光阴荏苒,何庆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情感,他鼓足勇气向陆美华表达了真挚的爱意。在得到陆美华的回应后,他们决定一起回到新市开始新的生活。 陆美华心中满是对何庆的感激:尽管陆却锌并非何庆亲生,且伴有智力障碍,但何庆却完全接纳了他,视同己出,用无尽的爱与包容坚守在他们身边,对他们母子不离不弃。 回到现实的陆美华紧握着拳头,她的指尖几乎要嵌入桌面,一股彻骨的寒冷同时从心底蔓延开来。她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活在王清姿和何庆精心编织的谎言之中。 何庆对陆却锌的过分爱护,所谓的“视为己出”,如今看来竟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陆美华痛苦地意识到,陆却锌其实是何庆的亲生骨肉,而王清姿离开时带走的那个孩子,是她的孩子。 何庆一直以来扮演着慈爱继父的形象,利用陆美华对他的信任和感激,巧妙地隐瞒了这一事实,营造出一副宽厚仁慈的模样。他们偷换了她的孩子来换取荣华富贵。 “我的孩子呢?”陆美华凄声质问王清姿。 第54章 他好像有话要和你说 王清姿像个站在高地的胜利者,发出了瘆人的笑声:“你的孩子,已经死了。谁让他不识好歹,不乖乖认我做母,还打算到梁正声那儿揭发我的身份。” 梁佳明听到王清姿的狡辩,心里默然,记忆却瞬间逆流到十多年前那个刻骨铭心的午后。他仿佛又置身于忠记茶楼外,梁佳豪倒在斑马线上,殷红的血液蜿蜒流淌,与黑白相间的线条交织在一起。 在梁佳豪遭遇不幸之前的48小时,年少的梁佳明无意间在暗处听到一段令人错愕的对话。梁佳豪对着王清姿质疑道:“你不是我妈,你有什么权利管我!” 王清姿听到梁佳豪的话,略带怒气地低声反击:“如果我不是你妈,那你说说谁才是你妈?” 梁佳豪继续用低沉的嗓音揭露王清姿的秘密:“我还知道你总是偷偷用那只小手机跟外地的一个叔叔通话。” 这让王清姿一时语塞,陷入了尴尬之中。原来王清姿生日那天,她选择独自去往公园一处偏僻的角落,拿出那只私密的小手机拨打给了何庆。内心深处的良知驱使她关心起了远在他乡的陆却锌,尽管她明知这样做可能会引发意想不到的误会和矛盾。 王清姿眼泪涟涟地在电话中倾诉,未曾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就在她情绪崩溃的瞬间,蓦然回首,却发现梁佳豪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犀利地盯着她看,显然已经偷听到了她的全部秘密。 第97章 没过几天,梁佳豪惨死在马路上,梁佳明望着刺眼的红,立马将梁佳豪的死和王清姿联系了起来。 都说虎毒不食子,何况梁佳豪不是王清姿的亲儿子,为了保住眼前的荣华富贵,王清姿把心一横,朝梁佳豪下手也不是不可能。这个谜团一直像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他的心头。 成年的梁佳明,经过抽丝剥茧的调查,发现那天撞死梁佳豪的司机和王清姿并无瓜葛。这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王清姿,当年是不是你指使那个面包车司机撞佳豪的?”梁正声在包厢里向王清姿提问。 “正声,要我说多少遍,你才相信。警察当年不是认定是司机醉驾才导致了佳豪的死亡吗?”王清姿已经没了刚才的光鲜,她的脸色黯淡,两眼无神。 “你暗度陈仓,让自己的情人进入公司,并利用他人账户挪用公司资金,连同赖天乐做假账,总没有错吧?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来,我有亏待过你吗?为什么这么不安分,自作聪明地转移我的资产?”梁正声诘问道。 冰凉的眼泪滑落王清姿的脸颊,她用颤抖的声音反驳道:“正声,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因为你长久以来的冷漠与忽视。你口口声声说没有亏待我,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为你付出青春,为你经营家庭,甚至帮你打理公司事务,但我始终只是一个无名无分的女人。我一直在等待,等待你能给我一份法律和道德双重认可的婚姻,可是你却迟迟不愿迈出那一步。你像防贼一样提防着我……” “你给了我生活上的保障,却没有给我精神上的安全感。我内心的煎熬与挣扎,你可能永远都无法体会。所以,当我遇到可以给我温暖的人,我做出了错误的选择。我承认挪用公司资金是我不对。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源于对你深深的爱和对未来的恐惧。如果我不爱你,为什么还要在你病重的时候,守在身边端水送药呢?”王清姿泣不成声,字字句句都浸透着多年的压抑与辛酸。 “事到如今还在狡辩,你也不想想如今的身份是靠什么换来的,如果你没有偷美华的孩子,你能享受到别人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梁正声黑着脸。 