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地无风文集》 马 我奔驰时,极为小心 生怕踩坏了时下绚丽的花朵 在这草原,让人如此的倾心 在天际的尽头,云朵也放开了四蹄 雪山,仿佛少女神秘的纱巾 她绿意的裙裾,布满粉黄的雏菊 我被皮带勒紧的皮毛(已快褪尽) 不禁感到丝丝的凉意。 这种凉意,使我想起了 初次踏入清爽河流的喜悦 那时,我只是,初到人世的马驹 母亲领着我,还有我的族群 如今,我已厌倦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只有在这草原,我的祖地,才血脉喷张 莎乐美 但愿我提起你时,不会想起她 如果她能具有你,显而易见的才华。 一生中,我见过形形色色的女子 也许有的,会比你漂亮 但她真的是如此吗? 而我果真将她爱过,确信 一缕阳光掠过死屋 柔黄的嫩草居然发青。 我寻遍了我所有的日记,求证 坚固的城墙被莽草破坏的情形 如今,我已确信,这是你我必修的课堂 偏离主题,就象我结束的这首诗歌 以一个怪诞的女子开头,又以你我的 荒诞结尾;生活啊,太多的意外。 仅管你,就象现在,丰富了我的诗行 而莎乐美,使尼采从此迁怒于女性。 但往往一个片段,被放大的效果 造成的却是终身不由自主的失控! 圣诞谣曲 总是如此轻易的陷入疲倦 对任何的事物显示不出偏好 即便站在人群里,也象在旷野 木呐的象块棱角分明的岩石 一直吃吃的听着风声入梦 想象自己骑着白马四处奔游 舞台上谁的声音如同蚊肭般清唱 台下,人们挥动着彩棒如同潮水 夜是如此漫长而又孤寂 风似有还无的抛却着树叶 浑然不觉的,被夜色牵引,离开 轻易的将这节日如同钱袋挥霍。 瞎想 我一直有这样的一种想法 想将这果核敲碎如果能够。 不是有时间就是金钱的说法 我将直接从中取出黄色果粒。 可这无异于杀鸡取卵 一不小心我又落入了另一个陷阱。 如果时间会停止则意味着 我将无力动弹如同木偶。 因为脑子笨我总也绕不过 ——那只没有长脚的凳子。 只得挥汗如雨在窝棚里学着鸡叫 靠数着三毛七的鸡蛋打发日子。 遐想 在沉默中,稻草人 拍打着自己,发霉的身躯 “鸟儿呢,那些絮絮叨叨个不停 在谷场觅食,丛林里休寝的鸟儿呢。” 瞧!一条恶心的毛虫在我耳边蠕动 而我,由于舌头打结,竟无法吱声。 可我,多想与种着菜花的大娘攀谈呀 在这收成的时节,他喜悦的脸上,红彤彤。 而自从我站立在此,一直就从未挪位 即便是在暴风中踉跄,也未擅离职守。 对于沉默,我总怀有自己的想法 与聒噪的飞鸟斗智,多费唇舌,实在无益。 长久的沉默,使我不同于,扬声器 无尽的霉味,是乡下汉腼腆的气息。 黑夜 黑夜,是我温柔的故乡 凝聚出一座神秘的古堡。 里面虽说只有木屋一间 可四周却是青松的高墙。 青松不仅阻断了城市的喧嚣 也为我绚烂的花朵留下了场所。 飞鸽,松鼠长在此栖居 门前还有惺忪的河水流过。 我也长在河畔,垂钓 钓上的鱼儿复又扔入水中。 孤单的麋鹿也会偶尔经过 在浅滩上留下纤细的脚印。 我也爱听群狼的嚎叫 声声凄厉,使我想起了生活的艰辛 黑夜啊,梦是一个接着一个 甜蜜的美梦,揩去我冰凉的泪珠。 想法 逐渐贫庸的头脑 再也无法咬碎玻璃。 使我对于黑夜,日复一日 怀有希翼和恐惧。 或许是因为牙不好 我懊恼于,食欲不振或消化不良 昨日还捧在手里的书 今天,已翻滚在床下。 可丽姬亚,我多想 将这单薄的日子,碾碎。 对于写意的山水 我已没有了热情。 在这困厄的荒园 --石头房子里-- 我的头脑,始终被锈蚀的铁器所筘紧 日复一日的操劳,使我 充满了匠气。而你 是否还渴望着,复活时的甜蜜。 童年 童年的纯真尚未遗忘 婴孩的手语,依旧能够辨清; 只是,这不幸的种籽啊 粘满我的全身,无处不显现。 成人,对于我,太虚空 像一束漂泊的影 从一处跃到另一处 却丧失了栖息的双脚 我时常感到孤寂,在人群中 双唇裂成了四瓣; 连孩童们都将我嗤笑: “瞧这大块头的怪物。” 南蛮思绪 我承认,我有时会,心灰意冷 总想躺进女人的怀抱,终老一生. 