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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百年里,宁国皇帝日日修佛,修祭坛,悟佛理,而朝臣们仗着寿命悠久,肆意妄为……

    凡人们死了一茬又一茬,如麦子、如蝼蚁,如牲畜。

    皇室和***们的宝座却是万分稳固,高高在上,苛捐杂税日益加重,变着法的收奴养仆,把良民动手脚变成奴隶……

    “走了,宁小驴。”沉鱼没有回头。

    她也能感受到,丝丝缕缕的怨气,魔气,如同实质般不停在进入宁无欲的身体。

    宁国凡人百年的怨恨,宁国皇室的所有罪恶,都加诸在宁无欲的身上。

    可是,深陷心魔的宁无欲,眼里心里只有桃花妖。

    看不见白骨累累,更看不见高堂庙宇下的怨恨……

    他是佛,更是魔!

    可是,宁无欲,如果他愿意再多给她些信任:

    当年在幻境中,她也不是他想象中这样柔弱!

    只要给她些许细雨,她便能长出枝叶,结出甜桃,意识到那是个幻境,便也能避免他们的悲剧结局!

    幻境是假的,荒漠中的困难处境,一部分,又是深陷其中的宁无欲幻想。

    他身陷幻境,又左右了她,让她虚弱中,无法思考,只凭本能行事……

    “佛主。”小和尚忽然低哑的唤住她。

    “你且等等我。”

    “向前去,不要回头,不要看。”

    沉鱼顿了一下,略点了头。

    于是,小和尚从沙丘上走入累累白骨,盘坐其中,任由怨鬼疯魔般的冲向他,扑在他身上便是狠狠撕咬。

    解下僧衣,任由恶鬼撕咬,身上血肉淋漓的。

    很快,从颈边便显出白骨,心魔在脑海里一遍遍咒骂,嘶叫……

    可是,宁无欲对这些置若罔闻。

    他垂眸,脸庞显出惨白之色,冷汗涔涔布满脸旁,可是眉眼显出清冷慈悲之色,承受着恶鬼掏食的疼痛,薄唇轻念着一遍又一遍的往生咒。

    ……

    一个人,保持意识清醒,活生生被恶鬼分食千万遍,是什么滋味?

    可是,即食肉,便解仇。

    一条条恶鬼怨魂,一具具白骨,在吞下宁无欲的血肉后,便从狰狞的恶鬼,变回了生前模样。

    他们在侧,安静的看着宁无欲,聆听他的经法。

    一个又一个,一片又一片,直至这沙丘遍野站满,直至日升日落,月升月落,十几个日夜……

    宁无欲终于以血肉偿还罢了最后一只恶鬼。

    以往生咒,超度了最后一个宁国怨魂。

    他起身,踉跄一步。

    而在他身旁,一只皙白温柔的手,轻轻扶稳了他。

    他僧衣解落,浑身是血,白骨下,血肉模糊,脸庞上只剩下空洞……

    如此形容可怖。

    如此疼痛无间,仿佛没有尽头……整个人早已经疼到麻木,此刻,在这皙白的手的搀扶下,又忍不住自卑抽手。

    他好看时,那小和尚的容颜尚且能得她一眼。

    如今,他只剩骨架,丑陋可怖……

    “宁无欲。”

    皙白的手,忽然捏上他下巴,握住他血肉的骨架。

    迫使他抬头,又俯身吻下。

    没有唇瓣的吻,只剩下宁无欲的骨头,把沉鱼的唇硌得生疼,可是,她不放手,宁无欲也忘了挣扎。

    好半晌,他才傻傻睁眼。

    他身上的血染了沉鱼一身,一脸,她锦白的裙上也是遍布血迹。

    第558章 桃花妖vs白切黑堕魔圣僧

    一股清凉的晶体,化在他唇齿间。

    瞬间抚平了身上入骨的痛……

    沉鱼和他分开。

    “小……”宁无欲本能要喊。

    可是,话在薄唇边,又咽回去。

    他追上沉鱼,跟着她的影子,望着她的侧脸。

    荒漠烈日,见证了他这么多丑恶,行走在荒漠中的沉鱼,神色依然安稳……

    她垂眸,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她眉眼间散发出一种沉静。

    这沉静,让宁无欲呼吸猛地漏了一拍,又有些慌张。

    “佛主。”宁无欲艰难的唤一声。

    “我……”

    “嘘。”沉鱼回眸,她眸色清冽,抬手抵在自己唇间,望他,“我不想听。”

    万没有什么,比明知沉鱼猜到,却不能向她坦白,更让宁无欲痛苦……

    他带着逃避的想法,退进‘二十三年蝉&amp;quot;的壳子里。

    他想用幼态的小和尚,得到沉鱼的欢心,接近她,再慢慢让她原谅。

    却原来……

    他想的一切,都和沉鱼不符!

    被他喜欢上的沉鱼,根本也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娇软可爱,拥有前世记忆,哪怕恨他、只要他求饶吃苦,就能原谅他……

    原来她的一切,她的心,璨然明亮,早已照出他心中潜藏的黑暗。

    “佛主……”宁无欲带着求饶,沙哑艰难的,跟在沉鱼身后,看着沉鱼不回头的衣角,一次次,他伸手想牵,却一次次牵了空。

    小和尚满身只是一具骷髅架子,他披着袈裟,只有微末血肉在身上缓慢生长。

    而骨架碰撞,沉鱼若真想甩开,只需一步,便能把他甩在身后。

    但是,她偏偏就是这么,不急不缓,不回头。

    整个人好像在宁无欲眼前,咫尺可触。

    可他想触,她又好像在天边,他拼命追赶,接近不了她一步。