容易坐在一旁不吭声,郝心晴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当中,她和陆美华久久缓不过神来。 陆却锌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在谈论一些他无法理解的事情,就像是在讲一个极其晦涩难懂的笑话,而他却只能傻傻地坐在一旁,一个字也听不懂。他最亲近的家人——陆美华和郝心晴沉默是金,没人能给他解答。 王清姿在倾诉完内心积压已久的话后,挽着容易的胳膊,准备走出包厢,逃离这压抑的现场。当他们迈步走向西图澜娅餐厅中央的时候,几名警察的身影赫然出现在西图澜娅餐厅门口。 王清姿瞥了一眼身后那扇半敞开的包厢门,那里面残留着刚才激烈争论的气息,她的嘴角牵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仿佛在嘲笑自己宿命般的结局。她深吸一口气,展现出超乎常人的镇定,随后转身,迎着警察的目光,坦然地跟随他们离开了西图澜娅餐厅。 等尘埃落定,梁正声方才有空打量郝心晴,眼前出现一个年老一个年轻的陆美华,梁正声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奇妙。 他揶揄梁佳明:“不愧是我的儿子,喜好跟我一样……” 话音未落,他又转向陆美华,语气中带着恳切与期望,“美华,你愿不愿意跟我回紫金山庄,重新开始生活?” 陆美华的回答却是坚决且不容商量:“不了,我要和陆却锌回新市。”她的言语掷地有声。 梁正声不解地注视着陆美华,试图在她的眼神中寻找那个曾经熟悉的人,然而,站在他眼前的陆美华,似乎已经被岁月雕琢成了另一个人。 “就这么回去了?你不想去看看佳豪,给他点香吗?”梁正声又问。 陆美华的内心波澜不惊,她的目光转向了身旁的郝心晴:“这个先让心晴替我做吧……” 她把目光再次投向陆缺锌,那个她养育了二十几年的孩子。对他,她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陆却锌或许在世俗的眼光中显得笨拙,但在陆美华的眼中,他是无法替代的存在。他们之间有着深厚的情感,这份情感超越了所有的缺点和不足。 他始终是她心中最亲的孩子。他们一起经历了风雨,一起见证了生命中的彩虹,这些共同的记忆,是任何时间和空间都无法剥夺的。 梁正声见陆美华执意要离开,说了一句:“美华,要我怎么补偿你,你才肯原谅我?” “我们之间谈什么原谅不原谅,就是我老了,却锌以后该怎么办?”陆美华神色黯淡地看着陆却锌。 “这个好办,等我们老了,还有佳明和你的女儿照顾他,实在不行,就去养老机构,我有的是钱。不过,美华,这不是你的骨肉,你干嘛这么上心?” 梁正声本就是薄凉之人,纵使王清姿和他相处这么多年,在得知她背叛了他之后,他恨不得置她于死地。 如今,陆美华又逞妇人之仁要照顾王清姿的孩子,他早起了厌烦之心。不过,他倒是在心里决定给陆美华一笔钱,补偿当年的错失。 “难得大家聚在一起,要不中午在这里吃个饭吧?”梁正声提议。 “我和却锌还要赶飞机,先不陪大家吃饭了……”陆美华没有心情吃饭,论谁,突然被动接受那么狗血的事实,都没有心情吃下饭。 第98章 “正声,我们后会有期吧。”但陆美华又不甘心让梁正声那么快活,她想着终有一天他们还要见面的。暗定下计划后,陆美华起身带着陆却锌离开了包厢。 郝心晴见状紧跟了出去,梁佳明心中有愧,他也快步走了出去,偌大的包厢最后只剩下梁正声一个人。 离陆美华航班起飞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她和陆却锌是第一次坐飞机,两人怕误机,很早就来机场候机。纵使经历了一个大事件,时间宽裕的两人依旧没有错过飞机。 “晴妹,你先待在广市,我们很快会回来的。”陆美华面色疲倦。 “妈,你没事吧?”曾经的不理解和隔阂,在经历了包厢中的那场风波后,似乎已经烟消云散。现在的郝心晴,开始真正理解陆美华的苦衷,以及作为一个母亲所承受的一切。 “你先不用陪我们了,佳明好像有话要和你说……”陆美华看了一眼郝心晴身后的梁佳明。 第55章 大结局(一) 郝心晴将梁佳明引至机场一隅,那里的人流稀少,安静得只能听见时不时滑过天际的飞机轰鸣。 两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透过透明的玻璃,可以看见飞机一架接一架地腾空而起,飞向无垠的天空。 郝心晴的目光追随着那些飞机,而心思却牢牢锁定在梁佳明身上。 “梁佳明,之前你和我说自己是梁正声的私家侦探。如今看来,你分明就是他的亲生儿子。我现在已经分辨不清,你说的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又是假的。” 她回想起梁佳明最初的接近,那时他对陆却锌的身份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现在看来,一切似乎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郝心情的话语如同飘渺的烟雾,缭绕在两人之间。