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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望向天空。

    都怪这操蛋的穿越!她害怕变态,却还得主动朝变态身边靠拢。

    ——

    身心疲倦,郑曲尺回到营寨,钻进营房睡觉,屋里烧着炭火,县里还给每人派发了一床被褥,睡眠条件远比桑家更好,但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其实今夜,很多人都睡不着。

    这时,有人拿手指戳了戳她的腰。

    郑曲尺本想置之不理,但对方跟个赖皮似的,又轻轻地挠了挠,跟非要讲悄悄话的小学生似的。

    她忍着气,转过头:“有事?”

    从被子里钻出来一个脑袋,是个少年,睡她隔壁几天了。

    他好奇地问她:“你怎么做到的啊?”

    “什么?”

    “宇文大将军搬来的那些古怪的木器,你怎么拼出来的?”

    为了能够安静,她敷衍的告诉他:“一个五尺的洞,能够塞入一个六尺的柱子吗?”

    “不行。”

    “道理相同,每一件木器都有其独特性,它们看似杂乱一堆,但却跟人的身躯四肢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

    她的话并不深奥,少年理解了。

    “可到处都是残肢,我或许拿起来能知道这不是我的,可我怎么能知道它是谁的呢?”

    “这个教不了。”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独有的记忆法。”

    说完,她也没再理会身后的人,裹紧被子翻身睡觉,而那个少年静静地盯注她的背影半晌,然后也转过了身。

    ——

    隔日,当工地再次响起嘈杂的声音,癞痢头进来发脾气:“你还睡,我的木头呢?别的山头人家都快搬完了,就你还在偷懒。”

    人家几个,她几个?

    “中午之前,全给你搬来。”

    他笑了。

    “大伙听听啊,她说她能将半山腰上的木头中午前全部搬回咱们营寨,你们信吗?”

    人前,他必须跟她撇清关系,最好水火不容,这是一开始他们就拟定好的计划,防止有人暴露后迁连另一个人。

    他以为他能跟以前一样一呼众应,但这次却没有人吭声,昨天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虽然他们也不信,但却没有跟着癞痢头一块儿奚落嘲笑。

    “我帮你吧。”

    睡郑曲尺旁边的少年道。

    郑曲尺伸了一个懒腰。

    “不用了,我一个人搞得定。”

    少年被拒绝,也就没有再吭声。

    郑曲尺来到河滩,捞上河的木头基本都干了,她将河里的藤网拆下来。

    若一根一根的蛮力搬运,来回需一百多趟,她没那么多时间,力气也不够。

    她只能依靠科学的力量,她跑到山坡下将之前的双辕车推上来,需要两辆,利用牵引的方式与现有的坡度,进行运木。

    这种方式需要精准计算出受力跟摩擦力,当坡度不变,当推力跟受力相等,她则随时能制衡前进或停止。

    这种极限运作,要力气、要想法、要计算,估计别人根本也无法复制了。

    如此来来回回十来趟,她成功将一百多根木头在午时送到了营寨大门。

    当所有人看到堆成山的木头时,一时之间难以相信。

    “她怎么做到的?”

    营寨大门前围满了人,都啧啧称奇。

    一直监视着营寨的蔚垚算是将全部过程尽收眼底了,他觉得这黑小子神人呀。

    用河运木,用两辆车借坡道的倾斜前拖后拉,匀速而行,还有什么是她想不到的?

    他此刻兴奋又激动,立即就将这个消息分享给几里之外河渠上的宇文晟。

    他取下信件之后,手臂一抬,任黑鹰翱翔飞远。

    “泽邦。”

    “将军。”

    他看完信后,指尖细细摩挲纸张一角,风掠过一丝青丝柔辗于他艳红唇齿:“你说,是谁家丢了这么一个宝贝,如今落在了我的手上?”

    第10章 拿来主义

    宝贝?

    就那个黑小子?

    王泽邦脸色难看。

    将军,你醒醒,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宝贝,他是敌国派来的细作,有毒的,没见你现在都有些神智不清了吗?

    他晦气地嘟囔:“将军,别开玩笑了。”

    指腹一碾,纸张碎成雪片飞起,宇文晟掠过这个话题,问起眼前之事:“军匠研究出巨鹿国的起重械了吗?”

    “……初有成果了吧。”这两天他也忙得忘了问这件事情。

    “把陈果喊过来。”

    这次随军的军匠全被宇文晟安排到福县的器械坊,他不久前还将郑曲尺组装好的器械一并送过去让他们研发,所以陈果忙得好几天都没有休息过了。

    他跑过来时,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眼下青黑,脸上的疲惫怎么都掩饰不住。

    “陈果见过将军。”他躬身道。

    “进展到哪一步了,可以复刻出一模一样的吗?”

    陈果表情一下就僵住了,他低下头:“这、这才半个月,请将军再宽限些时日,我等必会——”

    话还没说完,就被宇文晟一声哂笑打断了,嗓音缓缓,随之沉下:“半个月又复半个月,陈果啊,你以为本将军耗费那么多时间跟代价就是为了让你打发时间玩的?”

    空气刹那间静止。

    陈果吓得一跪。

    然头顶上空那冰暴的气息混着凛冽的寒风,让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血液快被冻凝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