时间确实太长,而我的尺子太短 不想说,尽管太多的委屈,对谁说。 如果有一堵墙,能听懂我的抱怨该多好 那些残酷的月份,将生出多少生机. 那些年,我放逐自己,在这南蛮之地 体会着世态的炎凉与善良的无知 将我粗旷的根系,扎在无尽的沙砾堆里 生出一堆酸涩的果实,遭人厌弃. 如今,我放任着自己的性情,四处滋生 我学不来矫情,也不懂的掩饰. 子夜 弦月,跷起了松鼠尾巴。 夜色中,传来土拨鼠,噬咬核桃 的声响。将我孤寂的睡眠 从苦寒的冬季,带离。 而在我习惯了,我的幻想之后 我踏入了某片仙山,将稠密的雾霭 安放在它的峰顶。而一位桃面的老翁 正襟端坐着,与一位樵夫正在对弈。 不远的丛林中,一只黄褐色的土狗 低垂着头颅,对满口酒气的我视而不见。 地上的薪柴,正泛起恶心的绿斑 ——而对局者,仿佛我心行棋,仍在长考 此时的星空,却已斗转星移 地上,桑田沧海几回; 于是,我乘了独木舟,放逐深海 与跃起的鱼儿和飘荡的海草为伴。 终有一天,我厌倦了腥咸的海水 将自己的双脚,踏入了热带的丛林。 无论走兽还是虫族,都给我巨大的欣喜 但我最喜爱的,显然还是轻灵的飞鸟。 而在我学会用碳黑的墨汁熟练的作画之前 我已用薪柴,记载了好几种飞鸟的行迹。 如今,时间的跨度,仍在大幅的跨前 可行进,聚集而来的飞鸟,却已越来越少。 它们将疲惫的身影与夜色的沉暗混为一谈 只留下青涩的卵蛋,来昭示不远的生机。 伯虎 将手扬起,远处,是少女的颦笑 仿佛黑云逼近 被他人羡慕的,正是我打算抛弃 一种无法言说的苦闷。 我知道,我需要的,是一种关怀 而并非,诗画被谈及时 经久不息的掌声 一种虚荣被注满的虚空。 长久的我将身体投入苏州湖畔 醉心与转瞬既逝的风景 习惯于将心中的愤懑 用狂放的线条得以表述。 对于我的疯癫,并不是酒后的撒野 田园似的梦想,无论如何的虚幻 总能给予我慰籍 就象在桃花庵中桃花树下。 汪洋 曾经,我也是溪流,江河 现在则是大海 我吞下了太多的盐份 留尽了汗水。 因为一些古老的号子 我凿开了山岩。 我九曲回肠,才拧紧这股绳 听任自己汇成,这一片的汪洋。 致莱蒙托夫 到了一个,您将去逝的年龄 我却始终毫无作为的长大 没有写出,值得称道的诗作 庸懒的象只懒惰的毛虫 我的轨迹,延续着惯有的缓慢 好象这个世界,全然与我无关 在某片戈壁或是深井 艰难的喘息并迈动步伐 也许我的生命,也不会长久 梦里的巫师时常将我在诅咒 但更多的是来自生活的羁绊 一种对声名,金钱的渴求与憎恶 寻求着人们对我起码的认同 寻求着亲人对我关怀的谅解 而不是艰难的再往返于两极 象一个公子哥似的,将自己来消耗 使我在人群里,象溪流回归江河 使我在诗意萌发时,不再感到四周的敌意。 讽刺诗 自从我学会了用报纸丈量时间 才发现自己的米尺,短了不少 领导说:走路要稳,胸要挺直 所以最近,我又迷上了太空行走 每当有人进来,我总能准确的判断 从未失手,他的官阶处级或是局级 从他的腰围尺寸和脂肪的厚度里 到脸上酒精的浓度,我得出了一个 精确的公式;当然在此我不便张扬 但如果,有人感兴趣的话 可以随时找我联系。 老婆说,我这一生,不会有财运 但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有多少见识 就是一个科长,也意味着月入增加了一千 哪怕我就是蜗牛,也总能爬上二楼; 最近,我得了一本好书 --哈耶克的好兵帅克 那老头太有意思 --说话都不爱笑。 星球 在天空,有颗蓝色的星球 被预言,有了生命的迹象: 那里据说被一群所谓的天使 或被称做人类的生物所占据 神族中,一位诗人大胆的预言 他们一定长着蝴蝶的双翼 他的发言立刻被精明的商人打断 那肯定是他们新开发的游戏。 一位政客咳漱了一声,刚想发言 沉默已久的天文学家便立刻抢述: 据最新的观测结果,可以推知 这颗星球,最适合鱼类群居。 这使博学的神学家,十分的震怒 那里一定居住着我们尊贵先知的后裔 这时,一个乞丐经过,小声的唠叨: 他们是我身上脱落的虱虫,如今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