梁佳明的眼神复杂难辨,他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来得沉重。 “一开始,你知道陆却锌的身份后,就刻意热情地接近我们。对于现在这个结果,你满意吗?”她的问题直截了当,仿佛要穿透梁佳明的心房,探究他最真实的想法。 梁佳明的眼神闪烁不定,他的脸上掠过一丝挣扎和内疚。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引起了郝心晴的怀疑,他的每一个回答,都将决定他们之间的关系能否维持。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必须直面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它们所带来的后果。 “抱歉,晴妹,我并没有故意隐瞒身份,只是当时的情况复杂,我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向你们坦白。我的确是梁正声的儿子,但我接近你们,并非出于恶意或者利用。” 他顿了顿,目光中流露出诚挚的歉意:“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这一切,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对陆却锌并无任何恶意,更不曾想过伤害你们。对于目前的结果,我内心同样复杂。请给我时间证明我的诚意,我会用行动去弥补之前的误会。” quot;嗯,我知道了,梁佳明,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你先回去吧。quot; 郝心晴的话语如同夏日午后的一缕凉风,虽有安抚之意,却带着无法忽视的距离感,这让梁佳明有些无所适从,心头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失落与陌生。 梁佳明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再多说什么,他知道此时任何辩解都可能变成无谓的挣扎,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于是,他只好强忍心中的无奈与不舍,默然转身,离开了郝心晴的视线。 次日,阳光明媚,菲利总正在认真审阅着一叠厚厚的报告,这时崔西匆匆走进办公室,手中紧握的是郝心晴的辞职报告。郝心晴要辞职的消息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让菲利总不禁皱起了眉头。 菲利接过那份辞职报告,感觉手中的纸张似乎重若千钧,像是承载着一份无法挽回的决心。他心里纳闷:quot;郝心晴提出辞职,这事盖总知情吗?难道是盖总私下授意的?quot; 回想起来,郝心晴的工作表现一直出色,无论是业务能力还是工作态度都无可挑剔,若是继续发展下去,必定能在公司里创下一番业绩。难道是因为最近王清姿和容易的事情造成了负面影响,以至于郝心晴萌生退意? 思索片刻,菲利总还是决定不去深究这其中的原因,毕竟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包括是否留在这家公司。 他做了个深呼吸,准备通知崔西接受郝心晴的辞职申请,这时,办公室门口出现了一道特别的身影。 来人一身黑西装,头顶墨镜,乍一看颇有些神秘莫测的味道,他脚下竟然趿拉着一双随意的拖鞋。菲利总可不是一般的精明人,他迅速调整状态,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quot;哎呀,盖总,您今天怎么有闲暇光临我们公司呢?quot; “我等人……” “要不先坐在副董室喝杯咖啡吧?”菲利心想这盖总来得正好,他把郝心晴的离职报告递了过去,这样一来就不用猜“金丝雀”离职到底是不是领导的意思。 “不用,我坐你这里就挺好的。” 盖总看了一眼菲利递过来的报告,心中掠过成群结队的惊讶:“这个女人,倒是挺会快刀斩乱麻的。” 盖总合上报告,与菲利八卦的眼神不期而遇,他淡定地说:“让郝心晴上来,我有话和她说。” 菲利立刻点头哈腰地应承着,心里却早已打起了小九九:“哎呀呀,这下又有好戏看了……” 第99章 只要是人,不论年龄大小,就没有不爱八卦的。尤其是涉及到公司内部的人际纷争。菲利感觉今天办公室的下午茶时间要提前了,他得赶紧备好瓜子饮料,坐等剧情升级。 很快,菲利拨通了内线电话,郝心晴接到电话,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去往36楼的电梯。 该不会又要挽留她吧?如果是走流程的表面挽留,郝心晴可以接受,如果再拿盖总劝服她,那抱歉,她不吃那一套了。 等她走进菲利办公室,发现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墨镜男似曾相识。 “梁佳明!”郝心晴脱口而出。 “今天盖总大老远来看你,心晴,你看在盖总的努力上,把这份报告收回去吧。我就当从来没有收过这份报告。”菲利的脸上洋溢着姨夫笑。 原来梁佳明就是盖总,这个男人该不会是照着《了不起的盖茨比》取的化名吧? 郝心晴立马明白了前因后果。见她不言不语,梁佳明对菲利说:“如果没什么事,你先到副董室等我吧。” 菲利虽然想吃瓜,但看在梁佳明的面子上,不得不退出来。 “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梁佳明是个聪明人,他猜想郝心晴在经历那么多事后,想换个环境,但他还是想听听郝心晴的心里话。 “想出去散散心,提升提升自己……”郝心晴不想告诉梁佳明,陆美华临走前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继续深造。加上她自己的积蓄和操作,足够一趟海外留学。 “去哪里?”梁佳明追问。 “这是个秘密……” 郝心晴的缄默让梁佳明失落。 几个月的时间如飞花般飘逝,梁佳慧从港市实习回来,她没想到家里发生了一场巨变:小妈因为犯事消失了,梁正声经常去一家疗养院做义工,同去做义工的还有陆美华和陆却锌。自己的姐妹郝心晴似乎和哥哥谈起了恋爱,可真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许晓晓的生活也发生了巨变:她趁赵元畅睡着的时候,把他出轨的照片发到他的工作群,结果可想而知,赵元畅在单位干不下去了,还因为私下转移客户资金遭到经侦调查。 在白筠机场的出发大厅,时针指向了下午三点四十七分,梁佳明站在那里,眼神追随着即将登机的郝心晴。她手里紧握着那张通往远方的入场券,一个全新世界的邀请函。空气中弥漫着离别的气息,和轻微的咖啡香。 梁佳明今天换了一双拖鞋,简单的白色底上绘着一个太阳,而不是以前的兰花。他的目光落在郝心晴身上,温柔而又无奈。 “说实在的,我舍不得你走了。”他的声音低沉有力,“你走了,家里的孔雀鱼怎么办?它们看不到你,会抑郁的。” “你啊你,我们不是可以天天视频吗?我又不是不回来?”郝心晴笑说。 梁佳明没有说出更多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直到郝心晴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直到那扇大门关闭,直到确信她已踏上了飞往梦想的航班。 第56章 大结局(二) 三年后的某一个周末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临江小区1501室,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悠然的甜香,这股香味像一支柔和的曲调,唤醒了沉浸在梦境中的梁佳杰。 他揉揉惺忪的睡眼,跟着那缕甜香穿过静谧的客厅,来到了抽油烟机作响的厨房。 只见梁佳明身穿一件质朴而整洁的格子围裙,正专注地在炉火旁忙碌,手中握着木勺,正在给煲里的汤调味。煲中翻滚的石斛鲍鱼汤泛起阵阵诱人的泡沫,那馥郁的香气便是从煲中升腾而出。 梁佳杰倚在厨房门口,半开玩笑半好奇地打趣道:“哎呀,哥,今儿是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得这般勤快,这么早就起来煲汤了?” 梁佳明闻声转头,笑着回应:“你晴姐姐今天就要回来了,我得提前准备好这锅滋补的石斛鲍鱼汤。一会儿我要去机场接她,这汤你可不准给我偷喝。” 梁佳杰闻言,撇撇嘴,佯装不满地咕哝:“一大早就让我吃你们的爱情狗粮,真是齁得慌,我还是继续回去和周公下棋吧。” 梁佳明驾驶着车辆,沿着宽阔的道路平稳疾驰,沿途风景飞速倒退,他的目的地只有一个——机场。 抵达机场后,他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凭借记忆中那熟悉的身影和轮廓,一眼便精准捕捉到了走出机场出口的郝心晴。 眼前的她一身轻松随意的打扮,尽管时光荏苒,三年光阴在她身上却仿佛留下了最美的雕琢,皮肤更加白皙透亮,眉宇间的气质也愈发成熟知性。 梁佳明快步走上前去,体贴地接过郝心晴手中的行李箱,话语间满是关心与期待:“长途飞行一定很辛苦吧?我特地为你煲了石斛鲍鱼汤,等你回去喝。” “你是不是等很久了?”郝心晴抬头看着许久未见的梁佳明,心内热流滚动。 “大概也就提前了一个多小时吧,不算太久。”梁佳明的回答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郝心晴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提及近日的新闻:“我看到报道说,你和爸爸把磐蒲基金给关闭了……” 梁佳明坦然地笑了笑,仿佛一切困扰都未能撼动他的从容:“是的,市场环境不佳,不论怎么努力,基金都在持续亏损。我和父亲商量后觉得,与其坐等亏损扩大,不如调整战略,转投实体产业,也许能找到新的发展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